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咕嚕嚕的灌了幾口茶,淡淡地道,“公主出宮又是為什么?”
齊鵬看著林逸變幻莫測,陰晴不定的臉色,嚴肅的道,“公主乃是七品高手,不是在下那些伙計能跟得住的。”
林逸道,“她是偷偷翻墻跑出來的?”
他在安康城的時候,妹子還能找個看望兄長的理由出宮,可是自己一旦不在了,他能想到她出個宮該有多難。
她一直就是好動的性子。
恐怕早就憋不住了。
齊鵬道,“據草民所知,大概是的。”
林逸問,“你在宮中也有伙計?”
齊鵬笑著道,“人都是爹生娘養的,有兄弟姐妹,有親戚鄰居,草民的伙計們剛好有在宮中的,聽得自然就多了。”
林逸道,“本王有個優點,知道是什么嗎?”
齊鵬正色道,“請王爺指點。”
林逸道,“就是尊重任何人的,包括你的,一個活著人,總該有屬于自己一個人的小秘密,你明白了嗎?”
齊鵬愣了愣神,想不到林逸會說出來這番話,放下茶盞,拱手道,“草民知曉了,王爺放心,草民絕對不敢對王爺有謀害之心!”
林逸搖頭道,“你這么個聰明的人,居然又理解差了。
本王說的話,你們總喜歡多理解一層意思,何必呢。
本王不喜歡身邊跟著自己不信任的人,一個都不行。”
“草民明白了。”齊鵬沉聲道,“宮闈,草民也絕對不會再多打聽。”
“本王只有這一個親媽,一個親妹妹,如果本王都不在意她們,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肯在意她們呢?”
指望他皇帝老子?
帝王本無情。
兒子一個比一個威武,大將們一個比一個生猛,大臣一個比一個難纏,反賊一天比一天多。
每日殫精極慮,哪里有心思顧慮這些兒女私情。
齊鵬道,“草民明白了,王爺請放心,草民一定看護好公主。”
林逸擺擺手道,“小應子,送齊員外出去,這臺階啊,你們還是沒給磨平,進出不方便。”
“小的知罪。”
洪應告罪后,親自推著木輪椅出了屋子。
一直到前院后,齊鵬的身子一直在打冷顫,卻沒有叫喊一聲。
“你倒是個硬氣的人。”洪應冷哼道。
“總管雖是大宗師,可依然是小人之心,”齊鵬毫不示弱的道,“總管對王爺怎么樣,在下便對王爺怎么樣。”
“你也配?”洪應道。
“在下這一介殘軀,王爺可沒嫌棄過。”
現在他依然能記得王爺的手摸在他腿上的樣子。
那不是憐憫,而是發自內心的心疼。
這一輩子,除了父母,他從來沒感受過這種真正被關愛的感覺。
洪應陰森森的道,“既然你知道咱家的能耐,王爺的話,你可千萬記住了,否則咱家一定屠了你齊家滿門。”
齊鵬笑著道,“總管的消息還是不怎么靈通,這世上也只在下孤零零一人而已,勉強茍活于世。”
洪應道,“那咱家就讓你生不如死,還有你那些什么小伙計。”
齊鵬終于感覺到了身上輕快,陰寒之氣盡去。
“掌柜的。”
一名仆人等洪應走遠,才慌忙跑過來,“你沒事吧?”
齊鵬嘆氣道,“記住了,沒事就不要惹這個閹人。”
“是。”
一眾仆人拱手應是。
齊鵬又接著道,“這會元功倒是有點意思,你們不要偷懶,都跟著學。
另一名身形高大的仆人道,“掌柜的,不知道這適合不適合咱們練。”
齊鵬冷冷看向他,“潘多,你的話越來越多了。”
“小的知罪!”
潘多噗通跪在地上,朝著地上猛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鮮血淋漓。
齊鵬沒有多看一眼,由著仆人推著輪椅進了屋子。
三和的夏天。
本地人已經習慣了,對流民來說,每日度日如年。
但是,看在能吃飽飯的份上,他們也就默默忍受了。
何況,布政司衙役、衛所官兵、學校學生每日操練的時候,他們還能跟著學不少功夫。
這是以往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少流民,已經學會了傳說中的飛檐走壁。
如果肯入衛所,每個月還能多五十個銅板!
運氣好參與剿匪,還能跟著分賞紅!
唯一讓他們不滿的是,這白云城,孩子不讀書,居然是違法行為!
自己的孩子,想怎么樣不就怎么樣嗎?
但是,在白云城,在三和,這么做行不通。
白云城的大街小巷,甚至白云山裸露的山體上都刷子,“孩子不讀書,全家去勞改!”
“孩子是三和的未來!”
“三和掃盲”
“再苦不能苦孩子!”
“知識改變命運”
“專業成就未來”
這些標語自然都是出自林逸的手筆。
只是后面由布政使衙役寫出來的標語就令他頭疼了。
“死全家,不死一個孩子”
“爹媽吃糠,孩子也不能喝粥”
這是有點矯枉過正?
他不知道。
也懶得管。
只要孩子能進學堂就好。
不過,學校確實是不夠了。
目前為止。
他已經在白云城周邊百里范圍蓋了七座學校。
本來說好的,全由布政使拿錢。
善琦那老東西卻是會推辭,布政使入不敷出,安撫流民,衛所發俸銀,修路,哪樣是不花錢的?
林逸沒辦法,最后拿的都是自己私房錢。
最可惡的是,善因居然開始不交伙食費了。
人家的理由也很簡單,現在住自己叔翁家,不吃和王府的飯。
“人心不古。”
林逸突然感嘆道。
“王爺,咱們三和只要有人,后面什么都不會缺。”
王慶邦只能如此安慰。
“曹大同去了洪州,又怎么樣了?”林逸問。
“洪州的局勢愈發亂了,曹大同每占一地,必屠城。”王慶邦嘆氣道,“伏尸百萬,流血漂櫓。”
“果真是王八蛋啊。”
反賊有志氣是好的,林逸認可。
畢竟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但是,把屠刀對向平民,就不是林逸所能忍的了。
“何吉祥呢?”
“何先生還在岳州,一邊剿流匪,一邊協助布政使修路。”
“傳信過去,本王看到的悲劇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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