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縣常山。
山腰一處平坦的空地上有幾棟木屋。
木屋前有五人,三少兩老。
“童師弟,這三個苗子都不錯,尤其是最小的那一個。”周侗對身旁的灰衣老人說道。
“那當然了,這都是我精挑細選出的徒弟。”童淵大笑。
“我也收了五個徒弟。”周侗右手背于身后。
五個?
好像還比我多了兩個。
童淵笑聲停下。
咳嗽兩聲,“徒弟不是越多越好。”
蓋過這個話題,童淵轉而問道:“不過讓我高興的是師兄你終于肯從北邊回來了,海外懸島龍脈不通,天地有缺,那邊修行前路更難,我曾去過一次。”
“前路斷絕并非一定就是壞事。”周侗說道。“正如你我小時候一起在瀑布下練槍一樣,夯實基礎厚積薄發,我有信心三年之內踏入煉神還虛。”
童淵自是為師兄感到高興。
轉而看向正在練槍的三名弟子,童淵眉頭忽得一顰。
忍不住嘆氣。
“張任,你過來。”
那邊正在練槍的三個弟子偷偷瞟過來,其中年齡最大,看上去約莫有二十歲出頭的少年放下槍大步走來。
“師父,師叔。”張任向兩人行禮,然后偷偷看了一眼師父又垂下腦袋。
“你知道我為什么喊你過來嗎?”
童淵語氣有些嚴厲。
沉默片許,張任說道:“徒兒知道。”
“當年你與你娘親逃難流落至真定縣,我見你少有氣節勇于護母就收你為徒傳你槍法,你也一直很努力,但最近這幾月你的槍卻亂了。”
張任肩膀顫抖,垂下的腦袋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是你的槍亂,是你的心亂!我曾說過你槍法未大成之日不可下山,你最近卻一直想要出山。”
童淵嚴厲呵斥道。
“師父,我...我曾答應過我娘親,要在她有生之年讓她見到我當大官,半年前我娘親落下病根,我擔心她見不到那一天。”張任艱難的說道。
在他心底這世間只有兩人最親密。
一人就是自己的母親,另外一人就是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幫助了自家孤兒寡母的師父。
童淵沉默,他這才知道居然還有這隱情在后。
想說什么卻又話到嘴邊咽下去,百善孝為先,張任這么做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最后只好嘆了口氣,“也罷,雖然你槍法差一步大成,但只要不遇見頂尖的高手或者能破解你槍法的人,你也不會有性命危險。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山去吧,到了其他地方你可以自稱是我童淵的弟子。”
“師父”張任跪在地上凝噎。
“如果想當官的話我這里有一個去處。”周侗神色微動,開口說道。
童淵看向自己師兄,旋即恍然。
自己師兄早年沉迷官道,這方面應該有路子。
不過
“師兄,現在這里不是宋土了,已經是中漢疆域,你當年的門路恐怕不管用。”
“不是中漢而是北方的新宋,我有一弟子家學淵源,如今正在招兵買馬,他爺爺曾是江南節度使。”
童淵看向自己師兄,眼神帶有深意,“師兄你這可是帶有私心了。”
“現在新宋局勢動蕩,各地揭竿而起,我確實想讓你弟子去幫我弟子。”周侗坦然說道。
童淵看向張任,“此事你決定吧。”
張任當然知道江南節度使是什么級別的大官,而且還是自己師叔的弟子,也算是同門。
張任也苦于沒有出路,他家本就是貧寒家庭。
“弟子愿意,只是弟子不知如何前往新宋。”張任無奈說道。
周侗想了想,“索性無事,我就陪你走一趟吧,正好回去看看我那學生。”
說完周侗又對童淵說道:“師弟,你要不也和我一起去?”
“我還有兩個弟子要教導。”童淵掃了一眼不遠處偷聽的兩人。
“一并帶去吧。”周侗淡淡笑道。
“好你個周扒皮,你還想將我的弟子一網打盡不成。”童淵笑罵道。
“又沒說一定要留在那里,只是去看看,我輩武者閉門造車可不行,也順便領略一下其他王朝的風景,順帶見識一下其他王朝的武者。”周侗說道。
童淵這一次認真思考許久后,點點頭,“也好,我就替我的大弟子去把把關,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做我弟子主公的。”
“師父,我們去哪里啊?”年齡最小的趙云看著師父在收拾東西,好奇的問道。
“去其他國家看看,你要不要和師父一起去,還是回趙家村?”童淵詢問趙云。
“我就要和師父一起。”趙云稚嫩的臉上盡是興奮。
幽州。
涿郡涿縣。
武松重返中漢后就直奔涿縣而來,在名單上很多人的住址都是模糊的,只有一個大概的區域,而其中一人卻是很肯定的標注了地點。
其中在此人后面甚至還著重標注了讓武松小心的字眼,此人不同于其他人,不可力奪只能智取。
在后面還有關于此人的性格分析。
膽大心細,性情剛猛,急躁如火,最后才是武功高超。
武松雖然自持自己武功不弱,但也沒有輕視這名為張翼德的好漢。
師弟如何得知的消息渠道他不清楚,但就目前來看都是沒錯。
來到涿縣,武松很輕松就問得了張飛的肉鋪,但當武松來到肉鋪后卻不見張飛的蹤影。
打聽后得知張飛平時很少來肉鋪,最多只是偶然來這里視察一番就離開。
張飛本是當地豪紳,豬肉鋪只是他的家族產業。
平日里張飛住在離這里不遠的另外一處大宅里,那處大宅占地廣袤,聽說里面還有一片桃園。
武松沒能見到張飛,心底有些失望,心下不由思襯。
自己想要見到張飛恐怕很難,除非自己硬闖他的宅院,但那樣就是結仇而非結交了。
心底無奈,武松在市場里閑逛。
忽然停下腳步。
不遠處的一處攤位,地上放著一塊麻布,麻布上有兩個袋子敞開,里面裝著綠豆。
攤位后面坐著一雙眼微瞇似在打盹的漢子。
這漢子頭戴綠皂巾,身穿綠袍,腰間系著一褐麻布,脊背挺立筆直。
更吸引武松的是他的長相。
面若重棗、唇若涂脂;丹鳳眼,臥蠶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