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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呀,認識倒是認識。”
金鈴兒沉默片刻就突然警惕了起來:“你要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我。”指著不遠處站在左柔家櫻花樹下看風景的晏殊:“是他。”
“哦……”
金鈴兒點頭并表示這件事很簡單。
隨后,就輕而易舉的拿到了關于趙相女兒行動軌跡的大致分布。
首先要感謝這個相對開明的時代,還沒有程朱理學那一套來禍害婦女。其次要感謝當今太后主張的誰說女子不如男大時代。最后要感謝金陵城這地方對女性的友好和寬容。
相比較而言,男性的游樂場所其實還沒有女性的豐富,男人說破大天也就是吃飯、喝酒、賭博和狎妓,但金陵城中的女孩子就不一樣了,各式各樣的商鋪、層出不窮的姐妹會、女子學堂和一些專供女子玩樂的特定場所,可謂是花樣繁多、品種豐富,畢竟聰明的商人都意識到了其實女孩子的錢更好賺一些。
趙相家的女兒是系出名門、大家閨秀,自然是不能跟那些商女一般在那些個低賤的地方玩樂的,而金鈴兒作為年輕女孩子里地位最高的那個,她可謂是精通金陵城里所有的游樂項目,要掌握那趙相之女的行蹤也是再容易不過了。
拿到這個行動軌跡之后,就帶著晏殊出去了,兩個人鬼鬼祟祟的來到了一處莊園外頭,蹲在了墻角。
“這趙相家中書香門第,他女兒早間都會讀書,過了午小憩片刻后,要不就是去了牙船上與其他高等貴族的女兒媳婦一起聚會要不就會來這里學習釀酒、刺繡等等。
“釀酒?”晏殊表情怪異:“為何是釀酒?”
“你懂個屁你懂,你以為人家釀酒是跟咱們一樣,拿個大陶土缸哐哐往里塞東西啊?”鄙夷的看了一眼晏殊:“人家那秀氣的很,光是那酒具就有金蜼彝、汝窯美人觚、琉璃盞、琥珀杯等等幾十種,那酒也講究到什么不沾陽光的露水、什么盛綻梅花上初雪、什么新芽茶葉上的霜氣,凝結沉淀用來釀酒,無他,繁瑣就行。”
“跟井水有何區別?”晏殊沉默片刻。
“說是有異香,其實都是放屁的,就是一群裝逼販子的苦苦探求罷了,真要那么神奇,吐蕃人為什么還那么窮?人家雪山上隨便挖一缸雪下來融了就說是萬年神山之精,你說值錢不值錢吧。”
“對啊。”晏殊一拍大腿:“妙啊!你可當真的是粗中帶細、細中帶粗,間或伴著陣陣惡臭。”
“你他娘的是夸人?”
晏殊用力點頭:“夸著呢。”
這時墻里頭傳來一陣陣鶯鶯燕燕的嬌笑聲,讓人心里頭癢癢的,晏殊踮起腳從墻上的花窗上看進去,正瞧見一群十五六、十六七的女子坐在院中聊著天,他稍微搜索了一圈,就發現自己心心念念的趙相家的女兒。
“在在在在在!”晏殊連忙蹲下身子,沖著點頭:“師父,救救徒兒吧。”
“我發現你這個人……你得叫爺爺。”從地上拽起一根狗尾巴草銜在嘴上:“我們先要制定計劃,不要貿然行事。”
“您說!”晏殊的態度一下子就恭敬了起來:“洗耳恭聽。”
他們兩個蹲在那開始制定作戰計劃,首先時機要掌握好,不然等人家府上下人來接了,就錯過了好事。其次呢,要一擊即中,絕對不給對方留下任何考慮的機會,見色起意就是容不得細想的,若是那日哪怕多想了五分鐘,今日就不會有跟金鈴兒的這一段孽緣。
至于最后,當然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孔雀求偶還得開個屏呢,晏殊撩妹怎么不得念首詩?
“快,寫一首出來。”
催促道:“趕緊的。”
晏殊用扇子玩命的敲著腦袋:“我試試啊……”
“我給你開個頭,你姥姥的。”嘆了口氣:“現在是秋天對吧?你拿著扇子對吧?”
“昂。”
“一霎秋風驚畫扇。”
“嗯?”晏殊一愣:“唉?啊!這味道,怎的就如拿著我手寫出來的一般?”
“別嗶嗶,往后續!”
晏殊連忙站起身,看向小院中,看了一會兒:“當真是二八佳人紅杏出墻啊。艷粉嬌紅,尚拆荷花面?如何?”
“可以。”
晏殊點點頭,嘿嘿一樂:“周圍那秋蟲還在鬧就……草際露垂蟲響遍。外頭又下著雨,那就珠簾不下留歸燕。掃掠亭臺開小院?好不好?”
豎起大拇指:“棒,完全扣了景。”
“四坐清歡,莫放金杯淺,龜鶴命長松壽遠。陽春一曲情千萬。”后面半段一氣呵成,晏殊咂摸一番:“好詞!”
