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萊特有些蒙圈,他首先噓寒問暖,關懷了下宿營總管閣下的傷勢恢復情況,而后就湊過來低聲詢問,“可是公主殿下的諭令,只是要十名守衛者旅團里的人,沒有過多索求,再加人的話,這算不算擅自竄改殿下的意思?”
而還吊著膀子的梅洛,另外只手拉著萊特,十分親切地說,“營務官你可別傻,現在誰都知道因為新旅團的事,高文和紫衣公主殿下鬧得有點不愉快——是的沒錯,他倆是有婚約的,很快就會甜蜜復合,就像我與我在意大利的妻子差不多,在信里我還經常與她發生爭執呢!但我們依舊是相愛不渝的。無彈窗所以我們身為高文閣下的部眾,絕不可以再把兩個旅團的隔閡給鬧大了。”
“您的意思是說——假如這次只是抽調新旅團士兵擔當護衛的話,那么久有苦勞的紅手旅團對公主殿下和斯特拉提哥斯將軍會產生不滿?”萊特畢竟是個極度聰明和通曉人際關系,瞬間就明白了對方所指。
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梅洛點點頭,“切記,要學會變通,一個旅團的士兵可以站在門廊外,而另外個旅團的士兵則立在廳門前,這樣不就行了?”
萊特的優點,正是“太擅長變通”,而韋薩特.梅洛也是希臘人出身,早就錘煉得和人精似的,兩人溝通毫無障礙——只有耿直單純的多魯斯站在棟門那里,看到萊特又從別的營地里抽出十五名士兵,統統交到他手上,“雙層警戒更好些,因為清真寺里還有些先前大連隊余下的款項,鎖在壁龕的柜子當中。”
于是隨后,多魯斯就帶著兩隊共二十五名士兵,來到了聚禮日清真寺里,做好交割手續后,太陽已經自那邊沉下。聳立的六角石塔又被鍍上了層莊嚴而迷人的金色。
來自守衛者旅團的十名精兵,持著火把,立在寺廟寺院入口和窗戶前,多魯斯就帶著紅手旅團十五名士兵。走入了三圍柱廊形成的醫院大廳內,在安娜房間的入口前,幾名女醫師手持布簾,呆在廊柱的后面。
這時候,安娜正托著腮。與歌德希爾德,在內里用十五子旗對弈,阿格妮絲站在一旁,今天安娜擲骰子的運氣非常好,已經連贏了好幾盤,嘴角也露出了開心的神色,“公主殿下,守衛者旅團的第一杜蓋留斯兼掌旗官多魯斯.蘭伯特閣下,已經帶領您的衛隊來到。”
“啊,很好。親愛的歌德希爾德。請您切莫見怪,畢竟現在整個周邊還在戰火當中,即便是女人的晚宴,也得做好安保工作,對不對?”安娜捻起棋子,如此冠冕堂堂。
歌德希爾德微笑著說自當如此。
“傳多魯斯進來覲見我,還有叫格拉納愛與諸位女醫師繼續留在門閽那里,馬上等到女執政官來到后......”
“原來那些女醫師舉著布簾,是為了這個——先是做出邀請的姿態,而后在異端女領袖來時。圍起個隔離的帷幕,趁機搜對方的身嗎?要是那個卡貝阿米婭沉不住氣,只有三條路,一條是騎馬逃走。那正中安娜下懷;第二條是攜帶武器防身,萬一被搜出,也給了安娜口實;第三條,是這位女執政官坦然來會,即便能安然見到安娜,但也要經過搜身的恥辱。在此后的氣勢地位上,無疑就要被安娜給壓制住了——果然人們都說,科穆寧家族出身的男女,都很詐,安娜完全繼承了她父親的才能。”歌德希爾德提著棋子,盯著棋盤如此想到,看著對面嬌小而不動聲色的紫衣公主,“啊不,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我得見機行事,從中斡旋才對。”
接著,垂簾被揭開,多魯斯帶著四名士兵步入,朝公主與貴夫人畢恭畢敬屈膝行禮。
“辛苦了多魯斯.蘭伯特,你以后將繼續是被拔擢最快的將官。今夜的保衛工作,也勞煩你。”安娜勸勉道,接著她帶著不滿地打了個哈欠,“時間也快來到了,為什么卡貝阿米婭還未來到?”接著她便將骰子不斷敲在棋盤之上。
說完,整個廳間都無人出聲,只余下那種敲擊的聲音,一下又一下,帶著瘆人而恐怖的感覺,歌德希爾德都有點坐立不安了——阿格妮絲帶著些許不滿語氣,轉身對多魯斯說到,“你帶著屬下士兵,前去那邊的異教經學院催促下。”
言未畢,還未等多魯斯回答,他旁邊一位蒙著斗篷,戴著頭盔的士兵,忽然伏下身軀,發出了女人的哭泣聲。
嚇得安娜立刻從棋盤前站起來,棋子噼里啪啦全都掉落到地上,她畢竟是個低年齡的女孩,而阿格妮絲也是徒有其表,同樣被嚇得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倒是歌德希爾德比較勇敢,很果決地護在了公主的身前,立即詢問,“你的身份為何?”
