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你交于太后去查便好了,我們的勝利成果并不在這件事本身,而是在咱們南院大王的身上。”
用了一個上午加一個下午的時間闡述了關于這件事之后的影響,趙性也拿出了遼國的國書給看了。
這件事果然沒有出乎的預料,大遼果然是想跟大宋結成戰略同盟,這是好事啊!當然得支持,但遼國人提的條件就有點過份了,那國書字里行間的意思就是在將大宋當兒子,當兒子就得無條件供養爹,里頭提出的條條框框,換個角度說簡直喪權辱國。
首先是大宋的歲供制度必須要提一提了,每年固定一百萬石糧食,不能少,若是糧食不夠則用鐵器、布匹抵。
其次大宋與大遼的貿易方面,大宋不可征收遼國商人的商稅,但大宋去遼國的商稅卻要被拿去兩成。
最后大宋需將廬州、襄陽一線的駐軍全面撤離,名義上是同修秦晉之好,但實際上是大遼要專心對付草原無暇顧及大宋這個軟骨頭。
這是最主要的三條,還有就是關于大遼其他一些瑣碎的諸如“允認遼國人在宋國有布教、治學之權”、“所有在宋國所設遼國商會、寺院、學堂等,概允其田畝所有權”等等之類的條款。
這就是不平等條約啊,這就是遼國以勢欺人嘛。看到之后,他這個原無國界主義者都炸毛了,代入感太強他已經感覺自己是李鴻章了。
如果沒有一個合適的切口,大宋都不知道該怎么跟人家大遼去談,但現在完全不同了,這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南院大王,有多大的權力其實是不用說的,而這個國書也顯然是遼國那些主戰派發出的國書,故意提得苛刻一些就是為了讓這個王爺在大宋吃癟嘛。
不過光吃癟那些人可能還不滿足,第二手準備就是用死士刺殺,如果一個遼國的王爺死在了大宋,那這件事想善了是絕對不可能了,說不定真的是福王在福州的屁股都沒熱乎就要被推去前線了。
不過現在人家王爺有確鑿的把柄捏在自己手里,而且這個把柄簡直就是跟天塌下來那么恐怖,先不管是跟大宋的太后通奸還是他漢人的身份,現在就這么**裸的暴露在了和趙性的視線之下。
至于太后招不招其實不重要,畢竟通奸是坐實的,目擊證人可不少,她抵賴不了的。
不過現在撕破臉倒是沒有必要,因為不管是太后還是南院大王,他們對于趙性的意義都是護著大于撕破臉,撕破臉后頭麻煩還多著呢,而護著的話……
手上捏著人家把柄呢,他們慌不慌?相信這倆人比誰都要慌。
“過幾日我會去尋那南院大王,跟他商討國書一事。”喝了口茶水,把趙性給他的那份國書扔到了地上:“不是我說,這種破東西你也收?你就該直接撕碎了扔他臉上。”
王太監在旁邊臉色并不好看,他看著這大膽的動作,氣得手都哆嗦了起來。
“你扔你去扔。”趙性指著地上的國書:“送你了。”
“到時候我給你弄一份合理的回來。”盤著腿說道:“官家,你現在威嚴是真的不行。”
“若是行還能許你在我這尚書房里盤腿而坐?”趙性也懶得跟他計較:“你光跟我說了這幾國之間的較量,卻還未說昨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能說,大逆不道的。”連忙揮手道:“你說我這抓奸去的,能看到啥。”
趙性閉起眼睛緩了好久才長長出了口氣:“丟人啊!恥辱啊!”
“政治不講面子只講利益,這件事恥辱不恥辱?恥辱,的確恥辱。但它每年能給官家帶來數百萬貫的盈利,還恥辱么?”擺擺手:“面子不值錢,咱們就當什么都沒發生過,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結局了,到時候幾百萬貫落在荷包里,比什么面子都要強。這件事不是家里逮著個奸夫**這可是國與國之間的交鋒,外交可無小事。對外就找個理由糊弄過去,但也要散播點謠言。”
趙性點頭道:“所以那本一簾春夢是你寫的對吧。”
“嘿嘿……”
正在跟趙性聊的唾沫橫飛時,外頭一個小太監突然進來通報,說太后醒來了,想要見一見宋大人。
“她怎么知道你在我這的?”趙性眉頭皺了起來:“這宮中也是千瘡百孔啊。”
“放心吧。”指著老太監:“這老東西還算盡職盡責,太后可能就是知道我在,但是不知道我們聊些什么,畢竟現在就屬她和遼國王爺最緊張了。”
“你且去吧,事事小心。”
站起身,朗聲說道:“謝官家掛念。”
“你這廝……去了之后今日便在公里吃些東西,晚上就莫要回了,朕還有些事想要與你聊聊。”
“這……不好吧,這深宮大內的,若是撞見什么不該撞見的事,臣死得冤啊。”
“你怕個什么?這深宮之中就一個身懷六甲的皇后,一個太后一個金鈴兒,你能撞見個什么?至于那些個宮娥,你看上哪個就于王大伴打個招呼,領走便是了,都是些不值錢的東西罷了。”趙性說得灑脫:“王大伴,去準備些酒肉。”
無奈起身朝趙性拱拱手,然后就由那小太監領著一路來到了太后的寢宮,進去之后就瞧見太后斜靠在床榻上,臉色不太好,精神也萎靡的很。
他首先抱拳行禮:“太后娘娘可還安好?”
