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胖的食量與日俱增,但不知為何整個人卻日漸消瘦。
原來整個身子都圓鼓鼓的,和壯壯站在一起,不僅高還圓,但現在只剩下高了。
李琋和沈秋檀都有些擔心。
沈秋檀比李琋更有體會一些,因為她自己就是這種情況,需要通過大量的食物獲取能量,可她后來有了五色椒,雖然食量仍舊巨大,卻不是饑不擇食了。
而且她那時候吃的是香料,更有針對性,但胖胖什么都吃,簡直來者不拒。
沈秋檀有心想給女兒改善一番,卻礙于那個夢,再不敢打半分五色椒的主意。
“你說原亦……”沈秋檀拿不準,原亦是不是早料到胖胖會如此,才有那“后會有期”一說。
“嗯。”李琋嘆氣:“許是吧,不過他神出鬼沒,即便你我想見也不那么容易,何況我也不同意讓胖胖找個那樣的師父。”強身健體自然好,但若是要追尋長生未免異想天開了些。
即便他歷經重生,也不十分看好“長生”之說。
見妻子還愁眉不展,他安慰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肚子里還有一個,不是說你情緒不好會影響他么?”
沈秋檀一聽,連忙調整心思。卻不知,李琋早都悄悄找了原亦一段時間了。
冬至前后,下了一場大雪。
清晨的堡壘,落雪如絮,視線模糊。
秦朗就是趕在這個時候回來的。
李琋立即召見了他:“如何?”
秦朗拍拍身上的落雪,姿態變得恭敬:“妥了。”
“嗯。”李琋呼出口氣:“京中局勢如何?”
京中局勢不大好。
冬至祭天是大寧國禮,意義非凡,其中的一點微末動向都引人深思。
在外面更加內斂沉穩的趙王一回到王府的書房,面上就帶出了氣急敗壞:“李珝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裴靖越一眾斂眉屏息,聽著趙王一個勁兒的發泄不滿。這么久了,趙王的脾氣他們也摸得差不多了,能順著千萬別逆著,趙王有些剛愎自用,但這樣的人好控制,無非是一個投其所好,審時度勢罷了。
果然沒一會兒,別人還不曾說什么,趙王自己就停下了。
他臉上略微有些尷尬,掩飾的問道:“你們倒是說話呀,怎么都啞巴了?父皇本來預備讓本王代天子祭天,現在被霍準和李珝一攪合,全都沒了,沒了,你們懂么?”
在場的人當然都知道冬至祭天代表著什么,可圣上已經朝令夕改,怕是……
“還有王恩恕那個老太婆,怎么還不死?弄出那么多事,她怎么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終究意難平,趙王再度暴跳如雷。
“王爺,這些都不重要,只要您好好跟在昌壽大長公主身上,一切都還有機會。”趙王的舅兄盧侍郎道。
裴靖越也連忙附喝道:“正是這個道理,王爺且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每次都是這一句話,你們要本王稍安勿操到何時?”趙王怒道。不知道是不是越老的女人越難伺候,王恩恕是,昌壽姑祖母更是。
外人面前是給自己留足了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樣子,等人都走光了,可從來沒給他過一個好臉色。
折騰了幾年,趙王一想到要面對昌壽就打怵,這種感覺很復雜。一方面他知道,無論是他能恢復自由,還是能有如今局面,靠的其實都是昌壽;但另一方面他又不想承認他是一個靠女人的人,老女人也不行。
而昌壽那雙鳳眼每每掃向他的時候,他竟然還會有些膽怯。
這簡直是他心底的噩夢,他不怕他爹,卻怕他姑祖母……加上現在蕭昭那個女人死了,姑祖母的脾氣更差了,趙王只覺的一陣陣頭痛。
裴靖越并不在乎他的態度,神色不變,又來了一句:“王爺稍安勿操,想必冬至到歲日……總不會太遠的。”
趙王一驚:“你這是什么意思?”
昌壽的脾氣確實越來越差。
傍晚,她洗去了臉上的脂粉,一邊涂抹香膏一邊照著鏡子,鏡中人一雙鳳眼揚起來的時候氣勢攝人,垂下來的時候卻顯得十分倦怠。
“哎,老了,不中用了。”
蓮媽媽忙道:“瞧公主說的,您這個年紀能有這般容顏不知羨煞多少人呢,一點兒也不老!”
“呵,就你會哄我!”昌壽嘴上說不,心里卻是歡喜的,到底也是女人。
她拍拍手,蓮媽媽退下,不知從哪里來了個護衛,只聽昌壽問道:“有山鬼的下落了么?”
“回公主,暫時還沒有。”
“暫時還沒有?這都多久了?你告訴我還沒有山鬼的消息”
“公主息怒!”那護衛知道一些,山鬼不僅會給公主出主意,配毒藥,還能幫助公主保持年輕的面容。
“息怒息怒,火一旦起了就熄不了了!”昌壽冷笑。
護衛躬身,昌壽吩咐道:“去,安排人叫唐紹幾個都來府中見我。”
門口的蓮媽媽小心的聽著動靜,又囑咐小丫頭給昌壽準備煮面的酸棗安神湯。
“媽媽,公主并沒有要安神湯呀。”小丫頭笑瞇瞇的道。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來的那么多廢話?”見小丫頭轉著眼珠,顯然這理由不能說通,蓮媽媽又道:“你們不知道心疼公主,難道我還不知道么?自從郡主去了,公主可是再沒睡過一個安穩覺。”
昌壽自來好強,女兒以那般難堪凄慘的方式死在她面前,她也咬牙忍過來了。
人前,昌壽極少顯露哀戚之色,除非哀戚之色對她有用,人后,雖然恨鐵不成鋼,但她沒少為蕭昭落淚,也沒少做噩夢。
這些蓮媽媽看在眼里,自然是要心疼的。
小丫頭聽了連忙點頭跑了。
蓮媽媽立在廊下一動不動,不一會兒來了個跑腿小廝:“媽媽,門口霍世子求見。”
“霍世子?哪個霍世子?”
“媽媽您糊涂了,這滿京城只有一個霍世子。”
“霍晟?他不是在外任,如何就回來了?怎么還敢往咱們府上來?”霍家與蕭家如今已經勢同水火,就是霍準都不敢輕易登門,這霍晟是怎么回事?
那小廝笑聲道:“聽說是要來祭拜咱們郡主的。”
蓮媽媽阻止道:“咱們郡主怎么會要他的祭拜?再說都這么晚了,這人腦子壞了的,轟走轟走!”
“哎!”小廝應了一聲就要去門上回話,卻聽里面傳出昌壽大長公主的聲音:“叫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