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醫女

第107章 下了狠手

二老爺等了半晌,素雪也沒有動靜,他聲音更沉,問道:“你是全忘了,還是不想認?”

素雪咬了咬唇,抬起眼來乞求一般地看著二老爺,道:“父親對女兒的要求,女兒都可以努力做到,但唯獨沈家這門親事,女兒是非退不可!”

雖不知道究竟答應過什么,但是這樣回答應是準沒錯的。趣讀/屋

豈料這句話似乎刺激到了二老爺,他忽然暴怒起來,大步走到一旁,不知從哪兒抽出一條長戒尺來,強忍著憤怒,對素雪道:“你再講一遍?”

素雪看著他緊握著戒尺卻在發抖的手,心里有些膽怯,卻是咬了咬牙,依然道:“父親,女兒這次真的不是胡鬧!沈二公子為人心機深沉,沈家小姐更是野蠻無理,女兒嫁過去,豈不是往火坑跳?女兒以前是不懂事才會向父親求來這親事,女兒真的悔恨萬分……啊!”

她話還沒講完,那戒尺就忽然揮下來,落在她的手臂上。

饒是她這一身已經那么厚實,這一戒尺下來還是鉆心地疼。

可見二老爺是下了狠手的。

素雪緊抱住手臂,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二老爺這邊也不好受,額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他打完一下,又晃動著戒尺,恨聲道:“我江家的人絕不做言而無信之徒!你自己出爾反爾,還要害得江府失信于人,你是不是非要逼得為父把這身官服官帽全都脫下來,你才滿意了?”

素雪忍痛咬住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始終不流出來。只在心底默默思量二老爺這番話。

原來他是看重江府的聲譽,看重自己的烏紗帽?

素雪強忍哽咽,忽然苦笑起來。

也對啊,上回她被婉悅害得落了水,險些喪命,可二老爺也一樣為了江府的聲譽,大事化小,不予追究。

本以為二老爺是個慈愛的好父親,如今看來也和那些狼心狗肺之徒一個模樣,可以為了家族利益不顧惜女兒的幸福,甚至不顧惜女兒的性命。

“父親的苦,女兒明白,可女兒呢,父親就不顧及了嗎?”素雪抬起眼直直看著他,“更何況男婚女嫁本就要慎重考慮,古往今來臨時悔婚的也不是沒有,女兒和沈家根本還沒有過六禮,連媒人都還沒有進府來,這哪算得是失信于人?”

“你……你還敢狡辯!”二老爺氣得全身發抖,又揚起戒尺打下去。

沉悶的一聲,那戒尺落在了素雪的背上。

素雪硬是咬緊牙關沒有再叫一聲。

“女兒已經說了不愿嫁給沈家,如果父親非要強逼,那不如就在娘親靈位前打死女兒算了!”她咬著牙,也說起了狠話。

二老爺就算再氣,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她,可她要是嫁過去了,那就真的必死無疑了。

“你!你這逆女!果真要氣死為父?”二老爺拿著戒尺的手顯出森白,揚起手又要往下打。

素雪望著馮氏的靈位,目光倔強堅定,緊咬牙等著那戒尺落下來。

“還不給我住手!”

隨著這一聲,老太太在胡媽媽的產攙扶下,杵著拄杖快步走進來。

素雪回頭看清是老太太,大松一口氣,雖然她有傲骨,但是那戒尺打在身上實打實地疼。見到這邊有人來勸了,她也學著小孩的模樣,做出委屈可憐的樣子,轉身向老太太求助。

老太太上前來就要奪二老爺手中的戒尺,二老爺不敢對老太太動粗,只好任由她奪了去。

老太太當即將那戒尺扔到一旁,上前抱住素雪的頭,對二老爺吼道:“你端的是了不得!那戒尺是我用來教訓你的,你倒好,用它來打閨女!”

吼完又心疼地問素雪:“雪姐兒啊,可有打到哪兒?”

素雪啜泣起來,指了指手臂,又指了指背。

老太太方才也只是那樣一問,以為二老爺只是揚起戒尺嚇唬了素雪,沒承想竟真的打到了身上去。

“你……你還當真下得去手?”老太太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二老爺。

老太太來了之后,二老爺的情緒穩定了不少,加之素雪開始抽泣,他的心也軟下來了。

面對老太太的質問,他只是立在一旁,表情沉重,悶聲不語。

老太太此刻卻激動了,上前去指著馮氏的牌位,吼道:“連那個短命的狐貍精你都能愛護縱容,咱們江家的親骨肉親閨女,你怎生得就下得了狠手?”

二老爺聽到老太太罵馮氏,心中有些不悅,但也不敢頂撞,只是別開臉去。

老太太繼續道:“當年你對那狐貍精要死要活的,這雪姐兒是她親生的,你就算是看在她的份兒上,也不該如此!”

素雪伏在老太太懷里,細細斟酌這句話,這才知道,原來二老爺曾經深愛宿主的生母。

聽到這兒,二老爺終是忍不住了,猛地扭過頭來指著素雪憤憤道:“正因為她是琴兒的女兒,我才更要打她!”

