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怎會跟他講這個道理,所有的怨氣都集中在了張弛的身上,黃春曉率領剩下的幽冥向張弛發動全面攻擊,張弛雖然應對他們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是一時間被纏住也脫身不能。
張清風的手掌印在楚文熙的頭頂,溫和的語氣卻透著一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殺機:“把通天經交給我。”
楚文熙沒有理會他,雙手捂住頭顱,表情痛苦之極。
張清風道:“修為未到,強行奪舍,你有今日實乃咎由自取。”
楚文熙一言不發,她已經無暇顧及其他,緊閉雙目在和體內秦君卿的意識苦苦決戰,大敵當前,她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確切地說是秦君卿的身體,秦君卿的意識并未被她徹底清除,利用現在的機會正在進行絕地反擊。
張清風搖了搖頭,手掌輕輕落在了楚文熙的頭頂,試圖通過靈念來讀取楚文熙大腦中的意識,楚文熙額頭青筋一根根爆出,形容說不出的恐怖。此時她腹背受敵,一方面要對抗秦君卿意識的反噬,另一方面還要阻止張清風讀取她的意識,有生以來,她從未如此辛苦過。
張清風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者:“我實在不忍心看你活得這樣辛苦,放棄吧,何必堅持,只要放棄,所有痛苦就此結束。”
秦君卿的聲音在楚文熙的腦海中響起:“出去,這里不屬于你!”
楚文熙從心底吶喊著,不可以,絕不可以放棄,然而內外夾擊的壓力讓她已經無法繼續支持下去了。
“放開她!”楚滄海的聲音從前方響起,他并不是一個人前來,他的手中還抓著一個矮小的身體,那侏儒是曹誠光。
張清風的表情先是有些嘲諷,不過馬上他就變得有些錯愕,因為他感應到了熟悉的靈能,這侏儒是他的親兒子謝忠軍擬態而成,他不明白為何謝忠軍要擬態成這個鬼樣子,但是有一點能夠確定,謝忠軍的性命已經掌控在楚滄海的手中。
楚文熙模糊的目光辨認出了楚滄海,她尚未搞明白狀況,卻突然鬼使神差般厲聲喝道:“走開,我不用你管我!”
聲音是她所發,可她根本沒有想過說話,說話的人是秦君卿,聲音也來自于秦君卿,楚文熙心下駭然,秦君卿顯然已經奪去了對大腦的部分控制權。楚滄海的到來刺激到了秦君卿,這種刺激無形中增強了她對腦域的控制力,楚滄海的到來對楚文熙可不是什么好事。
張清風桀桀笑道:“威脅我?”
楚滄海道:“不是威脅是命令!”
張清風道:“你想救誰?楚文熙還是秦君卿?”
楚滄海道:“人老了廢話就是多,你親兒子的性命還要不要?”
張清風道:“人老了什么都看得很淡,親情也是如此,這小子我從未養過他一天,也沒打算讓他孝順,他也未必肯孝順我,他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楚滄海點了點頭道:“好!”戴著手套的左手落在謝忠軍的肩頭,一道藍色的電光從他的掌心蔓延出來,謝忠軍的身體劇烈顫抖,顫抖之后原形畢露,恢復了又矮又胖的模樣。
楚滄海的手指輕輕敲了敲謝忠軍的頸環:“你再不放手,我就當著你的面炸掉他這顆腦袋。”
張清風道:“老秦的兒子果然夠狠,既然如此,我就一巴掌先拍死她,我倒要看看,你我究竟誰更傷心?”他作勢要拍碎秦君卿的頭顱。
楚滄海大聲道:“住手!”
張清風的手掌再度落在秦君卿的頭頂,凝力不發,在這種狀況下的博弈比拼得就是誰比誰的心腸更狠。
張清風道:“現在按照我的吩咐,放了他。”
楚滄海搖了搖頭,他本想利用謝忠軍來逼迫張清風就范,可張清風遠比他想象中更無情,放了謝忠軍就失去了和張清風討價還價的資本。
張清風道:“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你不是一直冷血嗎?”在鑒證科失蹤的黃春麗此時也出現了在了周圍。
張清風笑道:“來得好,今天我們之間的恩怨就一并做個了結。”
黃春麗道:“張清風,楚紅舟當年那么愛你,因何會背叛你嫁給了向天行?”
