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忠軍遭遇襲擊的同時,整個神密局陷入了短暫的停電過程中,時間很短,應急電源隨后啟動,但是這次的重啟還是給神密局造成了一定的損失。
信息科的高級研究員正在破譯從王猛那里得來的手機,在停電又重啟之后,手機屏幕上出現瘋狂變幻的數據。
鑒證科在應急電源啟動之后不久再度陷入了停電狀態中,也就是說應急電源系統也出了故障。
持續不到一分鐘的停電過后,張清風準備重新窺探黃春麗的大腦,卻發現躺在試驗臺上的黃春麗已經不知所蹤。對張清風而言,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的注意力最多也就離開幾秒的時間,卻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化。
黃春麗從蘇醒到適應環境也需要一段時間,怎么可能把握住這幾秒的時間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走?除非她剛才的昏迷就是偽裝,假如真是這樣,黃春麗意志力之強大不遜色于自己。
張清風感到有些不妙,身后傳來細微的動靜,轉身望去,卻見已經死去多時的黃春曉竟從實驗臺上緩緩坐了起來,他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張清風見慣風浪,當然不會相信黃春曉會死而復生,認定了背后一定有人操縱。悄悄用靈識搜索室內的每一個角落,冷冷道:“連一個死人都要利用嗎?”
黃春曉從試驗臺上站了起來,一步步走向張清風,張清風暗自嘆了口氣,他實在是不屑于對一具行尸走肉下手,隔空揮出一掌試圖在這具尸體沒有靠近自己之前將之拍飛。
掌力暗潮涌動,張清風對這一掌的力量進行了精確控制。無形掌力拍擊在黃春曉的胸膛上,黃春曉的尸體宛如斷了線的紙鳶一般向后飛起,撞擊在墻壁上然后又落了下去,不過并沒有倒地,仍然保持站立的姿勢,有些詭異,頭顱低垂,黑色長發蒙住了她的面孔,雙膝內彎,兩條臂膀折返向外。
這姿勢看起來有些滑稽可笑,但是張清風卻笑不出來,現在的黃春曉通體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味道,他竟然從一具早已死亡的尸體身上感受到強大的靈能氣息。
黃春曉周身的骨節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手臂的傷痕和皮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復原。
張清風的目光在桌面上掃過,一支鉛筆在他目光的牽動下升騰而起,瞄準了黃春曉的額頭倏然射去。
高速飛行的鉛筆無異于一顆射出槍膛的子彈,瞬間距離黃春曉的額頭只剩下半寸的距離,黃春曉以驚人的速度揚起右手一把將鉛筆抓住。緩緩抬起頭,露出兩只黑色的眼睛,乍看上去仿佛雙目被人為挖去,可仔細一看,卻是因為眼白處黑藍色的血管瘋狂增生,看上去造成了一種黑洞洞的錯覺。
張清風倒吸了一口冷氣,內心中閃過不祥的念頭,應該不是黃春麗,她們畢竟是同胞姐妹。張清風不敢有絲毫怠慢,在兩人之間布下無形屏障,不急于進攻,他想進一步觀察黃春曉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黃春曉向張清風一步步逼近,走了兩步,房門被人從外面撞開,兩名神密局的特工舉槍瞄準了黃春曉,厲聲喝道:“站住,舉起手來。”
黃春曉緩緩轉過身去,頸部的骨骼隨著她的轉動發出細密而急促的脆響。
兩名特工目瞪口呆地望著這面容恐怖的女人。
張清風擺了擺手,示意兩人不要開槍,而在這時,黃春曉瞬間啟動,向兩名特工發動了攻擊,兩名特工在她啟動的時候,同時舉槍射擊。只看到一道道虛影連成了有若長龍的軌跡,子彈通過消聲器發出咻咻的聲音,卻無一命中目標,黃春曉的雙手扣住了兩人的脖子,鋒利如刀的指甲掐入兩人的頸部。
兩名特工被她抓住之后即刻喪失了反抗的能力,周身劇烈顫抖著倒在了地上。
黃春曉放開兩人,從地上撿起兩把手槍,然后嫻熟地將子彈上膛。
張清風表情凝重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突然擁有了生命力,確切地說應該不是生命力,他從她的身上雖然感覺到詭異的靈能在活動但是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生機,在黃春曉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縱,這只不過是一個傀儡罷了。
黃春曉舉起雙槍瞄準了張清風。
咻!咻!咻!
子彈接連不斷地射出,張清風平靜觀望著黃春曉,十多顆子彈遭遇無形屏障之后,自身的沖擊力在屏障上沖擊出一圈圈如同水波一樣的漣漪,雖然竭力掙扎,卻無法突破屏障。
黃春曉熟練地換上彈夾,此時身邊的兩名特工搖搖晃晃從地上爬起,這會兒功夫,兩人的面孔發生了和黃春曉幾乎相同的變化,青黑色的血管從頸部一直延伸到面部,兩只眼睛也因血管的分布而變成了黑乎乎一片。
張清風目光驟然一亮,掙扎在屏障上的十多顆子彈逆向射出,三人在同時做出了反應,化成三縷黑煙,躲避開子彈的射擊,當黑煙再度聚攏成形,已經身在屏障前方。
黃春曉一拳擊打在屏障之上,力量被有質無形的屏障卸去大半。
張清風近距離觀察著三人此刻的樣子,聲音低沉道:“幽冥!”
