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成西就第466章用長安為你殉葬
菊花殘,滿地傷。
花落人斷腸。
武清儀的死去,令蕭鐵傘萬念俱灰。
為一個人,守一座城,他情愿躲在陰影里,默默陪伴二十年,如今,愛人已逝,他生命中唯一的那抹陽光消散了。
外面的天地炙熱流火,他心底卻陰暗冰冷,宛如極北寒地,淪入長久的冬夜。
那聲狂暴怒吼過后,他靜靜站在金光里,由于空間靜止,仍然無法流淚,但是,眼眸深處漸漸升騰起仇恨的火焰。
這兩點火苗細微,跟外界滿城火海相比,看似微不足道,卻暗藏著一股寂滅氣息。它無聲跳動著,光芒森白,仿佛沒有溫度,冷到了骨子里。
無聲的憤怒,最為可怕。
在他背后,任真和海棠見周遭空氣離奇自燃,突然淪為一片火海,不禁大驚。
烈焰舞動,狂風呼嘯,兩人目及之處,整個皇宮都被火光吞噬,好似世界覆滅一般。
當他們目光移向那柄懸空的傘劍時,看著它急劇鳴顫,便深切意識到,朱雀大陣啟動,天眼還是沒能徹底封印蕭鐵傘。
蕭鐵傘背對著兩人,沉默一會兒,忽然說道:“人都沒了,留著京城還有何用?”
他眼神冷如寒霜,話音里沒有任何情緒。
人間不值得。他再無顧忌,要焚滅整個長安城,為武清儀殉葬!
隨著他神意微動,下一刻,天地間的火勢變得更加暴烈,火焰張牙舞爪,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如同炎魔降世,盡情地吞噬著這座京城。
火海深處的遠方,哭喊聲隱隱傳出,迅速被火聲風聲掩蓋。
高臺搖搖欲墜,任真站在上面,臉被火光烤得通紅,汗水直流。他攥著劍,指向金光里的蕭鐵傘,神情凝重至極。
蕭鐵傘的強大,超乎他想象。同樣是八境大宗師,上次邙山大戰,無心被他的天眼禁錮后,就再無反抗之力,任由宰割。他著實沒料到,換成蕭鐵傘,竟然還能開啟大陣。
不過,這會兒他想明白了。
僅憑朱雀陣本身,就足以壓制一名八境,再跟蕭鐵傘結合在一起,就等于兩名大宗師聯手,其威力自然遠勝過無心,更何況,他還偷偷把陣眼留在外面。
憑任真當前修為,想同時封印兩名大宗師,這難度實在太大,因而,蕭鐵傘能開啟陣道,也就順理成章了。
如此一來,再想殺死蕭鐵傘,肯定難上加難。但是,他又不得不想辦法,盡快阻止蕭鐵傘,再讓大陣這樣運行下去,滿城軍民都會被活活燒死。
金光里,蕭鐵傘臉色陰沉,寒聲道:“我剛才說過,你會死無全尸!”
話音落下,一道道赤紅色真元從他體內噴出,宛如太陽炸裂,沖擊向籠罩體表的金光。只聽砰地一聲,兩者強勢碰撞,掀起震耳欲聾的轟鳴。
以蕭鐵傘為中心,這次爆炸迸發成一道巨大的火球,吞噬了整座高臺,急遽波及四方,在周圍廣場上擴散出凹陷的深坑。
它產生的沖擊力無比強悍,雖然任真立即反應過來,拉著海棠倉皇倒退,仍然沒能完全避開,被氣浪撼飛出數十丈,重重摔在地面石板上。
兩人從地上爬起,都受了不輕的內傷。
任真渾身冷汗,止不住地顫抖著,臉色雪白,“就算武帝親臨,也躲不過這股沖擊……”
他盯著已被烈焰湮沒的高臺,痛得咧了咧嘴。
原本他還幻想著,日后跟武帝交手時,能否用這招禁錮對方。由此看來,天眼禁錮恐怕也很難困住那位天下第一。
緊接著,他瞳孔驟縮。
熊熊火焰深處,很快顯露一道高大的黑影。
蕭鐵傘手持傘劍,緩緩走出,踏空走向前方。他渾身上下,被一團虛無的火焰包裹著,它們并非實質,如鮮血紅艷,散發出極其強大的氣息。
蕭鐵傘亂發、衣衫都在狂舞,隨著火焰向上竄動,仿佛也在燃燒。
身畔隱約浮現朱雀之狀。
他化作一尊烈焰魔神,眼眸里泛著迥于人類的超凡靈性,比火焰更明亮奪目,以至于從遠處望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兩道眸光。
見此情景,任真倒吸冷氣。
我勒個去,朱雀附體,這座大陣是要逆天嗎!
他以前翻查典籍,試圖確定朱雀陣的真正威力,可惜,自此陣布成后,從未真正啟動過,所以無跡可尋。他只知道,它凝聚了一代北唐強者的心血,絕不容小覷,沒想到會如此強悍。
事已至此,別說殺死蕭鐵傘,能從他手里逃走,就算萬事大吉了。匹敵兩名大宗師的戰斗力,絕非兩名六境強者能擋。蕭鐵傘人陣合一,再想跟他硬拼,等于引火自焚。
任真朝海棠大叫一聲,疾速朝外部沖去,“快跑!”
蕭鐵傘漫步虛空,聽到任真的驚呼,面無表情。他的須發都變成赤紅色,燒焦一般,眉宇間閃爍著金色的靈光,神圣威嚴。
這時候已經無法辨認,他是否保持清醒意識,是否被朱雀陣靈控制。
他抬起獨臂,用劍朝兩人逃跑的方向一指,只見那處天際陡然增亮,無數火焰從遠方沖出,在虛空迅速匯聚,凝成一只極其恐怖的朱雀,呼嘯飛來。
朱雀渾身是火,截斷退路,迎面撲向兩人,跟蕭鐵傘形成掎角之勢。
蕭鐵傘尚不滿足,再次揮舞陣眼,又有兩只火焰朱雀凝出,分別從左右兩側襲來,將任顧兩人圍困在中央,徹底斷絕退路。
兩人抵背而立,熱得快要暈厥過去。四只朱雀的火光極其強盛,以致于他們不得不閉上眼睛。
“該怎么辦?”
海棠說完這句話,深吸進一口熱氣,肺腑險些被灼傷,痛苦得直咳嗽。
明知蕭鐵傘很強,他們仍敢沖進皇宮,并非一時腦熱沖動。按照他們的構想,只要楊玄機出手,毀掉朱雀陣,那么,憑雙劍合璧,就有很大把握殺死蕭鐵傘。
誰想到,隊友神坑,沒成功毀陣,反而讓對手超神,將自身逼進絕境。事已至此,只能殊死一搏。
任真無奈苦笑,攥著劍說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能用壓箱底的絕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