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躺好!”姜糯瑤臉上帶出了擔心:“怎么會病成這樣?”
沈秋檀蒼白的唇露出笑意:“不妨事。如今已是大好了。”
王蘊飛扶著沈秋檀坐下,又捧了一盞玫瑰花茶:“你這屋里頭的香總算不雜不亂了。”
自從那一年的春日宴,她們三人時有來往,后來沈秋檀搬到了莊子上住,還特意設宴邀請過兩人,所以沈秋檀身上亂七八糟的味道她們也不陌生,以至于如今才有此一說。
“是啊,去繁為簡了,感覺輕快許多。”沈秋檀頗有些訕訕。
如今她以花椒等物為食,每日至少可食一二十斤,見了尋常的香丸、香篆已經不會饞得流口水了,之前弄那么多香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如今親近人都知道自己喜歡弄香,這便夠了。
是以,她身上只掛了個掩人耳目的荷包,荷包戴久了便會染上她身上的香氣,別人問起,她大可以說這是新調弄出來的香丸,也不會有什么不妥。
“哎,你這一病瘦得下巴都露出來了,瞧著更好看了。”姜糯瑤托著腮,盯著沈秋檀一陣猛瞧。
沈秋檀還沒過十四歲生日,一張臉小小巧巧看著比實際年齡還小些,可那皮膚又嫩又白,竟是一絲瑕疵也找不到,還有那雙眼,明亮璀璨好似盛滿了星河。
有些晃眼。
“嘿嘿,哪有我們的新嫁娘好看!”
姜糯瑤已經定了親,未來夫家是撫遠將軍府馬家的嫡長子馬乾坤。馬家一門武將,肝膽忠烈,在北地頗有名聲。
說起來還是姜糯瑤高嫁了。
“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罷了。”姜糯瑤惆悵嘆氣,倒是不很在乎沈秋檀的打趣。
“怎么?莫非姐姐不喜歡?聽聞那馬家治家嚴謹,男子娶婦四十無子才可納妾,那馬家公子是個文韜武略俱全的,很有才干,將來前途光明,姐姐何必惆悵?”
“若是一輩子在京城自然是好,可馬家……我擔心將來要跟他去戍邊。”閨中女兒即將嫁人,想到或許要與父母分離,還是萬里之遙,豈能不憂心?
沈秋檀和王蘊飛十分理解,三個人一陣相顧無言。
像姜糯瑤這般門當戶對的親事還有擔憂,更何況其他人了。
王蘊飛放下茶盞,也頗有些郁郁,沈秋檀見二人臉色,忙笑道:“你們是來看我,還是來發呆的啊!”
姜糯瑤的父母不拿女兒攀高門,已經是極好的了,王蘊飛雖說家世比姜糯瑤還好上許多,但親事恐怕更難自主。近來魯王總往王家跑,外頭都傳,王蘊飛已經是板上釘釘的魯王妃了,差得也不過是一道圣旨罷了。
“這天寒地凍的,不如我們開古董羹,涮羊肉吧!”沈秋檀拉了兩人的手:“福延新日,慶壽無疆,今年肯定要比去歲好的,咱們再燙壺酒!一起痛快一場,如何?”
古董羹便是火鍋,戰國時期便有陶罐火鍋,何況今朝,三個對火鍋都不陌生,又是許久未見面,心知沈秋檀是刻意轉移她們的憂思,便都應允下來。
但因為沈秋檀剛病愈,酒還是沒喝成,只肉吃了不少。
時光悠悠,轉眼到了十五。
天還沒擦黑,孝懷王府的馬車已經早早的到了沈家正門。
當然長松和長柏帶著沈秋桐出發的更早,上元節對少年少女們來說,是一年到頭少有的自在日子。老侯爺和王氏自然也樂得放人。
沈秋檀穿了白底繡緋紫葡萄的緄邊小襖,下身配了條雪青色的裙子,穿得素凈,那腰間的壓裙子的青玉紫檀禁步和頭上的海棠紋小玉梳,又都成色上乘,叫人不敢小覷。
白芷取來白狐貍毛的斗篷給沈秋檀披上,沈秋檀對著沈老侯爺斂衽一禮,轉身登車。
動作干脆利落的叫老侯爺沒時間說出口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