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稚回來了,咸魚狀態的云氏一下子就變得鮮活起來。
“梁翁,梁翁,告訴廚娘,我今天要吃肘子,千萬不敢把肘子皮給我弄爛了。”
梁翁笑吟吟的在地下答應一聲就去廚房了。
“丑娘,丑娘,給我準備洗澡水,對,就是那個木桶,香囊一定要放,干花瓣也不能少,還有鹽,莫要忘記了。
讓成娘幫我擦背,她的手輕……”
“夫君,你要不要一起洗?”
云瑯黑著臉道:“本來想一起洗的,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我還是一個人去湯池里泡泡。”
“你不去也好,我跟云音去,老虎,你去不去?”
見老虎馱著云音上來了,蘇稚立刻就拋棄了云瑯,狠狠地親了一下丈夫,就帶著云音,老虎一起去了。
“她從來都不邀請我去洗她的花瓣浴。”
宋喬給云瑯倒了一杯茶水笑道。
“你上一次把人家打的很慘,你以為人家待見你啊?”
“妾身待得位置就注定讓人歡喜不起來,你看看這些下人,妾身在的時候一個個死氣沉沉的,小稚回來之后一個個就笑成了一朵花,全圍著她轉。”
“你的性子要是像她一樣活潑,下人們也一定會圍著你轉的。”
“說來奇怪,小稚的臭脾氣一上來又是打又是罵的,那些仆役偏偏就是喜歡她。
妾身從未打罵過仆役,她們似乎不怎么敢跟我說話,有些婆子見到我都會哆嗦。”
云瑯瞅瞅宋喬噗嗤一下笑了,拍拍自己的胸口道:“你要是不開心了,我都心驚膽顫的,遑論其他人了。”
“我可不敢跟您這位侯爺發脾氣,您把妾身說成什么人了。”
“不是啊,我覺得這才是一個正常的家庭氛圍,挺好的。”
見宋喬殷勤的倒水拿果子過來,云瑯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本身就是一個清冷的性子,不用裝賢惠,這樣真的挺好的,我的性子太溫和,家里就該有一個能讓人害怕的人才好。
云氏馬上就會變成一個大家族,人情世故可能就沒有現在這么簡單了。
現如今,家里你覺得好的仆役,該提拔重用的就重用,該安插人手的地方就安插。
收好籬笆,狼才不容易進家門。”
宋喬嘆口氣放下果盤坐在云瑯身邊道:“那些傷殘老兵自然是要夫君您來統御的。
妾身以前將家里的人手劃分成內外兩院,人少的時候還成,隨著仆役越來越多,按照夫君的脾氣,將那些后來的人全部塞進了外院。
如今,外院的人已經有一千三百余人,按照長公主跟阿嬌貴人的意思,我們家還要進來一千人。
這還不論張湯塞給您的人手,這么多人,妾身一個自然是顧不過來的。
蘇稚又是一個靠不住的,用別人您又不愿意。”
云瑯皺眉道:“別人?你是指卓姬?”
宋喬笑道:“壞名聲您都背了,也不差她進府這點名事了,您要是愿意呢,妾身派一輛馬車接她進門就是。”
云瑯將宋喬撈進懷里翻過來,正要用手打她的時候,忽然想起這是一個大肚婆,只好泱泱的松開。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卓姬進門?
她要是進門了你哪來的好日子過?
人人都說卓姬是我云瑯的外室,既然是外室,養在外面正合適。
家里平安好多年了,又少紛爭,一個個早就忘了該怎么跟別人動心眼,按照曹襄的話來說,咱家就是一窩兔子。
兔子群里放一只女狐貍進來哪有什么好結果,更何況這個女狐貍背后還有一只該死的狽幫她出主意。
當年的時候,我跟她們打交道都覺得吃力,就你跟小稚這樣的,簡直是白送到嘴邊的肉啊。
家里得用的人只剩下連捷,平遮兩個,其中一個還是老狽平叟的兒子。
據我所知,平叟這輩子不打算背棄卓姬,卓姬要是進了家門,你呢,就算有我偏袒,控制不了底下人,你也只有退回臥房這一條路了。
看病的本事你比卓姬高明一萬倍,論到斗心眼,算了,你還是乖乖的留在我身邊的好。”
宋喬笑吟吟的抬起頭瞅著云瑯道:“您又說錯了,就憑您剛才說的這些話,她卓姬就不會是我的對手!
