北朝帝業

0973 木桿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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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如何處置木桿可汗,李泰也是經過了一番權衡,最終還是決定要處決其人。

將木桿可汗押回長安、如同歷史上他的后輩頡利可汗一樣獻舞闕下,聽起來雖然挺帶感,但是背景情況都不相同,也是不好直接效仿。

歷史上唐朝與DTZ之間的互動,已經是經歷了從西魏、北周到隋唐近百年的沖突與磨合,形成了一定的淵源與傳統。而且當時的DTZ雖然被滅,但仍需要借用其殘余勢力以制衡漠北后繼興起的薛延陀汗國等勢力。

還有一點比較重要的,那就是當時的大唐國力之強遠不是如今的西魏朝廷可以相提并論的。李泰此番突襲成功,盡管也是戰果喜人,但是較之歷史上大唐攻滅DTZ一戰的意義還是難以相提并論的。

漠北水深,并不是他勝利這一場之后就能隨便拿捏的。不要說他們西魏,哪怕是過去幾年狂虐四方的齊主高洋,也難以施加持續有效的影響與控制,過完癮之后就要返回來召集民夫修建長城。

寬大與包容那是強者才擁有的權力,對于李泰而言,他發動此戰的目的就是要通過這一場戰斗給突厥造成最大的震懾。

殺他多少士卒,奪他多少牛馬,歸根到底都不是給當權者本身施加的懲罰,哪怕會有一時的慘痛,但只要稍微緩過勁來,要不了多久又會故態復萌。

就比如說那些賭徒,哪怕在賭桌上輸的傾家蕩產、痛哭流涕,但所損失的只是他的錢財罷了。一旦通過其他的途徑再獲得一定的錢財,往往又會忍耐不住想要嘗試翻本。

當然也不排除這個賭徒就此洗心革面,不再沾染賭博,但是這種把希望寄托在賭徒的自律性上的想法本身就是消極的。

現在的問題是,作為對賭另一方的李泰并不想參與這樣的賭博,哪怕這一次的主動出擊,實際上也是被迫的。而想要降低后續類似事情的發生概率,那就得把這個賭局的代價拉高一些,老子贏了之后不止要你的籌碼,還要你的性命!

只有這一刀實實在在的斬下去,后續突厥的決策者們在決定繼續與西魏為敵時,才會把自己的性命安危也考慮進去,而不是所謂的贏了會所嫩模、輸了下海干活。你想玩可以,那得拿命玩!

這件事也將會是西魏與突厥之間關系與互動的一個轉折和新的開始,李泰既然選擇了強硬出擊,后續的處理自然也就要強硬到底。

暫且不說李泰個人的考量,在場這些突厥權貴們在聽到他連番威嚇之言后,一時間也都心驚不已,反應各不相同。有的人一臉憤慨惱怒,有的則是憂恐驚懼、臉色煞白。

木桿可汗早受西魏將士們諸多虐待,此際又聽到李泰竟對他喊打喊殺,同樣也是驚怒不已,瞪眼大吼道:「我是突厥可汗、草原天子,你這魏國臣下,安敢害我!」

李泰懶得回應木桿可汗的咆哮,只是將手一擺,著令親兵上前將之引去別帳暫且收押。

隨著木桿可汗被強行拖走,大帳中的氣氛變得更加沉悶壓抑。

過了一會兒之后,那被吳明徹率員撿便宜擒獲的控地頭可汗阿史那庫頭跪在地上,向著李泰哀聲叩告道:「吾國此番進據敕勒川的確有罪,但可汗乃是汗國至尊,草原萬眾仰望的君主,實在不可刑罰處置!我亦阿史那子孫、東面可汗,愿以身代可汗受刑,以消唐公怒火,懇請唐公饒恕可汗!阿史那一族必世代敬奉大魏、敬奉唐公,不敢再有違命!」

隨著控地頭可汗發聲,其他突厥權貴們也都再次紛紛以頭搶地,懇請能夠饒恕他們可汗。

李泰瞧著那一臉悲屈誠摯、急欲代兄赴死的控地頭可汗,心內只是冷笑兩聲。這家伙現在看著恭順可憐,但本身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歷史上木桿可汗死后便將汗位傳遞給他,也正是這家伙囂張的

把北周、北齊稱為南面兩個好大兒。

不過人的性情如何也跟其個人的經歷與處境息息相關,起碼眼下淪為階下囚、只能哭鼻子哀求代兄赴死的阿史那庫頭是不敢隨便認大兒的。

李泰心里雖然對這家伙不怎么感冒,但在聽其作此表態之后,還是起身離席走下來將其拉起來,并且拍著他的肩膀贊嘆道:「伊利可汗還有如此仗義的兒子,又怎么能說全無家教?木桿可汗驕奢狂妄、背盟負義,看來只是他本性卑劣所致!我今入此攻伐罪惡,如若加害尚義之人、縱容不義之徒,豈不為世人恥笑!」

