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自己不知道如何面對詹妮，不僅是因為正常人無法和白癡講理，更關鍵的是他完全不知道詹妮的信念從何而來，她是如何做到的如此堅定，為什么自己和其他人說出了那些過分的話依舊無法摧毀她，Js軍團如此狂轟亂炸都無法摧毀她，自從自己宣布開始競選活動以來，詹妮的推特和臉書夜夜被一群變態肆無忌憚的侮辱，一些惡搞過頭的家伙甚至進行了毫無下限的圖片拼接。

也許換做脆弱一點的人已經自殺了，可她依然沒有被摧毀，她依然在幫助那些她認為需要幫助的人。

李科林這才現，對一個女孩而言，她受到的精神折磨并不比自己要少。

“你是怎么做到的詹妮，你也是獅子座么……”李科林的聲音終于放緩了一些。

“早上剛說過，我是雙魚座，你是天蝎座。”詹妮關切且真誠地說道，“我了解天蝎座，他們的確異于常人，正因為如此，他們更容易湮滅在孤獨與患得患失之中。過于尖銳的矛盾會讓天蝎座陷入分裂，在兩難的抉擇中毀了自己。”

“不要說這些星座屁話，不要試圖表現自己有多懂我。”李科林避開了詹妮的目光，“我是有些糾結的事情，我不確定我奮斗的目標是否值得我去奮斗，我不確定我奉獻的人是否擔得起我的付出。我沒你那么蠢詹妮，我做事之前要算賬，那個黑人蠢到看了RIVeR就認為我是希特勒，說真的我現在真恨不得我就是希特勒，那樣我就可以叫納粹近衛隊直接把他扔進集中營毒死算了！”

“你不會的科林，你是好人，只是嘴上過癮罷了，如果你真殺了人，你會做一輩子噩夢，你不敢這樣。”

“我承認，我不是壞人，可我不也是個好人詹妮……”李科林捂著臉，捂著眼睛，他死也不想讓詹妮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詹妮說對了，自己不想殺人，也不敢殺人，雖然沒有明確的信仰，但自己的確不愿褻瀆生命，可現在的自己，好像正在干這件事。

李科林有些難以克制，就像因為馬虎沒有考到1oo分而無法克制自己撲在媽媽懷里哭的小孩子一樣，他捂著臉略有哽咽著說道：“他們在逼我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經歷的一切告訴我，這是一個混蛋的世界，我們要用混蛋的方式去處理一些混蛋。詹妮，白癡詹妮，我最討厭的詹妮……我不想做壞人，可我也不甘心做被人欺負的好人……”

“但你一定不是丑惡的小人。”詹妮再次輕柔地抓住李科林的胳膊，她的信念無比堅定，從未有一個人，如此需要另一個人的幫助，“而埃里克正企圖將你變得丑惡。”

“這就是政治。你這是婦人之仁，會死無全尸，被會那些冷酷的人吃掉身上的每一塊肉。那個黑人敢用酒瓶子砸我的唯一原因就是我太仁慈了，我寬恕了那個叫琳賽的蠢貨。”

“可以聽我講另一個版本的故事么？”

“不可以！”

詹妮自然不會管可以不可以。

“他是一名生活在底層的黑人，終日惶惶度日，他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里，只有活一天是一天。他沒有優秀的家庭，沒有聰明的頭腦，甚至連其他黑人那樣強壯的身軀都沒有，他在底層終日被別人欺負，被別人剝削，被別人歧視，他很憤怒，卻又無法表達，他對美國是如此的絕望，甚至不知道總統就是一名黑人。直到今天，他不小心看到了電視上的你，你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就是希特勒，也許RIVeR又剪輯了一些別的東西，讓你這個希特勒看起來是在針對黑人，而不是猶太人。他憤怒了，他又無從改變一切，他知道自己是個可悲的人，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他甚至沒有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喝很多酒，在這里等著你，想罵你一句，他無法理解為什么希特勒都可以參加競選，也許你會剝奪黑人最后的勞動機會。他喝多了，最終他看見了你的車，這輛車是如此的巨大，如此的豪華，如此不可一世，他從不是個冷靜的人，也不是個理智的人，他忍無可忍將酒瓶砸到了你的車子上，這就是他，他的一生，他的所作所為，他沒有機會去了解你是誰，沒有機會去理解你的從政理念，他只知道，你承認自己是希特勒，RIVeR誤導了他，讓他認為你會屠殺黑人。”

