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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雷神霄符發出后,可當法師境修士全力一擊,如果發符的時間點恰到好處,甚至直接轟殺法師境修士也不在話下。
佛門修士中,對應法師境的是比丘僧,如果這兩張五雷神霄符打的是比丘境的老僧,很有希望一擊殺之,只可惜,對面的廣真是個羅漢境的高僧,以他的修為,趙然推測,應當已經到了審查隨觀智的地步,高于道門煉師境修為,接近大煉師的水平。
而且很顯然,這位高僧還非常擅于斗法。
趙然是用這兩張五雷神霄符殺廣真的嗎?很顯然不是,他的用意在于逃跑!
五雷神霄符溝通上天,役使雷法,威力極強。此“五雷”并非五種雷法,依《洛書》五行之數,北方為一,南方為二,東方為三,西方為四,中央為五,這是所有大數之祖源。因雷法行天地之中氣,所以稱為五雷。
兩張五雷神霄符在廣真身上爆開,頓時雷鳴聲大作,兇猛的火焰浪圍著降三世明王金身法相燃燒,氣浪自他頭頂生成,席卷而下,隨即向四周蔓延,巨大的沖擊力撕扯著廣真的身體各處,十數道電蛇在金身上糾纏侵蝕。
趙然曾經使用五雷神霄符打過羅漢境的佛門修士,對方若是開了金身法相,五雷神霄符是無法將其重創的。
因此,趁廣真的金身法相被雷法環繞阻擋之際,趙然于百忙中伸手一招,將八枚子陣盤收入儲物扳指之中,腳尖一點,跨上了飛馳而來的老驢,向著屠夫和沈財主大吼一聲:“分開跑啊!”同時伸手抓向離自己最近的常萬真:“上來!”
常萬真右手反轉,抓住趙然伸過來的手腕,左手探出,提起老驢一條后腿,將老驢和趙然整個舉了起來,用盡剛才積攢的所有法力,向著松林外拋了出去。
常萬真煉師境修為,積攢下來的法力雖然不多,但力道何其兇猛,老驢“昂”了一嗓子,連同背上的趙然一起,眨眼就被常萬真扔出去數十丈遠。
忽見五雷神霄打出的火焰雷團中飛出一張透明輕紗,卻是廣真發出的無相水障。這層輕紗兜兜轉轉、似飄似飛,看上去極慢,卻又轉眼追上了空中被拋落的趙然。輕紗倏忽間化作一只透明的佛掌,重重拍在趙然身上。
一掌之下,趙然即遭重創,連帶著老驢被橫著擊飛出去,直接落向松林外。
卻聽雷法火焰中的廣真輕輕“咦”了一聲,贊道:“果然好物件!”
松林旁就是折耳山南坡下的百丈深谷,老驢兩只前腿猛地向前踢出,將將踩到懸崖邊,想要勾住身子。
火焰中的廣真向著趙然又“呵”了一聲,趙然耳邊聽得真切,只得將手中最后一道保命符箓打出,卻是當日在君山廟賀宴之上蓉娘送的五階符箓——烈陽丹火符。
烈陽丹火符與廣真老僧這記“呵”聲撞擊在一起,于趙然身前爆開。趙然只覺身體劇震,離火法神袍再也抵抗不住,瞬息從趙然身上解開,化作一團慘淡的幽幽之火,縮回了羊脂玉匣。
吃了這一記,老驢踩踏不穩,終于栽下了深谷。
趙然氣海曾被廣真的無相水障侵入,當時法力被消磨一空,雖然以朱火靈果補充,但極短時間內又能補充多少?他扳指內還有大量靈草,甚至還有一枚療傷圣藥苦參果,但這些靈藥功效各不相同,不能如朱火靈果一般立時“回血”,此刻連遭兩記重創,氣海中那點剛恢復的法力轉眼又化為烏有,只覺背部、連同胸口處煩悶到了極處,眼前金星直冒,昏昏然好似不見天日。
這也算趙然命大,身上一直穿著離火法神袍,這件華云山鎮山之寶當真不賴,倏忽之間連續兩次保住了趙然的性命!
再加上榮娘所贈的烈陽丹火符相抗,抵消了廣真最后一句真言的大半攻擊,否則趙然此刻已是身死道消了。
一驢一人從百丈高處摔落下來,在近乎垂直的陡坡上連續翻滾,也不知撞斷了多少棵樹、壓塌了多少塊巖土。這一路摔下來,早摔得七葷八素。
趙然和老驢在空中分離,從十多丈高處相繼砸入深谷下湍急的河流中,趙然已經感受不到渾身的傷痛了,只覺四肢無力,在水中掙扎不得。神志迷糊間連灌了不知多少口河水,終于昏迷過去。
南坡之上,借了趙然掙出來的機會,屠夫和沈財主分向兩頭狂奔,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常萬真卻并沒有逃跑,反而是將劍抽了出來。
五雷神霄符的威勢轉眼過去,廣真自雷光中邁步而出,望著趙然墜崖之處出了會兒神,贊了句:“好寶貝!”繼而看向面前的常萬真,問道:“你不跑?”
常萬真嘆了口氣:“不跑了,再跑下去不知還會還死多少人。禿驢,你這計策當真厲害。”
廣真道:“可惜來的都不是正主,枉費了一番苦心。”
常萬真道:“若真來了,你怕轉眼就得死。”
廣真道:“既然找上了你,貧僧便將生死置之度外了。”看了看常萬真手中的長劍,問道:“莫非你還想打?”
常萬真道:“不打了。”
廣真口誦佛號:“阿彌陀佛,常施主愿意認輸就好,現在可以告訴貧僧了么?”
常萬真道:“且陪我在這里等一個時辰。”
廣真想了想,微笑道:“常施主放心,只要常施主愿意說出來,貧僧必定放過他們幾個。”
常萬真搖頭:“信不過你這禿驢,先等一個時辰再說。”
廣真點頭道:“也好,便陪你等一個時辰,若是一個時辰之后,常施主還不說怎么辦?”
常萬真道:“若我還不說,愿受萬劍穿心而死!”
于是,二人對坐于松林之中,各自無語。
白云悠悠、松濤陣陣,日影西移,廣真忽然睜開眼簾,道:“常施主,一個時辰已至。”
常萬真笑道:“廣真禿驢,你知道我現在最高興的是什么?能斬斷你一條胳膊,此乃我之幸事。”
廣真面無表情,八字眉微微顫動,道:“一條臂膀而已,連皮囊都是空的,少條臂膀又算得了什么。現在時辰也到了,便請常施主示下吧。”
常萬真道:“你想報師門之仇,想來是個重情義的老禿驢。”
廣真道:“了卻因果罷了,出家人四大皆空,談什么情義?”
常萬真笑指廣真:“禿驢,你老大一把年紀了,卻言不由衷。”
廣真道:“常施主,你到底想說什么。”
常萬真道:“我只是想告訴你,連你這個出家的和尚都那么重情義,何況是我?”
廣真皺眉:“常施主,你可是發過毒誓的。”
常萬真劍光忽然分散成萬點星芒,猛然間刺入胸口,咬著牙吃吃道:“不錯……我履行誓言……”
這一下有些出乎意料,廣真伸手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常萬真胸口被萬點星芒擊穿,破出如同篩子辦糜爛的大洞,心臟早已被星芒化為灰燼。
星芒穿過常萬真胸口之后,重新化為長劍,在空中滴溜溜亂轉,被廣真伸手一招,收入袍袖之中。
望著常萬真兀自靜坐的尸體,廣真搖了搖頭,起身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