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王巨有一個月三斤肉的標準?
實際這就是以前保捷軍待遇的標準。&&{}如果真一個月能吃到三斤肉,那也罷了,關健層層貪墨,士兵能吃到嘴中的,恐怕還沒有一斤肉。所以王巨一去華池縣,立即進行伙食補助。不吃肉,身體能長好嗎?能有力量挽弓搭箭嗎?
宋朝有很多機關槍,比如姚兕,后來在荔原堡時,不停地射攻堡的西夏人,僅他一個就射斃了幾百名西夏將士,不停地拉弓放箭,導致裂指流血!
但姚兕還沒有劉舜臣厲害。
伐夏失敗后,劉舜臣殿后,上萬敵軍追擊,有七人先行,劉舜臣說,此必敵人尤桀黠者,也就是敵軍中最能打的人,因此不先殺之,吾軍必盡,然后宣言,吾必令最先行者眉間插花。三箭讓前面三將眉間開花了,余下四人調馬便跑。很相似是吧,不錯,與薛仁貴三箭定天山十分相似。不過他手下兵力太少了,一萬敵軍再來,于是劉舜臣從申時到酉時,也就是下午三點開始,到下午五點,可能會更長一點,但不會超過三個小時,射了一千支箭,無虛者。指裂,血流至肘。天色漸黑,乃得逾隘。西夏將士氣奪,無敢復言戰。
還有王巨一口氣連射了十箭,將士折服。
王巨那不算機關槍,姚兕只算是中型機關槍,劉舜臣那才是超級機關槍。
這些都需要極強的臂力與體力支持的。
當然,那一戰早過去了。
但現在這些軍士來了,王巨也沒辦補貼了。于是將各營指使喊來訓話。首先你們不是禁軍。都是陜西百姓。而且以后你們都能分得一塊上等地,也分得會多些,子孫后代可能就是鄰居了,所以不能再貪扣。其次早點竣工,你們與你們家人就會早點受益,若引起糾紛,本官絕不輕饒,而且受害的是你。你們大家。然后再三勒令不得克扣貪墨。
并且王巨還時常抽空巡查。
暫時應當做得比較好。
主要有了奔頭,要么來自大戶人家的,他們不在乎,不過錢多不會燙手的,查得松就敢貪,查得緊那就沒必要貪了。
所以軍士是一個群體,然后是戰俘與百姓這個群體,也仿照軍營那樣,五百人結成一營,然后抽派幾人專門做飯。再由大家推選一個隊頭,由隊頭傳達命令。管理大家,同時又有一些胥吏與衙役巡邏,配合監督。
但問題就出來了。
每月三斤肉,六次發放,每人半斤。但不可能燉熟后再用稱稱給大伙,還是大約的估一估,一斤肉切成六塊,放在大鍋里燉熟,一人三塊。
不要小看了這三塊肉,一宋斤接近六百克,一塊肉接近二兩重。
那是真正的大塊肉了。
并且為了不出差錯,發放到各營軍士與民夫的肉,都放了二三十斤。是不會切得那么標準,但一塊肉最少有一個一百七十克以上吧。
但現在幾人看到的肉,縮水幾乎快有一半。
不是切得不標準,而是所有肉都那么地小。
王巨說道:“立即騎馬去各營,停止施工,停止供應伙食,清查這個肉。對了,再派人稱五斤肉,切標準一點,切成三十塊抓緊燉起來,用此三十塊肉對照其大小。”
工地上還是一天兩頓,這是晚飯,反正已臨近黃昏了,讓大家提前休息,各個衙役將各營廚房立即封鎖。甚至王巨還就近調撥了五營保捷軍,與衙役配合。