張清風怒道:“你懂什么?”
黃春麗道:“我自然懂,楚紅舟自然是愛你的,可你卻沒有那么愛她,是你一手將自己的女人推給了向天行。”
張清風的臉色已經變了,這件事是他藏在心中最深的秘密,他沒有告訴任何人,黃春麗的靈識之強大和自己不相上下,在他讀取黃春麗秘密的同時,自身的秘密也被她所讀取。
張清風咬牙冷笑,心中殺機涌動,今日他必要親手殺掉黃春麗。
黃春麗道:“你知不知道向天行因何和我父親交好?”
張清風道:“狼狽為奸!”
黃春麗也不反駁,輕聲道:“楚紅舟為向天行生下了一個女兒,后來改變了心意,她決定跟你就此斷絕關系,和向天行相守一生,可是你卻繼續要挾她,甚至強迫她懷上身孕,楚紅舟心中對你是極其怨恨的,她真正想殺的人是你!”
張清風怒吼一聲,一掌拍在楚文熙的頭頂,楚滄海和黃春麗同時發動攻擊,楚滄海揚起右掌,一道蟒蛇般的電流向張清風射去,黃春麗雙手在空中虛點。
張清風拍暈楚文熙只是用來迷惑他們,他真正的動機卻是要在兩人的夾擊下將自己和楚文熙傳送出去,在得到通天經之前,他并不想和他們發生正面沖突。
傳送門并沒有如愿以償的開啟,伴隨著黃春麗雙手揮舞,周邊的場景倏然回到了昔日的神密局。
張清風看到了面色慘白的楚紅舟,充滿怨恨的眼神望著自己,張清風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幻象,是黃春麗利用他大腦的弱點制造出的幻象,可眼前的一切如此真實,楚紅舟頭發凌亂,衣衫不整,雙目中充滿了刻骨銘心的恨意。
“紅舟,我……我是真心愛你的……”
楚紅舟凄然笑道:“你只愛你自己,為了你的野心你不惜毀掉一切。”
張清風大吼道:“是他毀了我的幸福……”
“除了你自己,沒有人能夠毀掉你的幸福。”
張清風看到了向天行、秦春秋、白云生……昔日共同創立神密局的同伴一個個出現在他的眼前,潛意識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可一切又如此真實,他終于藏不住內心最隱秘的世界。
楚滄海道:“你放開她。”
張清風仍然抓住楚文熙的咽喉,因為這突然的變故,他變得非常緊張,因為緊張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加力,楚文熙被他扼住咽喉,臉色已經變得青紫。
楚滄海雖然手里也有謝忠軍這張牌,可是論到心狠手辣他根本無法和張清風相提并論。
張清風望著不斷走近自己的楚紅舟,咬了咬牙,他終于還是狠下心,沖上去一刀刺入楚紅舟的胸膛,大吼道:“我當年可以殺你,現在仍然可以殺你!”楚紅舟才是駐留在他內心深處的心魔。
謝忠軍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切,有若五雷轟頂,如果眼前的場景就是當年的重現,那么他的親生父親實在是太狠了。
楚文熙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不顧一切地從張清風的控制下掙扎掙脫,張清風正在失魂落魄之時,居然被她成功掙脫,不過他馬上又反應過來,一拳重擊在楚文熙的后心。
“君卿!”楚滄海大吼道。
這一聲君卿似乎將秦君卿喚醒,秦君卿在中拳之后回身一掌,其掌如刀,劃向張清風的面門,張清風慌忙后仰,因為周遭的變故,他的表現有些失常,并沒有成功將秦君卿的一掌躲過,秦君卿尖銳的指甲還是掃中了他的左側眼角,眼角的皮膚被切開,鮮血直流。
張清風向后急退,眼前幻象終于全都消失殆盡,不由得長舒了一口氣,望著不遠處的幾人,最終將目光鎖定在黃春麗的身上,想要控制住局面首先要殺的就是黃春麗,此女竟然可以讀取自己心底的秘密,利用自己的心魔制造出種種幻象。
楚滄海已經在第一時間沖到了秦君卿的身邊,將她從地上抱起,秦君卿口中鮮血狂奔,將楚滄海胸膛的衣服染紅,雙目充滿深情望著楚滄海慘然道:“你……你不是不管我了……為何要來?”
