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快被這地方逼瘋的鄔氏兄弟幾人,忙催問削劍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接下來按照削劍的解釋,他們所處的天地骨坑洞,有點類似于漩渦、轉經筒,這條垂直坑洞實際上是分為上下兩部分,又相互往反方向旋轉。
所以當他們看似向上攀爬登天路時,實際上是被轉經筒帶著不停往后倒退。
當他們倒退往下走時,實際上又被轉經筒帶著倒退往上方走。
看似往上走,真相是往下退。
看似往下走,真相是一直在往上走。
再加上這里的巖壁吸收亮光,很容易忽視掉細節處,以及那些四面懸棺的催眠效果,不斷麻木,減弱人的反應與思考能力,混淆人的上下方向感,所以這就給他們造成一個假象,這個深淵坑洞上不達盡頭,下不見來處的無限長。
這里的確是個用來困人的巧妙奇門遁甲局,而且是一直在旋轉運轉的巧妙機關。
并不是什么地宮活過來在鬼遮眼。
要想證明削劍的說法,其實早在一開始就已經有答案,那個答案正是來自徐安平的聲音。
當聽到身后聲音,他們下入坑底時,徐安平的喊聲變成背道而馳的頭頂上方;當重新往上攀爬時,徐安平喊聲再次變成背道而馳的腳下深坑。
不管他們怎么努力,始終與外界背道而馳,怎么都走不到盡頭。
這是一個無限輪回路。
聽這么一說,晉安立馬領悟其中道理,這不就是電梯原理嗎。
晉安哈哈大笑的對削劍夸贊道:“徒兒,你厲害啊,想不到你還深藏不露的懂得奇門遁甲。”
這時就連老道士也刮目相看,直夸削劍牛逼,這次他是不服老都不行,削劍在奇門遁甲術方面的造詣絕對高于他。
削劍倒是沒有居功自傲,他那張活人死相的臉上,依舊是木訥打量四周黑暗空間:“徒兒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回想起這些,就好像是它就在我的腦中。”
果然不愧是盜爺,就算是重傷失憶后,也能依照本能的找到破局之法,晉安安慰削劍,說恢復記憶的事,慢慢來,不要著急,免得對大腦造成什么不可逆傷害。
晉安發現,不知不覺間,老道士和削劍就像是成了他福星,帶他一路過關,不然以他才剛開始學的三腳貓風水本領,根本深入不到地宮深處。
隨后,他沉思道:“既然已經弄明白這個坑洞的奇門遁甲原理,那么接下來,我們就該找出這轉經筒的上下極限了。”
“二者之間肯定有一個長度極限,肯定有一個相互切換的平臺,找到那個平臺,并想辦法突破,就能成功脫困出去。”
這就好比是一上一下兩梯的頭與腳,肯定各有一個讓人安全站立的平臺,這個平臺就是四面懸棺,但它被風水地術與心理催眠的陰遁術給深深隱藏起來了。現在的他們,必須突破這兩個局,找到最關鍵的兩口懸棺。
老道士立馬興奮說道:“‘九之極,十是原始虛空’,‘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小兄弟,你還記得那個五色土塔嗎?”
“如果千年前的仙人早已預言到今時今日的我們,他肯定早已給我們留下一線生機,老道我覺得這兩句話肯定就是留給我們的線索。”
“天定萬物皆有定數,像我們卜卦相術一道,不能泄露天機,否則天機變殺機,自取滅亡。那位前輩肯定是不能泄露天機給我們,所以只能以隱晦方法給我們留一線生機,但這個隱晦之法又不能太難猜,必須得讓我們猜得到才行。”
“所以老道我覺得前面那兩句話肯定就是關鍵。”
還真別說,仔細一想,在場每個人都覺得老道士分析有理,大家出奇一致的同意老道士說法。
“師父,應該是九十九丈。”削劍在這個時候,忽然開口。
削劍解釋說,他算過距離,每次都是走出九十丈左右才能聽到徐道長的喊聲。
“九九歸一,這事有搞頭!”老道士喜悅大叫一聲。
自從找到脫困之法后,隊伍士氣重新變得斗志滿滿,接下來大家不再耽擱,開始破局奇門遁甲。
多虧了老道士那太極八卦褡褳里什么都有,其中就包括他當游方道士這些年來,鎮尸過好幾回的墨斗線。
他們正好可以用這墨斗線來定位具體距離。
接下來,晉安接過老道士遞給他的墨斗線,在事先計算好好九十九丈的長度后,他一頭虛綁住懸棺以便他用力一拉就能重新收回線,另一頭的搖輪拿在手中開始搖轉線輪,一邊放長線往坑底走,一邊注意墨斗線長度,以此來定位距離。
前后來回三次,在削劍聽聲辨位下,終于定位到聲音最清晰的那口四面懸棺。
此時并沒人去計較為什么只有削劍能聽到外界聲音,晉安和老道士都覺得應該是跟削劍那撈尸人特殊體質有關。
撈尸人本就是游走于亡者與黑暗之間,越是陰暗世界越是五感敏銳。
至于鄔氏兄弟、祁老頭他們,自從被強迫聽完晉安每日一個小故事后,一路上都老老實實閉上嘴,深怕晉安真會拋下他們不管。
這次,他們不再管身后隱隱傳來的徐安平喊聲了,既然已經找到轉筒的上下極限盡頭在哪里,接下來只管專心破解眼前的局就行。
“你們都站開些,讓我來開弓試探下前路。”晉安彎弓搭箭,拉開的弓弦上并沒有箭矢,只有一件溢散神光的神性寶物。
這個時候為了尋找生路,也只能忍著肉痛犧牲下神性寶物了。
手指一松,弓弦上的神性寶物被迅疾射出。
哪知,晉安剛朝前射出神性寶物,其又速度不減的迅疾倒飛回來,抬臂接住原路倒飛回來的神光。
砰,虎掌震得疼痛,石弓威力大,哪怕射出去的不是鋒利箭矢也讓他手臂震得酸痛。
“果然,這個地方就是個無限輪回的遁局,往上就是下,往下就是上,始終都是在逆向而行。”祁老頭幾人精神一振,都覺得終于找到生路。
隨后,晉安又嘗試彎弓搭箭幾次,每次射出去的神光又會瞬間原路退回。
幾次嘗試后,他開始皺起眉頭。
“現在說這些還有些高興得太早了。”晉安兩眼瞇縫,想努力看清前方黑暗世界,一對眉頭越皺越緊。
“什,什么意思?”祁老頭他們聲線顫抖,目露惶恐,期盼的看向在不斷嘗試射箭的晉安。
“我問你們,我們是腳踩著懸棺、鐵鏈走路,受到奇門遁甲影響,始終倒退回來,我拿石弓射出去的東西,可有腳?它們飛出去又原路倒飛回來,這說明了什么?”
