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報紙上爭論不休的時候,玄府卻沒有去管這些紛擾,而是又一次開始有所動作了。
這一次是準備前往曉山鎮,剿滅那些潛藏在地下的疑似伊地人余孽的土著部落。
對于這件事,項淳等人也十分重視。
現在馬上就要到新年了,他也不希望在這段時間內都護府內再出得什么變故,使得這一年來玄府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聲望被敗壞。
為此,他特意把竇昌從朝明城喚回來負責此事。
此時此刻,殿閣之前的空地上,竇昌正在挑選這次前往曉山鎮的人選。
他首先點了幾個自己熟悉的人,隨后走到一個年輕玄修面前,上下看了看對方,笑道:“你是白師弟吧?”
白擎青合手一禮,道:“是,見過竇師兄。”
竇昌再看了他幾眼,忽然一舉拳,就對著白擎青打了過來,后者一驚,后退之時,身上倏爾閃爍出了一層淡薄內斂的光芒。
竇昌的拳頭在距離那層光芒還有毫厘之差時停下,他點頭道:“反應不錯。”
他把拳頭收回,站起身軀,問道:“白師弟,你是什么時候修煉出心光的?”
白擎青定了定神,回道:“上個月。”
自從接受范瀾傳授以來,已然過去大半年了,可他之前一直未能順利修煉出心光。
他一度還疑神疑鬼,生怕是服了秘藥導致無法尋到此印,只是上次從地底回來之后,忽然就把心光給尋到了,連自己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過這終歸是一件好事,這說明通向第二章的道路已經向他敞開了一大半。
他認為那個土著盤踞的地下洞窟是自己的福地,所以玄府這次準備再度派遣人手往那里去的時候,他也是主動要求前往。
竇昌道:“聽說你是何張師弟一同入府的?”
白擎青低下頭,道:“是。”
竇昌贊賞道:“當真不錯,玄府內有天資的人本就稀少,你能在一年之內修煉出心光更少,這說明你不但有天資,更有毅力。”
通常有天賦的人尋到心光要么在頭幾個月,要么就在幾年或者十幾年之后,這是因為修士在最初的不成功后,會經歷懷疑自我、審視自我到重歸自我的過程,像白擎青這樣一開始尋不到,卻在一年內成功的極其少見。
這說明其人心中憋了一口氣,憋了一口向上的氣。
這讓竇昌很欣賞,在他看來,修道和做人沒什么分別,人活著就是為了爭口氣,要是這一口氣泄了,人就完了。而只要這口氣還在,那就還有希望。
白擎青能看出竇昌對自己表達出來的善意和嘉許,感覺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回報,心中一陣振奮,道:“竇師兄,擎青會加倍努力的。”
竇昌拍了拍他肩膀,道:“張師弟和我說起過,說你是個人才,在感應之上有長才,要我關照一下你,你放心,這一次緊跟在我后面,當是無事。”
白擎青臉上一僵,片刻后才擠出了來一個字,“是……”
殿閣的事務堂中,項淳站在窗廊后面,他看著竇昌在那里挑選人手,神情很是嚴肅。
許英走了過來,道:“師兄,放心吧,那個地下部落我們之前探過兩次了,沒有發現異神的跡象,這回有竇師兄帶領,還有齊,胡兩位師弟在旁策應,絕然不會有什么事的。”
項淳搖頭道:“我擔心的不是竇師弟,馬上臨近新年,而再過一月就是士議了,需要照顧的地方委實太多,現在各處都缺人手,只能是盡力維護,不過我料神尉軍前面吃了幾次虧,不會讓我們這么安安穩穩過去的,他們一定是會有所舉動的。”
此刻他心里非常不安,就在上個月,竇昌在金指部落的酋首幫助搜尋之下,終于在深山之中找到了那位惡亂之神的沉眠之地,只要清理了這個異神,那么西南方面的局面就徹底平穩了。
可是到了那里之后才發現,這位異神早已不在原來的地方了,山腹里只留下一個空空蕩蕩的大坑。
關鍵的問題在于,這個異神并不是自己走的,看得出來是被人挖開帶走的。
他十分懷疑這是神尉軍所為。
其等帶走這個異神的目的絕然不會是好生供奉起來,所以定然是在圖謀著什么。
許英道:“我們現在人手是缺……”他低頭想了想,道:“張師弟不是在居處靜修么,他既是暫且無事,不如請他出來看顧一處。”
項淳搖頭道:“最近在選士,這件事更重要,如果我們玄府有一人在士議上可以為我們說話,那么我的局面將會大為改觀,”他轉過頭,語重心長道:“師弟,大局為重!”