這也要感謝王巨自己,因為大順城之戰,得到大量戰馬,蔡挺沒敢全部收下來,不過他堅持著,不能放在牧監飼養了,那個養不好的,必須交給各個騎兵營,同時也給各個保捷軍配置一些戰馬。
關于這個馬的事,王巨在科舉上寫的那個策子,也在中書里。說得比較有道理,雖然韓琦沒有從牧監將馬往軍營里調,但是也采納了蔡挺建議。
包括前來施工各營保捷,同樣有一些戰馬。
因此在保捷軍的騎兵配合下,小鄭泉這邊的幾乎所有各營一起封鎖起來,徹查開始。
天色漸漸入暮了,清查的結果也匯報上來。
一共有二十一營都出現了輕重不等的問題,其中八營問題尤為嚴重,有的扣克的重量能超過三分之二。
“再查,是誰克扣了。沒有出現問題的可以吃飯休息了,出現問題的,再向鄉親們解釋一下。”
這不是高明的貪污案,迅速便查出結果。
共有七名擔負供應的胥吏,九名隊頭,十六名做飯的伙夫,參與了克扣。
“一起抓過來,再讓鄉親們開飯。”
一會兒各個兵士騎馬將三十二人抓來。
王巨冷冷地看著三十二人,說道:“你們這些蛀蟲,可知道這些錢是從哪里來的?是皇帝撥出的內庫錢!為了省出這點錢,皇帝都舍不得吃肉,舍不得穿綢衣,龍服里面的都是麻布衣服,這個錢你們也敢貪,來人,先笞,每人笞五十下,再審問。”
一個個被打得皮肉肉綻之后,王巨再審,迅速就問出結果。
王巨那邊沒有人敢伸黑手,大順城之戰,也讓這些人有些害怕,另外王巨沒事時,騎馬到處跑到處看,這些人同樣害怕被發現。不過楊蟠乃是真正的文官,而且現在工地一切為二,分成了兩個部分,施工十幾天了,王巨沒有過來看一次。
幾個擔負供的胥吏膽子便壯起來,與十幾個隊頭勾結串通,才開始一次克扣得少,但沒有人發現,甚至百姓都沒有議論,膽子便壯了一壯,這次克得多了。
不過也不算過份,然而他們在上面克扣。下面這幾名隊頭膽子也進一步壯了。跟著壞人學壞人。也隨著克扣,再到伙夫這邊,重新克扣了一下。甚至衙役與兵士在查的時候,伙房后面還有許多生肉沒有及時處理。
克扣的不僅是肉,還有少許糧食,以及其他的物資。
也就是參與的人還不止這三十二人,實際多達五十九人。
楊蟠臉色立即黑了,王巨那邊沒出問題。自己這邊卻出了問題,敢情好人好欺負哪。
“全部抓起來,”王巨又喝道。
衙役點起了火把。
一會余下二十七人帶到。
王巨繼續審問。
很快得到厚厚一堆供詞,立即判決。罪行比較輕的三十五人笞一百杖,當場就執行。
剩下那二十四人一看不妙,一起跪下喊饒命。
“再喊,掌嘴。”
一個胥吏未聽清楚,繼續在喊,王巨努了一下嘴,野龍咩勝走過去便是兩個大耳刮子。差一點將那人的牙齒都打掉了。
這更不妙了,二十四人站在哪里慄慄發抖。一個膽子的都開始尿褲子了。
打完了,王巨說道:“派人將他們立即抬回家,但記錄在冊,以后這個渠工不勞煩他們了,可渠工修好了,不準他們用一滴白渠之水。若是有田在河渠邊上,將田畝立即移轉,轉到高處,由他們自生自滅。”
楊蟠道:“這是不是太狠了?”
王巨壓低聲音說道:“楊勾使,當真他們連渠水都不能用哪?試問鄭白渠竣工后,這些民夫有幾戶人家能做到真正不用鄭白渠之水的?”
民夫雖多,都是鄭白渠幅射范圍的百姓,不受益,一做就是那么長時間的無償勞役,誰服氣啊?
