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卡帶著蘇聯英雄號抵達別爾哥羅德前的一天所有人都很忙,而這忙碌的開端卻是從一大清早突然造訪的瓦列莉亞開始的。
“這位是第90特殊搜索獨立營的營長基洛夫先生”側過身,瓦列莉亞將手搭在石泉的肩膀上,“他就是搶了你生意的尤里。”
“我聽說過你”
文質彬彬的基洛夫營長熱情的和石泉握了握手,“去年在白俄,就是你們替我的士兵找到了那些蘇聯紅軍的。”
“我們只是運氣比較好。”石泉客氣的謙虛道,畢竟就像瓦列莉亞的玩笑,這剛搶了別人的買賣,現在可不是囂張的時候。
寒暄過后一行人來到會議室,基洛夫從包里掏出一本證書推給了石泉,“這是給你們的執照,以后俄羅斯境內的戰爭遺址,龍和熊探險俱樂部都可以進行合法挖掘,但在開始挖掘之前需要提前至少一周和我們聯系,到時候我們會派人跟隨協助。”
石泉接過證書看了兩眼,隨后遞給了坐在身邊的大伊萬,“基洛夫營長,不知道有沒有什么其他限制?”
“限制不算太多”
基洛夫笑著說道,“我們需要的是你們在戰爭遺址保護區里挖到的所有蘇聯紅軍遺體以及軍事裝備。”
石泉聞言頓時心里有了底,這位基洛夫的話已經很明白了,需要提供給他們的只是那些蘇式裝備和蘇聯紅軍的遺體,至于德軍的都好商量。甚至他有預感,以大伊萬的手段估計用不了多久,從對方手里購買挖到的德軍武器裝備都不是不可能。
“沒有問題,以后我們挖到的蘇聯紅軍遺體都可以交給你們。”石泉痛快的說道,這對俱樂部來說可絕對不是壞事。
蘇聯紅軍的尸體可不像德軍士兵尸體能去失蹤士兵尋回組織換錢,往常都是挖土黨們自發的送到當地的烈士墓地或者干脆交給當地博物館甚至教堂來解決。甚至有些嫌麻煩的,干脆就地掩埋了事。
“現在說說那幾位蘇聯英雄的事吧?”基洛夫好奇的問道,“你們是從哪發現他們的?”
石泉朝大伊萬擺擺手,后者繪聲繪色的講起了他們的發現。這糙貨習慣性的賣關子雖然聽得瓦列莉亞和基洛夫營長總有人打人的沖動,但卻不得不承認大伊萬這嘴皮子絕對是天生拿來講故事的。
“所以說,你們現在還缺一些斯大林之錘的零件?”基洛夫好奇的問道。
見坐在對面的兄弟倆點點頭,基洛夫營長沉吟片刻,“這樣,你們把缺的零件給我列個清單,我也許能幫你們找到它們。”
“真的?”
大伊萬嘴上雖然不相信,但手上的動作卻非常麻利,直接掏出自己的筆記本翻了幾頁,從上面撕下來一張紙推給了基洛夫營長,“這上面都是我們缺少的零件。”
基洛夫拿起紙仔細的看了一遍收進兜里,“一個月之內我幫你們找到這些零件。現在是不是帶我去看看那些蘇聯英雄?”
“當然沒問題!”
眾人起身來到療養院的停車場,大伊萬打開了貨柜上的鉛封和掛鎖,“我們昨天晚上才回來,所以還沒來得及給他們準備棺材。”
“沒關系,我們已經帶來了。”
基洛夫朝身后跟隨的士兵揮揮手,停在旁邊的兩輛卡瑪斯卡車立刻跳下來十幾個戰士。這些戰士動作麻利的在地上鋪開一張軍綠色的帆布,然后又在上面鋪上白布單,而與此同時,另一批人已經卸下來五具暗紅色的棺材。
一個個帶著俱樂部logo的裹尸袋被搬下貨柜,戰士們神色嚴肅的從裹尸袋里把那些尸體按照人體結構擺在了白布單上。等法醫仔細的給每具尸體拍完照片做好記錄,一位東正教牧師打扮的中年人簡單卻莊嚴的完成了安魂儀式。
等到這五位蘇聯英雄的尸體放入棺材,基洛夫營長帶著他的士兵們列隊脫帽致敬,隨后鄭重的抬起手臂獻上了軍禮。
石泉親自抱著一個擦拭干凈的塑料整理箱雙手遞給了基洛夫營長,“這里面是那些蘇聯英雄的遺物,我們都已經按照裹尸袋上的編號分開整理了。”
“你們不留下來”
基洛夫接過箱子詫異的問道,就他看到的,這箱子里就有五枚金燦燦的金星獎章和一枚列寧勛章,這些金質軍功章對臭名昭著的挖土黨來說可絕對是最稀有的發現。
“能送英雄回家是我們的榮幸,我們沒有理由占有這些東西。”石泉說這話時面帶微笑,這些金質獎章雖然貴重,但卻因為發行量大并沒貴重到哪去,一枚不到兩千美元而已,犯不上為了這點兒小錢把它們留在自己手里。
基洛夫將手里的塑料整理箱遞給身邊的士兵,再次鄭重的抬起右臂,“謝謝你們!”