許英面無表情道:“知道了,師兄。”
他現在也不去把張御和“秀林之策”放在一起了,因為自從戚毖見過張御,并賜下半塊玄玉之后,就是承認其為玄玉繼者之一,和他一樣都是決事之人。既然彼此都是平起平坐,他自然沒有資格再拿對方去做棋子了,就算項淳也不會同意。
此前他聽到張御觀讀到靈明之章之所以反應那般大,其實就是唯恐這等事發生,導致自己謀算落空,后來果不出預料。
如今他已經把全部注意力是放在了白擎青身上,努力為后者造勢,讓所有人都以為,其人就是玄府下一步要努力培養的俊才。
他與項淳再商議了一會兒事宜后,就從事務堂出來,來到啟山密室之內。
戴著面具的年輕文士見他到來,站了起來,恭敬揖禮道:“許師伯。”
許英坐了下來,問道:“最近修行的怎么樣了?”
年輕文士道:“快了,師侄已是修持最后一個正印,最多再有五六天就能完成,且近來師侄已能感受到師伯所言心光欲發之兆了。”
許英不由一喜,感覺到這種征兆就說明尋到玄機的機會極大,他算了一算,若是這樣,那差不多在年節前后就能成功步入靈明之章了。
他贊許道:“很好,這個時候你不要急,寧可晚幾天也沒事。等你能觀讀到第二章后,我會為你到玄首駕前求取如何去到第三章書的‘章法’的。”
年輕文士這時抬頭看了看他,似是欲言又止。
然而許英正沉浸在喜悅之中,又在想著玄首下一次出關是什么時候,所以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騰海之上,一艘中型客船正在海上漂泊著,不過與一般客船不同,船上的乘客個個年輕力壯,面色肅然的男子,而且從行走之間,也可看的出是訓練有素。
在客船的甲板上方,則是用厚布嚴嚴實實裹著一具巨大兩丈長短的東西,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個人形物體。
船頭的位置上,一個面目陰森的年輕男子背靠在船舷之上,目光不斷在那個厚布之上轉動著,似乎底下包裹著的東西很是忌憚。
“常隊率,又躲在這里了么?”
一個看著五十來歲,穿著勝疆衣的中年壯漢走了過來,他臉上帶著戲謔神情,在路過那個東西的時候還伸手在厚布上拍了拍,道:“放心好了,復神教的那些人很有本事,不到地頭,它是絕對是不會醒過來的,”
常隊率冷笑一聲,道:“比起復神教的人,我更相信我自己。”
中年壯漢點頭道:“小心點是沒錯。”他走了過來,與常隊率并排而立,沖著其人道:“常隊率,你這么忌憚這東西,卻又主動來做此事,是想一爭那空缺下來的軍候之位么?”
常隊率轉過頭來,目光略顯陰冷,道:“高隊率莫非沒有這個意思么?“
“我?”
高隊率哈哈大笑起來,道:“我有自知之明,我這身實力還遠遠不夠啊,況且我這個人是很怕死的,軍候看著風光,可是玄府現在也不能小覷,你說萬一……是不是?”
常隊率卻是不屑他這番言論,在他看來,只有成為了軍候才能真正把握自己的命運,而底下之人卻只能被他人左右,而且也根本不用怕什么實力不足,成為軍候,就有資格進行一次開啟力量枷鎖的儀式,只要熬了過去,那么自然可以大踏步的提升實力。
雖然這個儀式失敗幾率比較大,可他深信自己是能夠通過的。
“還有兩天!”
他轉過身來,看著茫茫大海,眼睛里透出火熱的光,只需要等上兩天,等達到旦港的時候,再把這船板上的東西喚醒,那么這一趟任務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