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地界,這里便是傳說中雷峰塔所在,不過這金山寺中現在還沒有法海沒有白娘子也還沒有大威天龍。
的車馬徑直駛入鎮江下轄縣城衙門之外,他從馬車上走下,身后卻已無晏殊。
走入衙門府中,那些個高頭大馬的入內院子自然是不管這些個衙役阻撓的,伸手就推搡到了一邊,更是態度跋扈無比,直接就進入了公堂之上。
此刻的縣令正在審理一起盜雞案,看到從外頭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他頓時不悅的呵斥到:“來者何人,為何私闖公堂?”
“清場。”
才懶得搭理他的問話,徑直叫了手底下的院子們將大堂內的人強行逼了出去,只留下縣令一人坐于臺上。
“今日你這衙門,我征繳了。”背著手走上前:“你先回去歇息著。”
那縣令眉頭一皺,冷聲道:“你是何人?”
“看不出來?”指著自己身上的飛魚服:“這衣裳你認不得?”
這一細看,那過肩的飛魚繡于肩頭,腰間挎著一柄短刀,赫然就是這些日子以來將金陵城攪合得翻天覆地的皇城司啊。
但這縣令到底是有些家族底氣的,畢竟能在京畿周邊為官,那也定然是世家子弟,他也不起身,就憑著一身傲骨坐在那,滿臉正氣凌然:“區區皇城司,同六品的衙門,哪里來的膽子居然闖入我這大堂?你也是太目中無人了,還征繳我這衙門。呵,你算個什么東西?”
“哈。”打了個響指,往旁邊的凳子上一坐:“行,咱們就耗著,趙相之女趙頤在你這地界遭那賊人擄走,我受趙相之托查辦此事,你便放著你那一身傲骨好了,屆時趙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好有個交代。”
聽到這話,那縣令當時臉色就煞白了起來,他本該想到是跟此事有關,可未曾想居然直接是來了皇城司的人。
說實話,得罪皇城司不要緊,他只要守住身后屁股底下那張凳子,自然有人護他安然無恙,可若是因此讓趙相獨女慘遭不測,莫要說是皇城司了,便是他那一派也斷然不會與他好過,不死也是要落一層皮的。
但現在騎虎難下,周遭也無人可給他順個樓梯下來,這一時間兩人竟這般僵持在了那了,坐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姿勢,開始剝起了指甲,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可這縣令卻是如坐針氈……
“你……你可有朝廷的印信?”
“皇城司辦事,皆為私密之事,有先斬后奏之便宜,事成之后再為上報。你若是非要印信,倒是也行,等我領了趙家小姐的尸首回去,自然也便有了印信,不過那印信怕是來取大人你的人頭的印信,你到時是信是不信?”
“我……”
縣令惶恐,心下一哆嗦,站起身來:“是本官有眼不識泰山,請皇城司諸位見諒,今日皇城司一切吩咐本官丁當通力配合。”
“嗨,我皇城司算個什么東西,又沒印信,怎就能指使您老人家。”側身不去看他,但嘴上卻是沒停下來:“我便在這等著,等那京城送來印信,再好與大人交代。”
“這……這……”
縣令頭上已是冒汗,這汗水滲透頭發,冒出白色的霧氣,看著甚是焦灼,而全程沒有任何表情,只是端起手下一個院子端來的茶水喝了起來,悠悠哉哉。
“不知這位大人貴姓?”那縣令上前小聲問道:“可否告知一二。”
“下官不敢不敢,區區同六品罷了,哪敢稱為貴,可不敢在大人您這從六品的面前稱呼猖狂。沒事了,大人您忙去吧,我便在這等著,那綁匪說了,今日內若是看不到賞金,趙小姐性命不保,我也剛好能連夜帶著她的尸首回去與趙相復命,明日一早我還能躺在暖床上睡個安穩覺。”笑著說道:“真沒事,大人且去忙碌吧,不過多加滋擾。”
媽呀,你是能在暖床上睡個安穩覺,老子可就要下了地牢跟那老鼠作伴了。縣令此刻五內俱焚,這可不是普通的阻礙公務了,那可是趙相的女兒啊……
“哦,對了對了。還有那張尚書家的千金、李侍郎家的千金、孫太傅家的孫女、許員外家的孫女,他們都一并被擄了去。”笑道:“到時不知一輛牛車裝得下如此多的尸首不能。”
什么叫心如死灰,現在這縣令就是心如死灰,昨日只是知道有人被擄了,可現在一聽這些人的身份,他差點就沒尿出來。這在自己地界有人被賊人擄走,不管這賊人是從哪里來,這罪過都要在自己頭上記一筆的,現如今這滿朝文武家的女兒有那么三成都可能死在這……
要了命了,真的要了命了。
縣令眼見四下無人,噗通一聲就跪在了面前:“大人,您就高抬貴手吧,是小的有眼無珠……是小的有眼無珠啊。”
他一邊說還一邊啪啪打臉,那樣子看著倒是極凄慘,輕笑了起來:“大人你可莫要慌張成這般樣子,子曰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行了行了,趕緊起身吧,讓人家看見了可成個什么樣子喲。”
那縣令心中郁結加上又委屈,站起來時幾乎站立不穩,還是給他掐了人中才將他給拽了回來。
等他清醒之后,已經坐在了他的縣令位上了:“這位大人,貴姓啊?”