謝忠軍在和張弛的貼身纏斗中沒有占到任何便宜,比起敗在徒弟手下,更讓他難以接受得是現在的處境,喪失反抗力的他被張弛把衣服幾乎扒了個干凈,連內褲都沒給他剩下,更郁悶的是,他被張弛變成了一個侏儒的樣子,和曹誠光一模一樣,證明張弛的擬態能力已經勝過了自己,不但可以完成自身擬態,還可以將擬態能力加諸于他人。
謝忠軍望著眼前重新變成了自己的張弛,苦笑道:“你贏不了的,我要是出了什么問題,黃春麗也必死無疑。”
張弛目光投向地上的那堆內衣褲,靈能隔空傳遞,內衣褲頓時燃燒了起來,他壓根也沒打算給謝忠軍剩下任何東西。
伸手在謝忠軍頸部閃爍著光芒的頸環上彈了一下:“這東西要是炸了后果怎樣您應該清楚。”
謝忠軍道:“你贏不了,你永遠都贏不了的!”
張弛微笑道:“就因為張清風嗎?我這個人最擅長就是大義滅親。”打開房門毫不猶豫地離開。
在外面見到了負責監區的特勤,馬達也在其中,張弛和馬達交遞了一個眼神,馬達恭敬道:“謝局,審訊進行得如何?”
張弛道:“信息科的鑒定結果出來了嗎?”
“還沒有,不過數據正在解讀中。”
此時緊急警報響起,張弛抬頭看了看閃爍的紅燈:“什么情況?”
馬達抬起手腕看了看:“謝局,研發區鑒證科附近傳來的警報,我馬上去中心監控室核實情況。”
張弛點了點頭:“一起去!”
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神密局總部共有七處地方發出了緊急警報,張弛來到了中心監控室,幾名特勤望著監控畫面面無血色,張弛讓他們把出事的畫面調出。
馬達顫聲道:“三區,她……她不是死了嗎?”
張弛看到了黃春曉,已經確定死亡的黃春曉重新站了起來,正帶領著十多名神密局的特工四處攻擊大殺四方。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張弛幾乎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弛讓監控員放大畫面,將畫面聚焦在黃春曉的臉部,剛好此時黃春曉也轉臉向鏡頭望來,黑洞洞的雙目讓眾人不寒而栗。
監控員嚇得驚呼一聲:“她……她究竟是人是鬼?”
張弛拍了拍監控員的肩膀:“幽冥!”
馬達道:“謝局,他們攻陷的地方越來越多,這些人靈能非常強大,我方人員一旦遭受攻擊很快就會變成他們的一份子。。”
張弛道:“全體進入緊急狀態,封閉神密局,禁止一切車輛行人出入,暫時避免和他們發生正面沖突,劃出隔離區。”停頓了一下道:“五分鐘后,將安崇光、楚滄海帶到小會議室,我有重要事情宣布。”
“謝局,他們正在向控制中心靠近,如果占領了那里,后果將不堪設想。”
身后傳來屈陽明的聲音:“可以嘗試先行切斷控制中心的電源。”
在這一點上,他和張弛想到了一起,但是張弛目前缺乏這一權限,即便是想做也無法辦到。
五分鐘后,安崇光和楚滄海都被帶到了會議室,張弛臨時以謝忠軍的名義簽署了兩份臨時赦免書,在特定的范圍和時間內給予兩人自由。這也充分利用了神密局政策的漏洞,在宣布緊急狀態后,神秘局局長可以在不必征求上級同意的情況下調動神密局內部一切可以利用的資源,當然前提是岳先生沒有出面干涉,直到現在岳先生仍然保持沉默。
看完實時監控,安崇光和楚滄海都是內心沉重,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幽冥會以這樣的方式侵入神密局的內部,根據初步估計,目前被感染的特工在十五人左右,在張弛下令避免正面沖突之前,發現狀況的特工主動出擊圍堵,反而給黃春曉以反擊感染的機會。
楚滄海道:“黃春曉是通過何種途徑感染幽冥病毒的?”