“這是我們的榮幸”
石泉再次說道,“另外,那臺自行火炮明天中午就會抵達火車站,到時候還要麻煩您安排人接收一下。”
基洛夫點點頭,“我都已經安排好了,明天一早我們會在城北的蘇聯紅軍烈士墓地安葬這五位英雄,如果你們有時間可以過去看看。”
“我們一定會去的。”石泉和基洛夫營長握了握手,目送著對方帶著兩臺卡瑪斯緩緩離開了療養院。
“那位女車長的身份確定了”瓦列莉亞望著空蕩蕩的療養院門口說道。
“找到了?”眾人不由的轉過頭。
瓦列莉亞點點頭,“去你的房車里坐坐?”
“當然可以!”
眾人鉆進停在一邊的房車,艾琳娜極有眼力見的拉著劉小野煮上咖啡,又端來一些能在石泉車上找到的零食擺在了桌子上。
瓦列莉亞打量著車里這些或坐或站的年輕人,開口說道,“那位女車長的真名是克洛列娃,她是用她丈夫的名字女扮男裝參軍的。”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坐在瓦列莉亞身邊的娜莎問出了所有人的心中的疑惑。
瓦列莉亞從隨身攜帶的小包里抽出一張黑白照片,“她的丈夫利亞堅科是在第一次哈爾科夫戰役中犧牲的。他因為帶領部下阻斷德軍的包圍還被追授了列寧勛章,也就是你們從蘇聯英雄號里找到的那枚。”
“可是那枚勛章并不是在那位女車長身上找到的。”
艾琳娜忍不住說道,她當時親自從自行火炮里把那些尸體搬出來的,自然記得非常清楚。
“佩戴這枚列寧勛章的人是利亞堅科的父親,也是通過他以及女車長項鏈里的照片我們才推測出了克洛列娃的身份。”
瓦列莉亞伸出修長的手指敲了敲照片里的女人,“她曾經是個拖拉機手,在我們原本的檔案記錄里,克洛列娃在逃出哈爾科夫之后不久就把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孩子托付給了她的媽媽,然后她就失蹤了。”
“你的意思是說,她就是那個時候參軍的?”娜莎不可置信的驚呼。
“利亞堅科的父親和她參軍的時間與歷史記載里她失蹤的時間只隔了不到一個月,這兩個人因為都有豐富的拖拉機駕駛經驗,很快就被69集團軍錄取成了坦克駕駛員。”
瓦列莉亞端起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才繼續說道,“他們憑借著在戰場上的優異表現成為了首批SU152自行火炮的車組成員,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的,只是所有人都沒想到蘇聯英雄號的車長竟然是個女人。”
房車里這些生在和平年代的年輕人無法想象,一個剛生完孩子不到一個月的母親,一個剛剛失去了丈夫的妻子到底是以多大的毅力才能舍棄尚在襁褓的孩子拖著虛弱的身體,頂著亡夫的名字女扮男裝跟隨丈夫的父親去參軍的。
他們更無法想象蘇聯英雄號的車組成員曾經經歷過怎樣痛苦的磨難才獲得了那樣輝煌的戰績和象征蘇聯英雄的金星獎章!
長久的沉默中,艾琳娜抿著嘴,“女人怎么了...”
“是啊,女人怎么了”
瓦列莉亞幽幽的嘆了口氣,不管“戰爭讓女人走開”這句屁話本意是保護女人也好歧視女人也罷,但女人卻從來沒有遠離過戰爭。
遠的不說,單單二戰時的東線戰場就充斥著大量的蘇聯女兵,從守衛拉多加湖冰上公路的卡佳,到588夜航團的那些暗夜女巫,再到這位拋棄一切用亡夫名字參軍的克洛列娃。
她們和男人一起承受戰爭的殘酷,卻比男人經歷了更多的磨難和痛苦。而這樣堅強勇敢的女兵不止蘇聯,不止今天的俄羅斯,更不止經歷了十四年抗戰艱辛的華夏。
甚至哪怕再往后一百年一千年,只要戰爭還在,戰場上就永遠不會缺少女兵。拋開戰爭本身是否正義,這是現實,是無奈,更是榮耀和公平。
“她的兒子還活著嗎?”大伊萬抬頭問道。
瓦列莉亞點點頭,“還活著,他們的兒子叫特霍爾。61年的時候加入了蘇聯空軍,他還是第一批駕駛米格25戰斗機的飛行員,參加過第四次中東戰爭。
蘇聯解體之后,退休的特霍爾一直在葉卡捷琳堡過著還算不錯的晚年生活,明天這五位車組成員的后代也會過來參加葬禮,到時候你們就能見到特霍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