楚滄海雙目赤紅,含淚道:“君卿,我怎會不管你?”
秦君卿握住楚滄海的大手,顫聲道:“在我心里,你永遠只是你……”
楚滄海懂得,他的內心充滿了悲傷,這場悲劇究竟是誰人造成?
張清風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他聽到了秦君卿剛才的話,秦君卿終于從楚文熙那里成功奪回了她的軀體,可是楚文熙呢?楚文熙去了什么地方?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得意的笑臉,張清風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右手捂住心口,感覺心跳的節奏正在發生改變,沒有人可以控制自己!可一個聲音從心底響起。
“我實在不忍心看你活得這樣辛苦,放棄吧,何必堅持,只要放棄,所有痛苦就此結束。”
這恰恰是張清風剛才對楚文熙所說的話,想不到這么快就用在了他的身上。
張清風大吼道:“出去,出去!”
周圍幾人看到張清風如此模樣,頓時明白發生了什么。
張清風瘋狂揮舞著雙臂,試圖將楚文熙從體內驅趕出去。
忽然他揚起手反手給了自己一記耳光,聲音變得尖利:“知不知道我最討厭就是你這張嘴臉。”捂著面孔又道:“賤人!我必將你碎尸萬段挫骨揚灰方解心頭之恨。”
“那你就試試看,看看是你先死還是我先死!”
張清風自言自語狀若瘋魔,看起來滑稽可笑,可周圍眾人無一人笑他,反而從心底感到詭異和莫名的恐懼。
張清風接連給了自己三記耳光,雙頰被打得高高腫起,怒視眾人道:“我先殺了你們!”話音未落,瞬間已經來到了黃春麗的面前一刀向黃春麗的脖子砍去。
張清風雖然精神有些錯亂,可出手還是凌厲至極,看來體內的兩種意識在殺掉黃春麗這一點上達成了共識。
黃春麗一直提防他出手,可張清風出手的速度還是超出了她的想像,她雖然靈識強大,但是在武力方面和張清風相距甚遠,這么近的距離她沒能力從張清風的攻擊下全身而退。
關鍵時刻突然聽到張弛的聲音響起:“接著!”
張清風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朝他飛了過來,定睛一看卻是謝忠軍被張弛抓住后丟了過來。
張清風心中產生的第一個念頭是我兒子,可馬上殺機涌現,殺了他!
不可以,是我兒子!
畜生,殺了他!
兩種不同的念頭在大腦中迅速轉換著,張清風一刀向謝忠軍插了過去,刀尖即將觸及謝忠軍身體的時候,強行將握刀的手收了回來,左手一掌排在了謝忠軍的身體上,謝忠軍被打得滾落在了地上,事實上已經在鬼門關上一個輪回。
張弛手握龍鱗刀威風凜凜地站在張清風的對面,大聲道:“大家全都讓開,我來跟他做個了斷。”
張清風望著張弛道:“你……你不認得我了?你……”
張弛看到張清風的臉上青黑色的血管叢生,雙目的眼白也滋生了不少的黑色脈絡,暗叫不妙,張清風什么時候感染了病毒,很快發現了張清風眼角的傷痕,那道傷痕是秦君卿給他留下的,看來是秦君卿的指甲上沾染了幽冥的血液或體液之類,在她掙扎反擊的時候,抓傷了張清風的面部,最終導致了張清風被感染。
張清風此時也意識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張開五指看到上面沾染得全都是黑色的血跡。
和他公用身體的楚文熙也看到了手掌上的血跡,心中駭然,她棄去身體,選擇秦君卿進行奪舍,就是因為黃春曉的身體被感染,本以為擺脫那具肉身就能徹底擺脫幽冥的糾纏,想不到兜了個圈子又回到了原地。她心中的無奈多過于悲哀,難道這就是命。
張清風咬牙切齒道:“賤人害我!”說完又道:“這就是你的報應!”
張弛手中的龍鱗刀騰!地燃燒了起來,長刀拖地,圍繞張清風迅速疾走,一個直徑十米的圓圈形成,圓圈熊熊燃燒,將他們兩人包圍在中心的同時也將其他人隔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