伴隨這句話,多魯斯與其他三名士兵,也大驚失色,握住了劍柄。
“卡貝阿米婭,是你!”安娜這才看清楚這位伏下的女子容貌,她到底是如何混入到紅手旅團的隊伍的,內里絕對有人在幫忙協助。
“請紫衣公主為我主持公正,亂世里身為女子,無論如何都是沒辦法掌控命運的。”卡貝阿米婭脫下斗篷,露出美麗的黑色頭發,淚水漣漣,“為高文侍寢,絕非我的本意,而是被他脅迫的,但我先前實在是沒有膽子說出來......”
“哎!?”在場的女性,甚至安娜自己,都不由自主地隨著卡貝阿米婭的這話,驚呼出來。
同一個黃昏下,百名騎兵,在高文和鮑德溫的統率下,來到了所謂的“奇里乞亞門”之前,雖然名字叫做“門”,但其實它是處在綿延挺拔的托羅斯山脈中間偏南的一個隘口,只要穿過這個“門”,就能長驅到河川縱橫的奇里乞亞平原。
讓高文感到意外的是,在他身旁的鮑德溫,看著狹窄的奇里乞亞門路徑兩側的聳峙入天的高崖,暗灰色嶙峋的巖石,浸染著血色的夕陽,不由自主地說出了,“猶大之門到了。”
聽到這個名稱,高文的眉頭緊鎖,“猶大之門?”
鮑德溫持以了肯定的答復,“在法蘭克人的口中,這里便叫這個名字。”
“什么原因?”
“上帝曉得。”鮑德溫聳聳肩膀。
于是高文也不便多問,便對著后面的隊伍揮下手,“今晚在此宿營,明日通過隘口,順著希德努斯河與山隘直下,目標塔爾蘇斯。”
剛剛說完,馬背上的高文就又打了個巨大的噴嚏。
這時候,在聚禮日清真寺內的房間里,安娜臉色難堪,歌德希爾德眼神緊張,阿格妮絲不知所措,而跪拜在地板上的卡貝阿米婭楚楚可憐地啜泣著,剛待說什么,就被安娜給喝止住,“住口,現在不是說此話的場合,多魯斯你們退出去!”安娜惱火起來。
待到多魯斯與其余三名士兵落荒而逃后,卡貝阿米婭才繼續低沉而哀傷地說下去,“睿智而慈愛的公主殿下,按照保羅派的教義,我身為圣裔執政官和信徒善者領袖,是不可以有婚姻的,更不要說進行體關系和生育了——這也是在小亞細亞,曾有許多貴婦支持我們教義的緣故所在,女人往往很難忍受這兩種苦痛,您是明晰的。但在哈里斯河口,我為主堅守二十年的貞潔都被高文給破壞了,他以與保羅派談判為理由,還說要在將來分封給我堡壘和田產......”
“真是太可憐了。”歌德希爾德也趁機唏噓起來。
“這些東西不都是我與高文事先許諾給你的嘛,這就是你勾引高文的理由嗎?”安娜依舊怒氣不消。
結果卡貝阿米婭哭得更傷心,“您說的絲毫無措,睿智而慈愛的公主殿下,當高文如此誘惑我時,我也確實用公主現在的話嚴正答復她了,我說保羅派的和談,是和您締結的,而非和高文——可,可是,隨后他就強行摁住我的手,把我壓在了山阜僻靜的草叢上。”
“夠了,別說下去。”安娜扶著額頭,手里的棋子幾乎要捏碎,“你不會反抗嗎?”
“您是不知道他的力氣有多大......”卡貝阿米婭哭著說到。
“你不會喊叫嗎?”
“山阜四周全是他的衛隊武士,我可怎么求救呢?”
“你不會用你是異端信徒的身份,來說服高文打消這個念頭嗎?”安娜忽然想起來。
而金手執政官的眼珠也靈活轉了下,現在可不能把高文暗中改信保羅派給說出來,于是當即就哭得更加凄切,“公主殿下您是不知道,高文逞兇刺入我身體的時候,還宣稱他是在代表公教和正教共同懲戒我,要給我留下被征服的烙印,嗚嗚嗚——”
“恕我直言,一般遇到這種事情,我們女性因為柔弱是很難反抗的。就像那天夜晚,高文也是強行把公主殿下您......”歌德希爾德及時打斷了安娜沒完沒了的質詢。
“好了歌德希爾德我的姐姐,請務必不要說下去,我明白了。”安娜臉色紅一塊白一塊,擺手戰栗著牙齒,懇求對方不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