連連挑起大拇指:“diao炸了,等會我想法子吸引那幫姑娘的注意力,你就趁機爬上墻頭,目標要找準,還有便是你來找姑娘好歹也帶點東西啊。”
在懷里摸索一陣,摸出了個剛才順手拿的玻璃磨球,晏殊看到之后眼睛都直了:“這……有些珍貴了。”
“跟爺爺客氣什么。”
從旁邊摘下一片寬大的樹葉遞給晏殊:“用我那炭筆把你的小詞寫上去,再小心點把那球球給包進去。”
晏殊照做之后,站起身開始觀察周圍環境,發現安全之后他嘟囔一句:“云中誰寄錦書來咯。”
“你這人……”晏殊怪異的看著:“怎的隨口一張便是絕美佳句。”
“天賦,你學不來的。”這時將外套脫了下來,直接扔進了院墻中:“你要實時跟上啊。”
衣服進了院墻,三兩下就攀爬到了墻頭,扒拉在上頭露出一個腦袋沖里頭喊道:“里頭有人嗎?有人嗎?”
院子里的姑娘聽到有人聲,轉過頭看了過去,發現了的腦袋,幾個小姑娘一開始還被嚇了一跳,但轉臉就發現是個俊俏的小哥時,她們便嘻嘻哈哈的圍攏了上去。
“幾位姑娘,能幫我把衣裳遞一下嗎?”
里頭一個身穿黃衣錦服的女子,抱著胳膊笑盈盈的說道:“你這人,一看便是登徒子,你這衣裳又沒長翅膀,怎的就能自己飛進來了呀?”
“嗨,誰知道它呢,這混蛋東西,怕是嗅到了姐姐們身上的香粉味道自己就爬了進來。”指著地上的衣裳:“等我回去,便一鍋沸水燙死它去。”
姑娘們被這家伙逗得前仰后合的,但似乎是有意為之,就是不給他撿衣服,反而就這么跟站在墻頭的聊了起來。
“實不相瞞,各位姐姐。我其實是龍虎山還俗的小道士,我這衣裳可是真的有法力的。”
“凈糊弄人,姐妹們別理這壞人。”一個綠衣少女嘻嘻哈哈的說道:“除非你自己個兒翻進來撿了去。”
“那可不行,我這身上沒穿衣裳呢。”
“那你叫它啊,你叫它便行了,既是有法力。“
滿臉堆笑,故作神秘的輕輕一哼:“你們還不信,來來來,我讓姐姐們見識一番。”
說完,他眼珠子一轉,騰出手指著趙相家的女兒說:“這位姐姐可是姓趙?我想想……我想想……趙頤,對了吧?”
女孩們突然大驚失色,接著就嘰嘰喳喳的鬧了起來,而趙相的女兒更是驚訝,畢竟自己可從來沒見過墻頭這個少年郎,他是從何知道自己的姓名的?
其他姑娘紛紛要猜測自己的名字,但只是搖頭:“下山時師父告訴我,一天只能算一人,多算則遭天譴。”
“那行啊。”那個綠衫少女抱著胳膊笑道:“你給趙家妹妹測個姻緣瞧瞧。”
趙相的女兒害羞的追打了她起來,但卻只是哈哈大笑起來:“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們得先把眼睛閉起來,我數那三二一你們才能睜開,否則不光不靈驗,還會害了她的姻緣。”
趙相女兒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一眾姐妹起哄,最后只好答應了這個詭異的要求。
嘿嘿一笑:“切記切記,到時你們見到的就是那趙家姐姐命中的鴛鴦譜,其他人可不得搶哦,否則遭天譴,好了閉上眼吧。”
幾個小姑娘紛紛閉上了眼睛,也開始倒數起來,而當他數到二時,一把將晏殊拉了上來,自己則往下一跳:“一!”
緊接著就聽見院中一片驚呼之聲,而晏殊并沒有說話,只是目光灼灼的看著那趙頤,伸手將葉子包裹住的球球遞了過去,而趙頤腦子此刻已經是一片空白了,只能傻愣愣的走過去接下了那片樹葉。
這晏殊本身就是個膚白俊俏的翩翩公子,不光是腹有詩書氣自華,他還真的是長得好看的那種,兩人對視時,趙家妹妹的魂兒都差點被他給勾搭去了。
但還沒等兩人開口,在下頭突然一用力,晏殊就被直接扯了下去,仿佛就真的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不多一會兒,再次跳了上來:“可看到心上人呀?”
里頭的姑娘都驚呆了,鬧成一片非要給她們也算上一把,否則不把衣服還他。
“那可不行,這等事犯天條的,不能多做。”搖頭道:“行了,快些將衣裳給我,那趙家姐姐。”
趙頤此刻已是滿面通紅,雙目含春,聽到的話根本來不及細細思考,就將衣裳撿起還給了他。
“少年雖好可不要貪杯哦。”對趙頤笑道:“至于你們幾時會相遇,隨天意了。告辭。”
“啊……我……”
趙頤剛想提問,但已經跳下墻頭,一路朝遠方狂奔而去追趕晏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