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棒舉過了頭頂,劉敬宣突然狂吼一聲:“絕對,絕對不可以傷害寄奴,去死吧!”
他突然一咬舌頭,嘴里狂噴一口鮮血,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神力,高舉的木棒,突然掉了一個方向,向后砸去,直接打中了劉敬宣的額頭,而他那山岳般的軀體,也跟著轟然倒下,震起沖天的煙塵,把他和劉裕的身體,全都包圍其中。
劉裕的眼前一片黑暗,在他暈過去之前最后的印象,就是劉敬宣的眼睛變得一片清澈,而臉上似乎還掛著一絲笑容,看著自己,笑得象個孩子。
當劉裕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感覺又回到了鄴城之外,漳水河邊的那個夜里,每一根骨頭都象要碎掉一樣,五臟六腑之中,象是有一萬只螞蟻在爬,在咬,讓他無法呼吸,因為只要一喘氣,就象要死過去一樣。
可是一股幽幽的檀香味道,鉆入了他的鼻子里,這是那地牢里熟悉的餿臭和屎尿味道之外,有所不同的一點,他的腦子一下子變得異常地清楚,第一,自己身在戲馬臺下的地牢之中,第二,妙音就在身邊!
劉裕努力地想要轉過頭,卻聽到支妙音那柔情似水般的天籟之音:“裕哥哥,你千萬別動,現在你傷得很重,大夫說過,需要靜養,不然,會落下病根的。”
劉裕點了點頭,剛一動脖子,就是一種劇痛,支妙音連忙走到了他的身前,握著他的手:“裕哥哥,你別動,我就在這里,如果要點頭的話,眨眨眼睛就行了。”
劉裕眨了眨眼睛,他的視線所及,支妙音僧袍尼帽,絕色的容顏就在自己的面前,而握著自己的柔荑,則是柔弱無骨,這還是他們自從分手之后,第一次這樣執手,劉裕的臉色微微一紅:“妙音,我們,我們這樣不太好吧。”
支妙音幽幽地嘆了口氣:“只要心中無邪念,那點塵世的禮節,又算得了什么,放心,裕哥哥,我不會干擾你跟她的事情,現在你拿我當一個朋友,一個妹妹看,可以嗎?”
劉裕本想再說些什么,卻又心中一動,轉移了話題:“阿壽,阿壽如何了,后來發生了什么,我怎么會在這里?”
支妙音搖了搖頭:“你都這樣了還想著把你傷成如此的人,裕哥哥,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兄弟感情比你的性命還重要嗎?”
劉裕嘆了口氣:“那不是阿壽的本意,若不是為了幫我取勝,他也不會服用禁藥,變得無法控制自己,我有義務把他救回來,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
“洛陽城外,我見過那些長生人最后是如此力竭而亡,如果我為了保自己的命,眼睜睜地看著阿壽也這樣爆裂而亡,我這輩子都無法心安的。”
支妙音點了點頭:“這才是我認識的裕哥哥,做你的兄弟,真是天下最幸福的事,只恨妙音不能身為男兒,伴你左右。我現在都有些羨慕劉敬宣呢。”
劉裕睜大了眼睛:“這么說來,他沒有生命危險了?”
支妙音微微一笑:“還好,最后一棒他沒砸腦袋,要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他,只是跟你一樣,肩膀骨頭斷了,以你們這種銅皮鐵骨,休息十天半個月就沒事了。不過,他這次脫力得厲害,一直昏迷不醒,只怕等你下床之后,他也未必能復蘇過來。”
劉裕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沒醒過來?真的會沒事嗎?”
支妙音點了點頭:“我自入空門以來,對五石散也多有研究,你說得不錯,他這次服的,是霸道絕倫的五石神力散,是在洛陽一戰之后長生人所服的藥上加以改進而得,幾味主藥極難取得,恐怕普天之下也就一兩顆,如果劉敬宣當時不被你喚醒,只怕就會和長生人一樣,自行爆裂身體而亡,但反過來,當時沒有炸死自己,現在也不會死,只不過把他的元氣和精力都耗光,需要時間恢復過來。”
劉裕的心稍稍地放下:“這五石散究竟是什么東西,能讓人如此行事?有沒有解藥可以讓其停下?”
支妙音搖了搖頭:“人體內有各種潛能,沒有被人力所運用,開發,而五石散的作用,就在于可以讓人喚醒這些沉睡的潛能,這符合道家的氣力之說,那些普通的百姓,可以有大力去對戰騎兵,而劉敬宣這樣本就神勇過人的勇士,更是可以變得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成為活生生的殺人機器,這樣的人,如果放在戰場上,那就是所向無敵的存在。”
劉裕冷笑道:“可是無敵之后,就是這些人就得力竭暴體而亡,而且,按你的說法,這些藥村來之不易,也不是想弄多少就弄多少的。”
支妙音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所以說這次青龍為了殺你,不惜讓劉敬宣服下這種猛藥,可謂用心良苦了,裕哥哥,我現在必須要告訴你一個壞消息,這第三場決斗,就在五天后就要進行,你沒有調養自己的時間了。”
劉裕的臉色一變:“怎么會這么快?我傷成這樣,還要五天后就出戰?”
支妙音嘆了口氣:“那是青龍通過會稽王進言的,說你的三場格斗,是上天決定的裁判,不會因為你的身體情況而改變,如果上天注定你要死于最后一戰,也是因為你根本不象你說的那樣清白,上天要你的命。”
劉裕緊緊地咬著牙:“看來,他們是真的不放過我,就要我的命了。”
支妙音的秀眉微蹙:“我這次來,就是想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上次我假扮皇帝時提過的,你承認與慕容蘭之事,爭取他的寬大和赫免,暫時的低頭不會影響你的名聲,相信以后還會有恢復名譽的機會,總比把命送了強。”
劉裕搖了搖頭:“這點就不必再提了,妙音,如果我愿意為了保命而犧牲名譽,上次就答應你了,現在我連過兩場,扭轉了人們對我的看法,全場的看客都在為我歡呼,說明他們已經把我看成一個英雄,而不是一個叛徒,難道這時候我反而要自己承認自己的內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