“那……”
“嚇一嚇吧,雖說以后會陸續對服役百姓進行一些補償,但現在河渠未修好,還是鏡中月,水中花,百姓看到的不是良田,而是眼下的辛苦。現在這些人貪墨,笞了一百下,隨后驅逐回去,連勞役也省了,讓大伙兒心中會怎么想?當然,記錄在冊,以后也不會再給他們分一厘田地了。”
“原來是這樣。”楊蟠會意了,也默許了,不然真不讓他們不碰一滴渠水,那會逼出人命的。
王巨命令保捷軍士將這些人抬下去。
因為大順城之戰,王巨在這些保捷軍當中,十分親切,九成以上的軍士對王巨很崇拜。這就是王巨的優勢,這個工地幾乎可以當成王巨的主場了。
王巨繼續看著余下的二十四人,這些人手伸得很長了,王巨再次判決,一共十八人判處黠字流配,刺配牢城,并且是刺配五百里,慶州的牢城。
十八人呆住了,繼續求饒,王巨喝道:“拖下去,立即黠字,關押起來,明天就送走。”
還有呢,六個胥吏,此時臉都灰了,他們貪得最多。
楊蟠嘆息一聲,心想,沙門島那個可不好熬啊,以為王巨要將這六人流配沙門島,誰知道王巨突然喝道:“拉出去,全部砍首示眾。”
“王子安,不妥哪,即便棄市,也要秋后才能問斬。”
“楊勾使,這里有五萬勞力,兩萬多軍士,還有五千名西夏戰俘,看似是工地,實際是一個戰場,一個大火藥包,弄不好就會爆炸,就會出大事。所以治河當如治軍,不能再按普通律法來處理了,當按軍法處執,這件事我來寫一封奏子,遞給陛下,交待來龍去脈。來人,將他們砍了。”
真砍了,不但砍了,還將六個腦袋懸于旗桿上。
“愛民,愛個鬼民,屠夫哪,”李員外看著其他幾個鄉紳痛心疾首地說道。
別看他們捐了一些糧食,實際真不值幾個錢,就象李員外的一百石粟,若在平時,不過七十幾貫,還不夠一頓稍稍奢侈酒席的費用。
捐糧是假,試探王巨口風是真。
但王巨什么回答呢,本官到時候會給大家一個交待,給所有老百姓一個交待,給朝廷一個交待。這都是神馬答復?就這么多地,給了他們交待,就不能給百姓交待,給了百姓交待,就不能給朝廷交待。能一起交待過來嗎?
所以這些鄉紳整天就在琢磨著對策。
然后消息就傳來了。六個血淋淋的人頭。將他們一起驚呆了。
“李員外。不用怕,幾任官家都痛愛百姓,因此往往將犯人棄市,必須經朝廷允許,甚至官家看過才能通過。為何要在秋后問斬,王有四政,慶、賞、刑、罰,與春夏秋冬相應。秋冬天地始肅。才是申嚴百刑,以示順天行誅的時季。另外秋后問斬,也是給百姓訴冤的時季,防止冤案錯案發生。所以我朝律法明文規訂,從立春到秋分,除犯惡逆以上及惡仆、奴婢殺主之外,其他罪均不得春決死刑。那幾個胥吏算惡仆嗎,算是惡逆罪么?不就是私罪嗎,貪幾個小錢,哪里惡逆了?”
“是啊。讓他們家人到京城告御狀。”
十幾個人立即高興起來,越說越激動。
等他們說得差不多。坐在邊上的食客忽然吹了一個口哨。
這些鄉紳也沒有注意,正要站起來離開酒樓,那個食客說道:“諸位莫急,我家大郎有請各位。”
“你是,你是全二長……?”一個鄉紳認了出來。
“那個全二長?”邊上的一人問。
也不用那個鄉紳回答了,一隊隊平民打扮的保捷兵士闖了進來,將這十幾人全部拖了下去,拉到涇陽縣衙,王巨端坐于公堂,問清楚了事情經過,惡狠狠地說道:“官家為了關中百姓過得更好,節衣縮食重修鄭白渠,你們作為各處的鄉紳,受益最大,現在不配合官府行動,反而蠱惑人心,煽動鬧事,膽子真不小。來人,每人重笞一百杖。而且你們記住,這是初犯,下次再犯,那六顆人頭便是你們的下場!”