晉安聲音越說越沉,仿佛是正在思考對策。
思考片刻后,他繼續道:“這說明,在我們前方有一片奇異空間,就像是奇門遁甲的最后一道門閂,以防萬一。”
聞言,老道士喃喃自語:“這不就是咫尺天涯嗎……”
就在這時,削劍、紅玉姑娘,齊齊轉頭看向右手方向,那里是黑咕隆咚一片,但按照常理來說,他們左右兩邊都是無路可走的堅實巖壁。
驀然。
晉安似察覺到什么,他同樣也轉頭看向右手方向。
“你們還記得,我曾經說過,只有死人對死人最敏感嗎?”率先開口的是紅玉姑娘。
“其實,死人對活人身上的陽氣也同樣最敏感,嗯,那是種如陽火刺眼的不舒服感。”
“當在這里停留得越久,不舒服感覺越明顯,看來我們尋找出路的思路是對的,這里就是整個奇門遁甲局最薄弱之處。”
她看一眼同樣是一身尸氣、死氣,跟她同一時間看向右手方向的削劍,臉上并沒有驚詫表情。
令她最詫異的是晉安。
想不到晉安也能感受到了來自活人目光注視。
而在她眼里。
晉安明明是個活人。
一身陽火旺盛得讓她這個死人都感覺到不舒服,從始至終都刻意站遠。
似乎看出了紅玉姑娘眼里的疑惑,嘴巴最閑不住的老道士,樂呵呵說道:“紅玉姑娘你這就不了解我們家小兄弟了吧,嘿嘿,我家小兄弟有一向絕強本領,那就是瞪誰誰就必須死,他那雙眼睛能看透心懷不軌的惡人。”
老道士與有榮焉的笑夸道。
隨后,隊伍開始橫向移動,當他們摸著黑,靠近吸光的巖壁時,終于看到了一束光芒,在他們腳下不遠外就是一開始進入坑洞的裂縫入口,入口處站著三人正朝黑魆魆的坑洞里不停打量,似乎正在商量要不要進入。
他們折騰了這么久,這是又重新回到起點。
但此時幾人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找到缺口,都是如獲重生的跳出裂縫,站在裂縫入口處的三人里正是之前分開的徐安平、千石和尚,還有一位陌生老者,又有外來者發現到深谷下秘密,順著他們留在外面的藤蔓下入地宮。
看著那面孔陌生的老者,晉安總覺得很熟悉,仔細一想,不由一樂,這不就是枯竹老人嗎。
他跟對方交手過一次,所以對其身上偶爾泄露出來的氣息感到熟悉,他剛才感受到的惡之目光,莫非就是來自枯竹老人?對方也一樣認出他?
晉安假裝沒有認出枯竹老人,朝徐安平抱拳感激說道:“徐道友,這次我們能脫困,還得多虧了你鍥而不舍的喊我們,才讓我們成功找到破局辦法。”
徐安平依舊是膚如溫玉,身上道袍干凈,氣質飄渺若謫仙下凡,似乎追擊蕭敬明、以及昨晚的陰陽世界顛倒,并未對其造成威脅。
故人相逢,徐安平也是面露喜悅。
可聽了晉安的話,徐安平卻面露疑惑:“什么喊你們?”
晉安到嘴的其他話戛然而止,他眉頭一皺:“剛才不是徐道友你一直在喊我們?”
他轉頭看向一旁削劍。
此時的削劍已經放下老道士,削劍很肯定說道:“師父,的確是徐道長在喊我們,徒兒不會聽錯。”
然而,晉安已經沒去聽削劍說了什么,因為他驚愕發現隊伍中人數不對:“一直跟在我們身后的祁老頭、鄔氏兄弟他們呢?”
“紅玉姑娘,他們三人不是跟你走在一起嗎?”
晉安看向孤零零一人站著的紅玉姑娘。
紅玉姑娘一愣,她面色一變,下一刻,晉安、削劍、紅玉姑娘三人一起跑到崖岸邊朝坑洞里張望,然而那里面烏漆嘛黑一片,根本看不遠,什么都未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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