言罷又看向馮氏的靈位,沉痛道:“琴兒生前為了護我江家名聲,甘愿委身做妾,對母親您千依百順,對曹氏更是逆來順受。就連在咽氣之前,都不停求我,叫我萬不能再意氣用事,要以大局為重,以江家為重。琴兒那般忍辱為我,生下的女兒,卻被我教成這樣的敗家逆女!我打她,是為了琴兒打她!”

“你……你又開始說混賬話了!”

老太太指著二老爺,聲音也發起抖來:“什么叫委身做妾?她馮琴那樣的出身,能跨我江家大門?你現在講這些,是埋怨起我來了?”

二老爺強忍著心痛,沉聲答道:“兒子不敢。兒子只是不忍看著琴兒拼力護住的東西被這逆女給糟蹋盡了。”

說著又看向素雪,道:“為父出任薊州同知,素來為官清廉,絕不徇私情,謀便利,可當初偏偏為了尋你,放下了衙里大大小小的事,遣走所有人馬漫山遍野地找你。當初抱著你回府來,為父就讓你跪在琴兒靈前起過誓,絕不再毀江家聲譽,絕不再讓為父蒙羞。可你,卻是全都忘記了!”

聽二老爺一口一個琴兒地喊,老太太臉都拉得老長了,那短命鬼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怎么他還是如此念念不忘?

素雪伏在老太太的懷里不出聲,她總算是明白了宿主當初答應過二老爺的事情。

絕不再毀江家聲譽,絕不再讓父親蒙羞……

她也不想的啊。

老太太喚來身后的胡媽媽,拉了素雪起身來,朝二老爺道:“你別把馮琴講得那樣高貴,我看她當年也無非是不愿再過窮日子,才不要臉地貼上來想攀咱們江府的高枝兒。幸虧淑寧管教得好,雪姐兒的性子才不像她,你也少把她搬出來數落雪姐兒!”

二老爺聽到老太太這樣羞辱馮氏,臉色越發難看,卻也不敢出言頂撞老太太,只猛地揮了一下衣袖,背過身去。

老太太見二老爺這等動作,更加氣結,橫了橫臉道:“雪姐兒這里不用你操心了,好生管好你衙里的事。老太婆子我還喘著氣呢,這江家內宅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老太太說完拉著素雪的手就往外走,還不忘憤憤對素雪道:“那個短命鬼生了你又沒有教養你,拜她作甚?得空了多去看看你母親,她才是整日為你操碎了心……”

素雪不由得一驚,愣愣地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不喜歡宿主的生母馮氏,這一點素雪是知道的。

古往今來婆媳之間的矛盾都是千絲萬縷,清官難斷,加之老太太最疼愛的二子對馮氏又是那樣深愛,老太太會格外厭惡馮氏,倒也不足為怪。

只是她自個兒不喜歡便是罷了,怎還教唆起孫女一同來厭惡媳婦?

畢竟說到底,馮氏才是這三小姐的生母啊。

至于二太太……

也的確是為她操碎了心。

素雪靜靜想著,任由老太太和胡媽媽一左一右扶著她往外走。

走到門口,她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燭光明滅處,是二老爺蕭索的身影。

忽然間,她好似又怨不起他來了。

出了享堂,千柔連忙迎上來扶過她。

素雪深深看了千柔一眼,她知道,老太太能這樣及時地趕過來,恐怕還得多虧千柔。

千柔也未多言,只是扶著她回屋子。

胡媽媽從藥方取了療傷的創藥回來,千柔小心翼翼褪下素雪底衫,手臂和背上那兩道紫紅的印子觸目驚心。

老太太心疼地嘖嘖幾聲,叫千柔趕緊涂藥。

頓了頓,又安慰道:“雪姐兒好好養著罷,沈家那邊的事,有祖母呢!”

素雪抿抿唇,答道:“有祖母替素雪做主,素雪自是不必煩憂。只是父親那兒……祖母也莫要怪罪了。父親也是被素雪氣急,才會出手責罰。其實讓素雪吃上兩戒尺,更曉得這其間的利害關系,也讓素雪長了記性。”

老太太聽完又怒道:“我看該長記性的不是你,而是他自己!”

提到二老爺那兒,老太太不禁又叨念了一陣,最后囑咐了素雪好生休息,才起身離開了。

屋內安謐下來。

素雪平躺在溫軟的床上,那冰冰涼涼的創藥漸漸蓋住傷處的灼痛,她斂了斂目,回想今日在鶴亭時,沈逸風忽然說她收下其他男子的禮。

若是那幅畫,倒也罷了,已經畫了一幅山水畫給眾人瞧,就算再拿出來講,也不會對她的聲譽造成影響。可若是指那塊玉……

“千柔,把妙夢喊進來,我有話要問她。”素雪聲音有些沉。

千柔覺察出素雪的慍怒,不敢多問,轉頭出去喊妙夢進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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