“免……免貴姓周。”
“哦,周大人啊。家里幾口人啊?”
“六口……老母親,兩個兒子,一妻一妾。”
把玩著手上的驚堂木:“可知道連坐啊?”
這周縣令噗通一聲再次給跪了下去:“還望大人開恩……”
“開個玩笑罷了。”擺手道:“去吧,找人帶我去瞧瞧昨日那護衛的尸首。”
周縣令如蒙大赦,連連起身親自帶著去了縣里那義莊,剛一進去他就火急火燎的找到了仵作,仵作一聽是找昨日那尸首的,喝的醉醺醺的他就帶著縣令和來到了那個小屋之中。
可這一打開門,里頭卻只有一具空著的棺槨,哪里還看見有什么尸體,看到這一幕,仵作的酒當時就醒了,那縣令也是面如土色。
背著手笑瞇瞇的走上前觀察了一圈:“嘶,哎喲……周大人,尸首呢?“
“大人莫急莫急……”周縣令一腳踢在仵作的屁股上:“喝!還喝!還不去尋尸首!”
仵作哪里敢怠慢,連忙沖了出去開始到處找了起來,而在他和縣令翻找的時候,則站在義莊外頭,臉上滿是笑容,嘴里嘀嘀咕咕的說著些什么,旁邊幾個壯碩的院子連連點著頭,接著迅速的離開了這里。
里頭折騰了足足半個時辰,最終周縣令一邊嚎啕大哭著一邊往外走,來到面前時,他已是泣不成聲:“沒了……沒了……那尸首沒了……”
冷哼一聲,拂袖而去,但那縣令卻直接沖過去抱住了的大腿:“大人啊,你再給小的一次機會吧,許我再找找……再找找啊。”
眉頭一皺,立刻就有院子過來將他拽開,看著已經嚇得癱軟在地縣令,冷哼一聲:“無知、無畏、無能。此番我便不收拾你,下次若是還落在我手上,你便自行了斷吧。去,到衙門中將你縣中大戶的戶籍都給我取來。”
“是是是,小人這便去辦……”
而與此同時,三匹快馬直奔向金陵城的方向,幾個院子坐在上頭風馳電掣,卻是無人知道他們究竟要去干什么。
至于,他此刻則坐在縣令的大堂之上,翻閱著縣中大戶的信息,然后一邊還將幾人給圈了出來:“小劉,你去那張家探查。小王,你去那胡家……”
等都布置完之后,合上戶籍,背著手帶著人走出了縣衙,在大門口時,他回頭拍著縣令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周大人啊,我這人無三兩肉不算什么,但你可是要知道我給誰當差為誰辦事,往后再碰見這等事的時候,先別打官腔,可不是那人人都似我這般好脾氣。”
聽到的名字,這縣令當場就呆滯在了那里,半晌沒能回過神了,原來這就是那個將金陵城攪合得天翻地覆、雞犬不寧的宋之犬。他本以為會是個老奸巨猾之輩,可未曾想卻是一個如此面貌清秀的少年。
直到的馬車遠去,周縣令才回過了神,他感覺自己兩條腿哆嗦的厲害,雖然不是怕這,但就這個事……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更關鍵的是自己連知情權都沒有,沒有知情權就代表無法知道自己未來的命運到底如何……
至于,他坐在馬車里喝著茶水,手中捏著手絹擦著鼻涕,義莊陰冷,剛才他好像是有點風寒了,想著趕緊辦完事回去摟著俏俏也好巧云也好的睡一覺,再不濟左柔也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