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太上皇

第一百五十二章:面具

“這些孤兒現在可能很可愛,很無助,可是三年后呢?十年后呢?

殺一個成年人你不會感覺心理負擔,可是殺一個孩子,心里自然過意不去。

但如果這個孩子天生就是與你為敵,殺還是不殺?”李淵冷聲道。

當然他不是真的要殺了那些林邑國孤兒,他也下不了這個手,就和他說的一樣,殺成年人心里沒啥負擔,但對一個漢子,潛移默化的教育讓他本能的就會猶豫。

太上皇更傾向于將這群孩子更多的進入底層社會,在底層社會度過幾代人,那些什么仇恨難道還能世世代代流傳下去?

可是對于讀書人就不一樣了。

九世之仇,猶可報之!

儒家公羊學派的偏執令人可怕,春秋時期,諸侯齊國國王齊哀公因為諸侯國紀國國王紀侯向周朝天子進讒言,被周天子處死。齊國的后代國君一直牢記這個仇恨,直到哀公后代的第9位君主齊襄公出兵攻打紀國,并消滅紀國,報了這個九世之仇。

九世之仇,百年之德,至于今而始報之子孫,即報者亦不知其所以。

文化人可不會胸懷寬大,記仇的事情多的是。

俗話說得好:“欲滅其國,必先去其史!”

所以太上皇才會有此顧慮。

“這......難道因為一個可能的莫須有懷疑,就要將這些孩子的一生都毀了嗎?”慕白衣咬唇道。

“可是朕的將士殺了他們的父母!”李淵怒斥道,指著在外面站哨的唐軍將士。

“命令是朕下的,屠城也是朕的許諾,沒有屠城的報酬,誰會拼死作戰?

信仰?多么可笑!”李淵怒笑道。

“白衣,你是真的錦衣衛指揮使,情報是你搜集的,換而言之,殺他們父母,你.....也有罪!”

“我.....也有罪。”慕白衣愣住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雙手,似乎沾滿了腥臭的鮮血。

血!血!血!

都是血!

她痛恨,趴在被窩里痛苦。

戰爭又是為了什么?

她是屠夫里的屠刀,而且是最鋒利的屠刀,這個刀鋒殺了人,卻可笑的對屠夫說,

你錯了?

真的錯了嗎???

她捫心自問,換做是她,會怎么做,久攻不下死守的城池,難道破城之后什么也不做嗎?

這點貌似幾乎所有的戰爭者都沒有做到。

屠城,殺戮是常事。

只是她有點玻璃心,一碰就碎。

“可是他們是孩子啊!”她蒼白無力的辯解道。

“確實,他們是孩子。”李淵沉默了,他爆發后,有選擇了沉默。

孩子,確實是無辜的。

不管他怎么狡辯,但林邑國的孩童依舊睜大著眼睛茫然著看著這一切。

國仇?

家很?

他們還并不知道。

李淵迷茫了,作為一個現代人應有的教育,他會選擇養育那群可憐、無辜的孩子。

可是作為大唐的皇帝,財政上戶部是不會撥款的,而且大臣們也不會容忍他好好培育這群蠻夷的孩子,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心懷怨憤!

畢竟......殺了他們父母啊!

“此事朕會好好考慮。”李淵搖頭嘆了口氣,佝僂著背慢慢走了出去。

關上門,深吸了一口氣,他的腦海里很沉悶。

他看著站哨的士兵,問道:“朕問你,如果殺了一個孩子的父母,那個孩子會恨那個仇人嗎?”

“陛下說笑了,既然已經為仇人了,又怎么會存在恨與不恨?”士兵摸了摸腦袋,訕笑道。

“是啊,已經是仇人了,難道還能標榜為恩人。”李淵自嘲的笑了一句。

外面突然大雨磅礴,陰風怒號。

李淵站在大雨下面,任憑雨水淋濕他的龍袍,身邊有士兵勸解,但他依舊在那里呆呆站著。

雨下的越大,他心里也就越靜。

“朕的恩德就如同這些大雨,雖然磅礴,但是依舊存在污垢。”李淵笑了笑。

孤兒他們確實是!

但也是潛在帝國的仇人!

“宣朕旨意,占城百姓全部作為奴隸,不管是大人,還是婦孺,老弱病殘,凡是占城子民,必須在臉上刺青,一輩子永為奴籍!

若有人敢膽違抗旨意,殺無赦!”李淵冷聲道。

“謹遵陛下旨意!”三百名錦衣衛在庭院中半跪,任憑雨水沖刷。

他們,是帝國最忠心的爪牙。

錦衣衛效忠的從來都是皇帝,而不是錦衣衛指揮使,更不是什么慕白衣。

說完之后,三百名錦衣衛提著繡春刀如同鬼魅般離開了庭院,前往占城的各地,調查有多少占城百姓。

這件事,決不能出絲毫紕漏。

而在房屋里面,慕白衣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掛著余淚,身子癱軟在地上,低聲哭泣了起來。

帝王一怒,伏尸百萬!

她......反倒是害了那群孩子。

陛下也越來越像一個皇帝,鐵血無情。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著,在這個夜晚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夜晚。

所有的占城百姓被集中起來,然后讓錦衣衛在臉上刻下刺青。

這個刺青寫著一個“罪”字!

戰敗,就是他們天生的罪責。

要怪也只能怪他們的林邑國國主,誰讓......你們拳頭弱呢,打不過巨唐,而失敗者就應該遭受更多的懲罰。

這件事荒誕,但又出自情理之內。

唐軍上下對此并無異議,滅國者就應該如此對待,在占城內他們或許做下豬狗不如的禽獸事情,可回到家鄉他們又是另一幅嘴臉,憨厚........

林邑國百姓和他們不是同一種人。

占城王宮,和華夏不一樣的建筑風格。

面前壁畫上描繪的是神降臨世間,拯救凡人。

這是林邑國的神話。

李淵摸著神人的面孔,輕輕摩挲,“有時候錯就是另一種對,朕很仁慈,救了無數的百姓,可朕又是一個屠夫,殺了太多太多的人。

神只有一副面孔,或是正的,或是惡的。

而帝王要有無數張面孔。

有時候坐在龍椅上,朕也會想,廢除封建制,建立民主共和國,但想了想,就笑了,誰會親自拉自己下馬,就算朕想,子孫也不肯干。

明明知道殖民的是血腥的,卻還要做,安安穩穩當你的太上皇不好嗎?

非要做一個飽受爭議的皇帝。

朕突然有的明白始皇帝了,明白他的人說他是明君,不明白他的人說他是暴君,但那張面具不是自己想按上去的!”手機用戶看請瀏覽.shuhuangge./wapbook/39151.html,更優質的用戶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