詹妮長舒了一口氣，她甚至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即興說出這些，如此的流利，如此的自然，看起來像真的一樣。

“唔……”奧尼爾出一聲輕吟。

是眼淚！！！正從他的眼角滑落，是悔恨的淚水還是感動的淚水！

不要這樣奧尼爾，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要被圣光邪教污染了！

李科林必須堅守最后的陣地：“你這些都是屁話珍妮，換我說，他就是個白癡，他不努力，他失業，他犯罪，他就是一只臭蟲。”

“也許吧，但既然你以最卑劣的方式去考量一個人，為什么不允許我用高尚的方式呢？”

“高尚的方式叫婦人之仁，愚昧至極。像你這么思考的人都已經死掉了，連名字都沒有被人記住，也許還被扣上大壞蛋的帽子寫在歷史課本上。”

“錯了科林，這次你真的錯了，大錯特錯。”詹妮的頭好像就要飄起來了，就要升天了，“最高尚，最無私，最偉大的人，恰恰活到了現在，此時此刻，從未有一個人能活這么久，能如此偉大。”

“哦……不不不，去你娘的……”李科林要抗拒，他不要聽到那個名字，不要！

“我必須告訴你，那個人叫耶穌。”

“等等，你犯錯了詹妮，你說耶穌是個人，而不是神，如果中世紀的天主教會還在，你已經被插在棍子上燒死了！”

“不懂的是你科林，耶和華是神，耶穌是人，一個真正存在過的，幫助過很多人的人，他的高尚無法用語言形容，人們奉他為神。”

“不要再扯了，沒人能動搖我對宗教的態度，而且就算非要信一樣，我選太上老君或者釋迦摩尼。”

“知道么科林，我也從未見過耶和華，我小時候是如此虔誠地向他禱告，我做盡了好事，我幫助我見到的每一個人，我把自己的零用錢都捐給了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我把自己的午餐分給學校的清潔工，我做了如此多的善事，只希望上帝能安排一次美麗的邂逅，只希望在我18歲的時候，有個白馬王子來接我去參加生日宴會。”

“然而比利海靈頓并沒有來！”

“不，誰都沒有來，我的生日宴會誰都沒有來，她們都很討厭我，假裝收了請柬，最后都沒有來，她們一起看我笑話，看我有多蠢，有多孤獨，有多討人厭。”詹妮柔聲道，“這就是上帝送給我的18歲生日禮物，只有我一個人的生日宴會，羅杰晚上九點接我回家的時候才現了這一切，他問我為什么不請他來幫忙，為什么要獨自一個人哭上一個晚上，我告訴他，我不確定我一直堅信的上帝是否存在了。”

“所以你從此以后不信神不信鬼，只信比利！”

“回去以后，我泡在圖書館，泡在教堂，去尋找神，哪怕蛛絲馬跡，我需要一個寄托，我需要一個人告訴我，我虔誠的付出并非一無所獲。”

“最后你找到了比利的dVd！”

“最終我找到了一副圖畫，是耶穌在教化世人，我從未見過如此善良、真誠、睿智的表情，再偉大的畫家都無法空想出這樣的表情，我堅信，曾經有一個叫做耶穌的人存在過，他帶來了信仰。”

“比利也帶來了信仰，Js軍團也是一種信仰！”

“我不想說‘神在我心’之類的話，連我都覺得這太強扯了，我只想說，總有什么存在，賜予了我生命，賜予我美好，賜予了我責任，我會履行我的責任，貫徹我的信仰到最后一刻——”

“我堅信一切的美好，正如埃里克看透一切的丑惡；我會努力讓世界變得更美好，正如埃里克利用這個世界滿足一己之私；我會燃燒生命至最后一刻，正如埃里克利用生命至最后一刻。”

“不管是科林的辱罵，還是Js軍團的羞辱，都是他們在某個特定時間，不太明智，不太善良的選擇，我會寬容并且幫助他們，直到他們意識到這個世界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我不會因為這些指責和侮辱憤世嫉俗，自暴自棄，隨波逐流或者沆瀣一氣。如果在我生命結束之前，沒有一個造物主站出來告訴我我是錯的——”

圣光……圣光要來了……要炸了……

詹妮光芒崩裂，身上的一百萬支手電筒同時開啟：“那么能否定我的，只有我自己！”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