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下坑洞時的七人隊伍氛圍有些微妙。
第一次下天地骨坑洞是七個人。
死了三人后,第二次下天地骨坑洞還是七個人。
現在就連晉安也有些琢磨不透,那第三幅壁畫預言上的站在崖邊六人,到底是預言第一批下坑洞人?還是預言的第二批人?
正是帶著這種微妙氛圍,一行七人陸續下入天地骨坑洞,這次依舊是晉安帶頭走在最前頭。
因為已事先了解到這坑洞里奇門遁甲的精妙,徐安平、千石和尚、江湖易容術后的枯竹老人雖然一路上對四面懸棺、對周圍環境保持很高興趣,好在大家都是識大局的人,并未亂跑亂摸。
而這一路上,晉安也了解到徐安平和千石和尚在追擊蕭自明后的事,那蕭自明占著能夠土遁的神性寶物,一路往地宮外逃。
或許是因為地宮特殊性吧,那蕭自明只敢沿著活人走過的陽道土遁,從不敢在陰地地宮里胡亂土遁,再加上其還背著個沉重大石頭墩子,土遁跑不快,所以始終甩不掉身后二人。
就這樣一追一逃,經過地下河、一字天狹窄裂縫、石橋附近時,那蕭自明倒也是個果斷的狠人,知道自己在石橋上無法土遁,肯定要被身后二人追上,抱著寧可毀掉也不讓大家都得到的狠辣,居然直接把大石頭墩子扔下了石橋下懸崖。
也就是在那時候,徐安平、千石和尚追丟了蕭自明。
見把人追丟,兩人這時只好返回,哪知,地下河里那些石俑人發現異變,地宮里陰氣大漲,陰陽顛倒,二人察覺都不對勁,立刻往外頭跑,在最后關頭險險逃出深谷,然后一直到次日天亮才重下深谷地宮。
也就是在那時候,結識了剛到神山腳下的趙六,趙六便是那易容后的枯竹老人。
聽完徐安平他們的一路上經歷,晉安假裝沒認出枯竹老人的呵呵一笑,這可真是太巧合了。
在場的人里只有晉安知道,蕭自明和枯竹老人可是認識的。
徐安平這時也好奇問起晉安他們之后的經歷,當聽到晉安的大概述說,小凌王被射成重傷逃走時,跟晉安并肩而行的徐安平臉上表情一愣。
待心緒恢復后,他并沒有問晉安是怎么擊傷的小凌王,殺了天師府幾個人,只叮囑一句小心。
這就是跟聰明人聊天的好處了,他們明白什么該問,什么不該打聽。
在晉安的帶領下,駕輕就熟的來到那口安全四面懸棺,這次晉安再次拿起石弓往眼前黑暗射出一箭。
射出去的神性寶物還是跟上前一樣,原路倒飛回來。
老道士疑惑:“小兄弟,你不是說已經找到破局的辦法嗎?”
晉安看了眼在場多出來的三個人,他的確已經找到破局的辦法,他想到了五色土塔第四幅預言壁畫上的一個小細節。
壁畫上那些人,并不像其它壁畫那樣,是以實線身體與虛線身體來分辨活人與死人,而是有異于別的壁畫的黃色顏料小人。
起初他也沒有多想這種差異,只以為是畫匠想以鮮明涂料跟坑洞里的黑暗背景區分開來,直到剛才他看到在坑洞內看到手舉神性寶物,身體被神光籠罩的崖邊三人時,他靈光一閃的想明白了一切。
那些站在懸棺上的黃色顏料小人,同樣也是先人留下的隱晦指引。
來自神殿的薪火,在破敗與枯寂的黑暗世界里照亮一方凈土,帶有神性光芒的神性寶物或長明燈正是關鍵!
既然不是神性寶物,那就只剩下長明燈一個可能了!
還好晉安那口大麻袋里什么都有,其中就有一盞他在第一座神殿得到的長明燈。
不過,這些話,晉安并未當面說出來,因為懷揣五雷斬邪符的他,當時在坑洞里察覺到來自崖邊三人里的一道惡念目光,他雖猜測那惡念目光有可能是來自枯竹老人,但在沒有找到確鑿證據前也不排除別的可能……
或許是他想太多吧。
半炷香后。
人道僅余的薪火,就像是從枯竭大地上燃起的燎原之火,照破九幽黑暗,照見陽間秩序,從無盡黑暗的虛無里走出來了七人。
走在最前頭的人,正是手持一盞長明燈燈座的晉安。
然后是徐安平。
接著是背著老道士的削劍、紅玉姑娘。
最后是千石和尚與枯竹老人。
七人剛脫困,就看到了出口,那是一個同樣因為地震震開出的裂縫,七人攀爬過幾口懸棺,順利上了懸崖。
“不對!”老道士忽然驚愕大喊一聲。
徐安平好奇望來:“什么不對?”
其他幾人的目光也同一時間望向老道士。
“是人數不對!”老道士抬手點了下成功上崖的人,一、二、三…一共七人,比壁畫預言的人多出兩個人。
假如排除掉多出來的一個異數,那就是比預言多出一人。
老道士心跳加速,太陽穴突突劇烈跳動,在黑暗坑洞里,有,有東西跟著他們一起上岸了,那個東西現在就隱藏在他們七人里。
一想到多出來一個人,老道士就想到了莫名死在坑洞里的祁老頭三人,想到了壁畫預言上那個趴在懸棺上的巨大恐怖黑影,也只有這個恐怖玩意才能無聲無息尋找替死鬼,然后混入他們隊伍中趁機上岸。
并不知道壁畫預言之事的徐安平、千石和尚、枯竹老人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老道士:“人數并沒有錯,就是七個人,不多一人也不少一人。”
三人看著有些胡言亂語的老道士,都是皺起眉頭。
但只有晉安、老道士、削劍、紅玉姑娘四人才清楚,他們之中,的確是混入一個不是人的東西。
有人無聲無息中死了,成了某個臟東西上岸的替死鬼。
老道士和削劍都是見晉安眼色行事的人,晉安沒說預言壁畫的事,兩人也絕不會亂說話,面對質疑,老道士有心想解釋,但又不能解釋,已經下了地的他急得額頭泌出汗珠。
還是晉安主動為老道士解了圍:“徐道友,我們中的確是有人成了替死鬼,帶上來一個不干凈東西。”
晉安聲音低沉,目光一一巡視過在場每個人的面孔。
想不到他已一路提防,結果連那臟東西是什么都還沒搞清楚,隊伍里還是離奇死了一人。
這說明。
跟他們上岸的臟東西,是個非常棘手的陰毒狡猾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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