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我正午后小睡,夢游仙境之時,洪安通又使人來命我上齊天峰,我心里暗罵了一句,然后讓來人回報說我馬上就到,十分不情愿地爬起來穿衣。
兩位美嬌妻見我臉上表情就好像窮得無法開鍋,偏偏全世界又欠下了我巨額債務似的,一左一右嬌笑著幫我穿衣梳頭,軟言相慰。聽著她們的鶯聲燕語,再從她們嬌美的身上撈了點好處,我高興起來,洗衣了把臉,便精神抖擻地向齊天峰出發。
走在路上,我又開始愁眉苦臉了,因為一個多月下來,我所知的新奇事也講得差不多了,難不成我還得給他們講二十一世紀的政治、戰爭?我搜遍了枯腸,總算想到了一些話題,舒展眉頭,到了齊天峰。
這段時間,洪安通都是在他的“仙福居”接見我,不過今日把門的為首少年卻讓我到“潛龍堂”。我心中微感意外,但也沒多想。
誰知一進到“潛龍堂”,洪安通和蘇荃之下右首還坐著一人,這人著實讓我嚇了一跳,他竟然是吳三桂的女婿夏國相!
我原本帶著微笑的面孔立即被驚訝取代,而夏國相也是一樣,眼睛比我瞪得還大。
洪安通與蘇荃對望一眼,都頗感意外。
洪安通道:“怎么?你倆早就認識?”
我回過神來,笑道:“豈止認識,簡直就是不打不相識!”說話間,我自動走到左首坐下。這段時間我與洪安通走得很近,便沒以前那么拘束。
夏國相淡淡一笑,對洪安通道:“我們確實見過,只是想不到又會在這里碰面。”
洪安通指著我呵呵一笑,道:“這位是趙千河,我教青龍門副掌門使。”
夏國相又是一驚,道:“哦?”看了我一眼,即迅速將視線轉看了,臉上鄙薄和憤恨之色盡顯,似乎根本不屑多看我一眼。
我笑了笑,也沒在意。
洪安通在夏國相和我的臉上來回掃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臉上,道:“千河,你何時得罪了夏總兵,本座為何從未聽你提起過?”語氣頗為嚴肅。
夏國相臉上頓時露出幸災樂禍之色,悠然坐在那里,就等著看我的好戲。
我心頭微怒,從容答道:“回教主,屬下從未想到本教會與夏總兵有什么交情,是以未曾向教主稟報。當初屬下是對夏總兵有所得罪,但屬下亦是迫不得已,可是后面事情也得到圓滿的解決,就連王爺都不說什么,夏總兵大人有大量,何必耿耿于懷?”
事實上我很清楚洪安通與吳三桂暗中有聯系,不過在洪安通面前,我自然要裝做什么都不知道。
夏國相怒道:“但后來王爺派去請阿珂姑娘的十八名侍衛,被你們殺得只剩下三人,還有兩個身受重傷,你故意留下活口,分明是向王爺示威挑釁!”
洪安通震怒道:“竟有這等事?”
我起身向洪安通躬身一禮,淡淡笑道:“教主息怒,方才屬下說過,屬下并不清楚本教與夏總兵有什么交情,自然也不知道會與王爺有什么關系,倘若知道這一層,就算給屬下一百個膽,屬下也絕不敢動王爺的人。”
洪安通臉色稍和,皺眉道:“話雖如此,但王爺若知道你是我教中人,豈會干休?”
夏國相立即沉著臉道:“教主,之前本人不知道他是貴教中人,也就不說了,現下人就在眼前,教主總得向王爺有個交待!”
洪安通臉有難色,道:“這……”他與吳三桂、俄國在遠東的毛子都暗中有勾聯,圖謀不詭,兩者他都不愿得罪,但我是他最得力的下手,也不想失去,因此一向善斷的他,竟也為難起來。
我冷冷一笑,道:“夏總兵,你無需借平西王這名給教施壓,王爺英明神武,胸襟開闊,絕不會似你這般思前不顧后,總記著那些不愉快的事。”
夏國相大怒道:“你說什么?”
洪安通慍道:“千河,你怎能這么說話!”
想起當初夏國相在吳三桂、吳應熊甚至他肥豬老婆面前那熊樣,再看此時作威作福的樣子,我忍不住就要說出來譏笑一番,最終礙于洪安通面子,還是忍住了,說道:“還有一事,屬下未曾向教主稟報。教主是知道屬下喜歡我師姐的,我也不怕諸位笑話……”
夏國相冷笑道:“你喜歡你那尼姑師父也沒人管你。”
一直靜靜坐在一旁的蘇荃聞言忽然“噗哧”一下笑出聲來,洪安通看向愛妻,見她掩著小口,直笑得花枝亂顫,忍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夏國相本來緊繃著臉,沒想到這句話引得眼前的大美人笑得如此開懷,臉皮一松,也微笑起來。
而我先前心中已然大怒,見蘇荃模樣,便發作不起來,只是淡淡一笑,道:“我拜獨臂神尼為師,原因有二,其一便是我喜歡我那師姐;其二,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另一個大師姐與蒙古王子葛爾丹交好,通過這層關系,便能與蒙古王子親近。”
頓了頓,我接道:“雖然我不知道教主的宏圖大略,但我想能交到蒙古王子這樣的朋友,于我教有百利而無一害,只是我與葛爾丹殿下只有一面之緣,還不甚熟稔,因此沒有向教主稟報。”
洪安通點了點頭,溫言道:“本座今日找你來,就是來商討大事。葛爾丹殿下,本座仰慕已久,有心攀交,只是沒有機會。千河你有為本教處處著想之心,本座很高興,但是這等大事,即使做不成,也應向我匯報。”
我立即躬身道:“是!屬下謹記教主教誨。”心中卻大罵:“他媽的老龜兒子,老子要不搬出葛爾丹,操你先人板板的你不罰我,也一定會給老子臭臉色看。”
洪安通之前從未將與吳三桂、老毛子還有西藏喇嘛暗中勾結一事告訴我,我心中清楚,也沒去捅破。他不告訴我,我心中早有數,老龜兒子生性多疑,他無非對我始終懷有戒備之心。古往今來的君主,尤其是開國之君,當他坐擁江山后,心中最戒懼的不是敵人,而是手下握有兵權實力雄厚的大將,宋時的趙匡,前朝的朱元璋就是典型。洪安通雖然不過是一個小教會的頭頭,其道理卻是一樣。
他今日突然找我來“商討大事”,我想,跟我這一個月來在他面前表現的超凡見識有關,不過他肯定在私下經過了反復的思量,才最終決定讓我參與他的核心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