“嗯。”太后輕輕應了一聲:“來人,賜座。”
一張椅子被搬到了的身后,他也不客氣的坐了下來:“多謝太后娘娘。”
太后只是用鼻腔輕輕哼了一聲,微微睜開了眼睛掃了一圈:“是個俊俏少年郎,今年多大了?”
“回太后娘娘,過了年便十九了。”
“是個好年紀。我問你,昨日你為何會在那里?”
哈,果然來了!關于這個回答早已做好了功課,回答極公式化,就是說自己是趙性的欽差,通過種種蛛絲馬跡發現有人在跟蹤太后娘娘的行蹤,再通過如此這般的抽絲剝繭分析出他們可能對太后娘娘不利,于是就連夜召集人馬上山護駕。
“說真話。”
“那些人都為契丹人。”果斷的把說了出來:“是為了遼國南院大王而去。”
太后眼睛豁然瞪大了起來:“你都知道了?”
“娘娘是希望我知道還是不知道?”起身彎腰拱手:“全憑娘娘定奪。”
“性兒知道了?”
“娘娘還未定奪,臣不敢亂嚼舌頭。”一臉誠懇:“畢竟此時事關重大。”
看著這半依在床榻上的風韻婦人,不由得聯想到昨晚上那場景,想來的確是有點意思。
“好好好,好一個聰明伶俐的少年郎。聽聞你是福王的學生?”
“是。”
“既是他的人,為何向著我說話?”
“娘娘誤會了,臣并非向著誰,而是顧念著江山社稷,以及娘娘的清譽美名,并無派別之分。”認真的說道:“請娘娘放心。”
太后緩緩支棱起身來,看著輕笑道:“你這般的小東西倒是有這等眼光,端的是難得。我可是如何信你?”
“娘娘,此事易如反掌。我相信娘娘手中的皇城司也并非全是草包,讓他們去打探一番看看外頭的消息不就好了,若是傳出了半點風聲,娘娘拿我是問。”
“莫要跟我提那皇城司!”皇后冷哼一聲:“全是廢物!”
低著頭暗笑了起來,而太后繼續說道:“你可有功名在身?”
“回娘娘,秋闈廬州解元。”
“喲,倒是位才子,可昨日見你身手了得的很。”太后朝招招手:“站近些。”
來到皇后面前,居高臨下看著這個風騷的太后:“太后有何吩咐。”
“若是我讓你掌管皇城司,你可愿意?”
:“???”
真的,當時都蒙了,是真的懵了,自己千算萬算沒想到太后會玩這一出,這是張嘴就來?
“皇城司使前些日子暴斃,之后又因與禁軍沖突,如今皇城司朝不保夕,我見你洞察敏銳,十分適合這皇城司,你看如何?”
“這……”
好了,現在被人反將一軍,現在是應不應都不行了,皇城使是武官,不用經春闈就能入職,但這上來就給皇城司?太后是不是大方過頭了?
大致明白太后這騷操作的意義,她昨天晚上不是被自己給看了么……當然,看不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必須要把拉到自己這一頭來,這對她來說就是最簡單有效的方法。
這意思就很明顯了,雖然簡單粗暴了一點,但卻切切實實的告訴了“皇帝給不了你的,本太后給你,你現在知道誰是你主子了沒有?”。畢竟不能殺也不一定殺的掉,就憑昨天那一手,太后即便是不聰明也知道這種人絕對不是那種不會留一手的人。
那么既然這樣,手頭上能安排的職位,不就是皇城使么?而且論身份,他是福王的弟子,名正言順!
太后現在在為自己的決策拍手叫好,但卻站在那犯難了,他沉默了許久,終于開口道:“娘娘……您那皇城使是武官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