妾身做錯了,您最多抽妾身一頓,卓姬要是做錯了,恐怕不是抽一頓就能過去的事情吧?
您防備卓姬,卻不會防備妾身,這就是妾身最大的依仗,在這個家里,您才是天。
您沒有發現咱們家跟皇家很像嗎?
在咱們家,卓姬就是阿嬌,妾身就是衛氏,她卓姬的地位全部系在您的一念之間,而妾身不是,我是云氏名正言順的大婦。
收拾蘇稚的時候我都沒有心軟,只要卓姬敢進門,在這片地上,她就要乖乖的待著。”
云瑯摸摸宋喬臉上無可避免的出現的淡淡斑痕憐惜的親吻一下。
“權術斗爭中,地位高的不一定就會勝利,如果真是這樣,當年衛氏也就不會成為皇后了。
這里面的學問很深,手段是你不可能預料得到的,你以前住在山里,璇璣城的事情輪不到你來處理,嫁給我之后呢,家里的人也相對的單純,外面的鬼蜮伎倆你還沒有接觸過。
家里還是單純一些好啊,要是把咱家真的弄成皇宮,我會活活氣死的。
你呀,就按照你以前分內外院這樣來處理事情好了。
把云氏不能割舍的產業區分出來,然后在看那些產業是可以交換的,那些產業是可以期待成長的,那些產業是可以隨時割舍的。
不能割舍的產業并入內院,至于別的全部放在外院,全部交給,劉婆,梁翁,平遮他們去打理。
賺名聲了,你就獎勵,賺錢糧了,你就給他們分紅,敗壞名聲了,那就立刻割舍,懲罰,虧錢了,那就要看情況,做出割舍或者繼續支持的決定。
至于內院的事情,你,紅袖,梁翁三個來處理就好,不懂得問我,我不希望內院亂七八糟的。
過日子,重要的是舒心,不是給自己找麻煩。”
宋喬一骨碌從丈夫的懷里爬起來,坐在案幾跟前豪氣萬丈的拍拍桌子道:“好,就讓他們見識一下妾身的管家手段!”
云瑯笑了一下,覺得很有意思。
這是宋喬對一次對他耍心眼,很可愛的樣子,看在她有身孕的份上,就放過她一次,滿足一下她陰謀得逞的欲望,所有的事情等孩子出世之后再跟她算總賬。
敢拿最讓他難堪的卓姬說事情,真是長膽子了……
正說話的時候,把自己洗的白白凈凈香噴噴的蘇稚就跑來了,身后跟著同樣香噴噴的云音——以及老虎。
先是云音一頭撲進父親懷里,接著就是蘇稚也擠進來了,老虎覺得有趣,也悶頭往云瑯身上撞。
然后,錦榻就翻了。
吃飯的時候,霍光濕漉漉的出現了,被仆婦換了一身干衣衫之后才對師傅埋怨道:“那個劉據就是一個傻子!”
云瑯撇撇嘴道:“這種話就不該說出來,你知道事實就好。”
“可是,弟子跟他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很怕自己也變成傻子。”
“他怎么傻了?”
“開始的時候他不斷地告訴弟子,他將來一定會成為太子的,問我要不要做他的家臣。”
云瑯嗯了一聲,示意霍光繼續說。
“后來他見我不搭話,就賞賜了我一錠金子……”
“嗯,金子呢?”
“被弟子賞賜給路過的毛孩了,他今年給咱家打了不少糧食,賞賜一下是應該的。”
“你怎么變得濕漉漉的?掉水溝里了?”
“沒有,是劉據掉水溝里了,弟子怕他淹死,就跳下去撈,溝渠里灌地的水,才到我腰上,他居然能喝好幾口水……把他撈上來之后,他又賞賜了我一錠金子!”
霍光說到憤怒處,丟下飯碗,抬手就把一個金餅子拍在桌子上。
“金子居然是咱們家鑄造的!”(/book/119359.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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