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番鄧獨秀想著走武修的路子,并不需要放棄修真。
“仙武不能同修”的鐵律,因為震寰珠的存在,被打了個粉碎。
這一點,前世他得到震寰珠后,就仔細驗證過。
破局的關鍵,就在那清靈氣上。
修真,要引天地之靈,何為天地之靈?
天地之靈,散于自然,化作萬千。
在儒,為浩然之氣。
在佛,為眾生愿力。
在道,則為自然之靈。
日月之華,草木之精,乃至古董文物上凝聚的滄桑古意,皆屬自然之靈。
值得一提的是,鄧獨秀在白云觀時,被張揚誣陷偷盜司庫的那個銅鼎,就屬于古物。
此等古物是鄧獨秀等白云觀弟子,用作引靈之用的。
然而,不管是浩然之氣,眾生愿力,還是自然之靈,一旦引入體內,都會和武者霸烈氣血的烈陽屬性相抵消。
唯獨這清靈氣,超脫于尋常天地之靈,可以在體內自如游走,不會被烈陽屬性的氣血吞噬。
所以,此刻鄧獨秀并不擔心專修武道,會敗壞修真之路。
此刻,他想的是怎么快速修行,突破煉皮境。
要快速修行,有兩個條件需要補全,一個是功法,一個是壯大氣血的手段。
至于武道筑基的功法,他前世收集極多,直接鎖定了“烈陽鐵布衫”。
這套功法,是他破一個叫做“煊赫門”的門派時得到的,乃是一等一的武道筑基法門。
而壯大氣血的法門,無非是借助食補和藥補。
食補速度稍慢,鄧獨秀自然鐘意藥補。
若配合上等修煉法門,短時間內,武修筑基之路就能見奇效。
提到壯大氣血的神藥,鄧獨秀立時就想到那些著名猛藥。
“煞普愛肆膏”、“鴻茅三鞭酒”、“曹清華凝血丹”……
很快,他便放棄了幻象,這些神藥,短時間內,不可能求得。
哪怕是有些凝陽散,紫血丸什么的,他也知足的。
奈何,以他如今的身家,便是要弄到凝陽散和紫血丸,也十分困難。
“怎么辦,怎么辦?”
忽地一道電光在他腦海中炸響,他想起一件大事來。
按時間推算,這件大事應該是發生在四天后。
也就是他前世入獄后的第三天夜里。
那天夜里,發生了大規模的劫獄,他也得于趁機出逃,避免被制成人彘的厄運。
那場劫獄事件的引子并不在他身上,也就意味著,即便他沒有被關入幽獄,那場劫獄還是會發生。
他記得那場劫獄的大規模戰斗,最后爆發在小倉山附近,也就意味著,四天后的深夜,小倉山有可能成為戰場。
他的目標不是卷入戰斗,而是想要趁著混亂,打掃戰場,坐收漁利,也許在那里,就能弄到大量壯大氣血的藥劑。
當然,這其中的風險,他也不會回避。
但已經被逼到這個份上了,不搏一把,還能躺倒任草不成?
計較已定,鄧獨秀便不再煩擾,安然入睡。
次日一早,他陪著母親吃了早飯,說要出外去拜訪私塾的陳夫子,劉氏替他理了理衣衫,給了他三錢銀子,要他去前記得在香遠齋置辦些點心果品。
鄧獨秀應下,出門,在城中游蕩起來。
其實,他根本不是去看陳夫子,而是要將潛伏在家門左近的兩條毒蛇挖出來。
才轉出街口,便有兩人跟了上來,他并不回頭,先進了一家點心店,爾后又進了龍陽書坊,接著又朝最熱鬧的中央大街行去。
他有意識地走位,巧妙地借助街市上能投身光影的光滑平面,輕而易舉窺見了兩條毒蛇的真容。
令他訝異的是,這兩人他竟都識得,生著一雙斷眉的矮胖中年喚作張元,身量細長的青年喚作宋野,皆是招魂使者閆冰手下。
當初他被捕進幽獄,沒少吃這兩人的苦頭。
弄明白這兩條毒蛇的身份后,鄧獨秀繼續閑逛,逛到午間,在一家包子鋪吃了兩籠包子,這才起身回家。
回到家,他和母親聊了一會兒,上了二樓。
說是二樓,其實就是個二十來平的雜物間。
透過雜物間的矮小氣窗,鄧獨秀可以清晰地看到,張元和宋野二人,就在街角的茶棚里閑坐。
從那處茶棚,正好能瞧見自己家門口。
見了二人這個架勢,鄧獨秀心里就有底了。
顯然,人家沒把他當回事,連后面的院墻都不把守。
弄清這個關鍵點后,鄧獨秀稍稍放心,余下幾日里,他都在陪伴母親。
或守在母親身邊,看著她給自己縫制衣衫:或一起搗米,制作年糕:或一起采摘架上的葡萄,釀制果酒……
當然,更多的時間,他還是遵從母親的愿望,開始溫習書本。
在聽說了鄧獨秀不再慕仙求道后,劉氏便越發希望他能苦讀詩書,求取功名。
鄧獨秀對夫子之教沒什么興趣,但為了讓劉氏開心,他還是愿意捧著書本。
看著他是在溫書,實則意念沉入了震寰珠,翻閱起里面的網絡小說來,一本名曰《我從凡間來》的小說,看得他流連忘返。
如是過了幾天,終于到了行動的日子。
這天夜里,鄧獨秀等母親第二遍來給自己蓋好被子離開后,翻身坐起。
他換上一身深色的袍子,取出一塊黑布,做了個面巾,綁好褲腳,從床底下取出銀蛇劍,在腰間的內襯纏了,悄悄出了房門。
入得堂屋,他隨手從母親置放針頭線腦的簸籮里,取了兩根針,出門,將堂門掩好。
是時,天氣轉陰,夜色暗沉,颯颯東風搖得葡萄架嘩嘩作響,完美掩護了鄧獨秀翻墻弄出的動靜。
這幾天下來,他已經摸清了張元和宋野盯梢的規律。
但因為他毫無異常,這兩人的警覺性已經極低了,今天下午干脆就沒見這二人。
即便如此,鄧獨秀還是小心翼翼,才翻墻而下,立即快速遠遁,鉆入這茫茫黑夜,宛若水消失在水中。
一路疾行,很快就繞到了城墻西段的荒僻位置,取出纏在臂上的麻繩,催動靈力,長繩頓如活龍,攀墻而上,在一個墻垛上牢牢打結。
鄧獨秀用力扯了扯,確認固定無誤,攀繩而上。
他費了足足老大的功夫,終于攀上三丈高的城墻,累得氣喘吁吁,汗水已浸透后背。
他不敢歇息,趕忙又借著繩索,攀下墻來。
隨后,腰間銀蛇劍飛出,將固定墻垛的繩索隔斷,又催動靈力將兩截繩索一并收了,埋入西邊的一處密林,急急朝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