張弛道:“現在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我們必須要將狀況控制在神密局內部,安局,你對神密局的狀況最為熟悉,由你來當總指揮。”
安崇光推讓道:“我現在是戴罪之身……”
屈陽明忍不住道:“戴罪個屁,都什么時候了,咱們這群人誰不清楚誰啊,你和張弛做局,只是計劃不如變化,讓你當總指揮你就總指揮,再猶豫下去,別說咱們的老窩要被端了,整個世界都要跟著倒霉,真要是那樣,我們所有人都會成為人類的罪人。”
楚滄海點了點頭。
安崇光也不再推讓:“神密局的總部在建設之初就充分考慮了隱秘性,所以我們選擇在山體隧道內部,謝……張弛剛才已經啟動了緊急狀態,通往外界的途徑封閉,暫時不會出現問題。如果目前的感染只有這些人,我們可以在這幾個地方設立隔離區,延緩他們的行動。不過,現在我們需要面對的敵人可不僅僅是他們,還有許多我們無法察覺的敵人。”
屈陽明道:“監控感知系統幾近癱瘓,岳先生好像出了問題。”
張弛道:“她出問題最好,如果她現在出來添亂,事情肯定會更麻煩……”他的話音沒落,監控畫面一一消失,好的不靈壞的靈,真被他給說著了。
安崇光道:“當務之急,必須奪回控制權,讓整個神密局進入正常運轉。”
張弛道:“已經安排了,希望能夠成功!”
信息中心的大門被強行沖撞開來,六名藏身在里面的研究人員躲在角落里嚇得魂不附體,黃春曉從門外走了進來,在她身后還有十多名臉色慘白的特工。
黃春曉黑漆漆的雙目在室內掃了一眼,目光經過研究人員身上的時候,他們嚇得瑟瑟發抖,雙手捂住嘴唇不敢發聲。黃春曉的目光最終落在前方的實驗臺上,她走了過去,拿起實驗臺上的手機,手掌稍一用力,將手機捏得粉碎。
這是一個純然一色的白色空間,空間內突然閃爍著如同電波一樣的綠色光芒,光芒逐漸黯淡下去,一道閃爍不定的身影出現在空間內。
白色空間出現一塊塊方形向外隆起,組合成一張巨大的面孔,雙目冷冷俯瞰著侵入者。
侵入者抬頭望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林朝龍!”
林朝龍笑道:“難得你還記得我。”
“怎會忘記呢?如果不是你,我怎會有今天?”
林朝龍道:“內疚了?”
那張面孔緩緩消失,白光大盛,楚文熙的身體懸浮在半空中,她就像是一個白色的發光體。宛如一片羽毛輕飄飄落下,出現在林朝龍的對面。
林朝龍靜靜望著楚文熙,就像是他們初次相識的時候,苦戀一個人那么久,為了她付出了家人的代價,到最后發現她對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利用,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林朝龍以為自己會憤怒,可他此刻居然能夠做到平和坦然。
楚文熙道:“我為什么要內疚啊?我沒有逼你做任何事,一切都是你在主導,是你自作主張把我改造成為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怪物。”
林朝龍點了點頭,她這句話沒有說錯,現在的她根本就是一個充滿矛盾的怪物,其實自己何嘗不是?一度擁有的幸福還不是讓自己親手毀去。
楚文熙道:“你心中也是這么想,你恨我,所以才想方設法來到這里,目的就是要報復我對不對?”
“一個人如果接受了肉體上的死亡,就會看淡許多的事情,我不恨你,我只恨自己。”
楚文熙道:“內疚了?”
林朝龍道:“不然為何要來?”
楚文熙咯咯笑了起來:“林朝龍,你想毀掉我嗎?就憑你?”
林朝龍道:“當初是我讓秦子虛研究你的大腦,他偷偷對你的大腦數據進行了備份,又基于這些數據研發出了一套獨立的智能系統,后來他借著加入生命場系統的機會,對系統進行改良,人生都難免犯錯,秦子虛不是圣人,他也難免犯錯,所以他想要修正秦家的錯誤,可他沒有想到這次的修正卻引發了更大的錯誤,這個錯誤就是你。”
楚文熙道:“別忘了是你替我做出了選擇。”
林朝龍點了點頭道:“怎么會忘呢?有些人是永遠都留不住的。”
“事情也是一樣,你怎么才明白這個道理啊?”
林朝龍道:“還好不算晚。”
楚文熙道:“晚了,秦子虛都無能為力的事情你以為自己可以做到?”
林朝龍道:“他沒有死過,只有親身經歷過死亡,才能夠面對這一切,有件事我想你并不明白,你和我一樣只是數字的組合罷了,而你更只是一個備份,你不是楚文熙。”
楚文熙冷冷道:“我自然不是楚文熙,為達目的,她不擇手段。”
林朝龍道:“你只屬于那個大腦,現在大腦已經死去,是不是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楚文熙道:“你以為我永遠成為她的附庸嗎?不,我的數據雖然得自于她,可是我比她更加優秀,我摒棄了她所有的缺點。”目光盯住林朝龍:“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我會抹掉所有一切和她相關的事,相關的人,我要徹徹底底改造這個世界。”
“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樣子。”林朝龍娓娓說道:“世界有天地。”
純然一色的白色空間突然從中間被人撕開了一條細縫,強烈的光芒從細縫中透射進來,有若混沌初開。
“有日月星辰,有風云雷電,有江河湖泊,有山川草木……”
伴隨著林朝龍的聲音,場景一一出現。
楚文熙和他面對面站著,雙目中迸射出憤怒的光芒,這個大膽的家伙竟然當著自己的面篡改她的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