講到這里,他又垂首望著那些突厥權貴們沉聲道:「一戶之子,秉性優劣如黑白分明!你等群徒輔佐伊利可汗、乙息記可汗兩代雄主,今卻任由不道者霸居于上,向道者卑伏于下,當真昏聵不明!此番遭受劫難于陰山之陽,也是上天賜予爾等的警示!」

說話間,李泰更是拉著阿史那庫頭的胳膊,將他引至帳內客席之中,并示意他入席去坐。庫頭見狀后自是驚疑不定,及見李泰臉上已經隱露不耐煩之色,這才連忙作禮謝過,然后才心懷忐忑的坐了下來。

李泰不再繼續去談木桿可汗的處置問題,而是指著庫頭對突厥眾人說道:「控地頭可汗亦是伊利可汗之子,才能出眾、品性純良,乃是繼承伊利可汗功業之優選。就連我一介外人都有此見識,你等突厥群眾能無所見?」

此言一出,在場突厥群徒無不面露驚容,而那阿史那庫頭也忙不迭避席而起,連連擺手道:「可汗位序,早有所定,庫頭實在不敢搶居……」

李泰并不理會庫頭的辯白,而是抬手指著一名職任頡利發的突厥胡酋發問道:「你覺得我所言有沒有道理?」

「木、木桿可汗受命乙息記可汗……」

那頡利發在李泰的逼問下硬著頭皮開口說道,及見李泰臉色陡地一沉,旋即便又連忙補充道:「控地頭可汗同樣是乙息記可汗之弟,當然、當然能繼任其位!」

隨著李泰視線在帳內眾突厥豪酋們臉上一一劃過,這些人也都硬著頭皮發聲表態,大多都是附和其言,認為庫頭能夠繼任可汗。

當然也有人聲色俱厲的表態木桿可汗就是眾望所歸,旁人無權置喙,也有的人只是低頭沉默不語,不肯發聲表態。而這兩類人,李泰也都擺手示意讓親兵拖走。

到最后,帳內將近四百名突厥豪酋權貴,表態認可庫頭擔任可汗的有將近三百人,另有百余員不肯低頭阿從,李泰也都沒有慣著,直接讓人拖出去先跟木桿可汗關押在一起。

「群眾心愿如此,控地頭可汗想必不會違棄眾愿吧?」

等到這些突厥權貴全都表態完畢,李泰又轉頭望著那個臉上幾番變色、心情也是糾結不已的庫頭笑語說道。

庫頭眼睜睜看著帳內群徒逐一表態,內心情緒自是跌宕起伏,在此之前他壓根就沒想過這個問題,而最開始站出來希望代兄赴死也是發自真心,可是到了這會兒,腦海中思緒已經亂作了一團。

李泰瞧著這家伙一臉的糾結,倒也不過分逼迫,只是望著他耐心等待其人發言。

如此過了好一會兒,庫頭才又開口澀聲說道:「國中執掌部屬人馬的強力之士不只這些……我父還有別子,另有莫賀咄葉護等也、也未必會認可此事。」

有的事情不怕你贏、就怕你不玩,只要你動了心,后續一切都好辦了,反正這些也不是老子的問題!

因此在聽到庫頭作此發言后,李泰便又笑了起來,抬手召來親兵耳語叮囑,旋即親兵便匆匆行出。很快側帳中便傳來一陣人語喧嘩,過了一會兒,兩名甲士便提著一顆血淋淋的首級返回大帳中,而那首級赫然正是木桿可汗。

「可、可汗……」

帳內眾人看到這一幕無不驚呼出聲,而那庫頭臉色也陡然變得悲傷慌亂,只是當那驚呼聲涌至喉間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茫然無措的眼神中則翻騰著各種各樣復雜的情緒。

李泰看了一眼木桿可汗的首級,轉又望回庫頭,沉聲說道:「木桿可汗驕狂跋扈、不能守國,背棄舊盟以至于身死陰山之南,控地頭可汗因受群眾推舉、臨危受命,執掌汗國。舊者伊利可汗國弱眾寡,尚能以小克大,大興突厥。

如今控地頭可汗有此帳內群徒追從報效,又有兩代可汗余蔭可恃,何懼國中宵小?更何況,我今見證可汗新立,自然也會幫助可汗成事。罪徒既死,前怨抹消,我愿再與可汗締結金玉之盟,彼此互幫互助,兩邦友好,不復紛爭,可汗意下如何?」

「多、多謝唐公仁慈包容,兩國永為友邦、再不交攻,這也是我的心愿!」

庫頭看了一眼兄長那血淋淋的首級,額頭上冷汗直沁,但卻不敢抬手去擦拭,聞言后忙不迭伏地作拜,疾聲回應道。最新網址:mayiwsk←→新書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