但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衙役們不敢重打。
王巨又說道:“二長子,將秋都頭他們喊進來,由他們代為執刑,重新打,剛才打的不算,還有那個人,還敢頂嘴,另掌嘴十下。”
秋都頭帶著一百名手下,他們是來自乾州的保捷軍,與涇陽一點關系也沒有,于是打得那個狠哪,結果十幾人連站都站不住了,再次被抬了出去。
侯可這才從衙堂后面轉出來,說道:“王子安,你讓老夫以后如何治理涇陽哪?”
“侯知縣,鄭白渠成,你還能呆在涇陽嗎?”
就憑借這個功,也升官了。
“太重了太重了。”
“古語說亂世必用重典,鄭白渠牽涉諸多,同樣必用重典。前天我在奏子中也寫了,向陛下說明了其原因。而且侯知縣,我斬殺了六人,下面民夫有何反應?”
這便是豪強的貪婪。
比如國家的牧監,不管這個牧監是好是壞,但出發點不差吧,可多數牧監被豪強侵占了一半,還有宋朝的營田屯田。
這個倒有些爭議,繼續侵占,福田,什么為福田呢,就是寺院的田,這還能理解,反正宋朝九成以上的和尚們都是好吃懶做的主,大家都不怕佛祖怪罪,那就占吧,咬吧。
繼續來,學田。何謂學田,這是各縣學州學的田,教育他們子女成材的場所,居然也伸出貪婪的手侵占。占到最后,兄弟之間也要占,許多田訟的官司一扯皮三五年都判不了。
不但占田,還占水,于高處置塘,或者置堤,將水貯存或圍起來,貧困百姓便望水興嘆,但到了汛期,往往因為這些工程不合格,一下子沖開,到處泛濫成災。
這也不算過份的,還有的豪強居然為了謀取茭葑之利,乘著汛期,將堤壩派下人掘開,使得幾百戶人家莊稼漂之一空。
但宋朝政府不管嗎?管,狀同死罪,就是抓一個殺一個。
可為什么管不了,且看韓億對向敏中后人的囑咐,田地,衣食之源,只能買,不能賣。韓呂,天下最頂尖的官宦世家,呂就是呂蒙正呂夷簡的呂家,韓就是韓億的韓家。他們帶頭干,能執行嗎?
侵占就侵占吧,別隱,這一隱豈不難受嗎?還好趙禎查了一查,不然后果更嚴重。
所以豪強侵占,比施工本身還要頭痛。
朝廷要重新鄭白渠,楊蟠與侯可先來到施工現場的,大家還在觀望,沒有行動。直到王巨來了,征召軍士與民夫的命令也下達了。豪強行動了。
荒山載了三四株桃樹,上面掛一個大牌子,這是趙家之山,有地一百畝。也不管能不能灌溉上去了,先占著再說。
西片一聲荒地,撒上幾粒高梁,這是錢家之地,有地兩百畝。
占就占吧,本來鄭白渠的建設非是為了謀利,而是取糧,不管是趙家還是李家還是錢家,只要種出糧食就行了。
然而這一圈沒譜了,繼續發展下去,將會是百分之一百一的地被提前圈占起來。為什么還超過了百分之百,因為有的根本灌溉不了,也圈占了。
這個由趙頊頭痛了,關健這一占,王巨承諾的四萬軍士如何安置?幾萬民夫的補助如何處理?
所以王巨對侯可說,我也會殺人。
當然,這時候派人下去測量,勸說,會起一點作用,不過這些人的做法卻將王巨激怒了,于是選擇了一種最嚴厲的應對方案。
但表面上除了王巨發布的那道露布命令外,什么動靜也沒有。
若真沒有動靜也罷了,關健王巨將各縣的田冊一起收繳上去,還有,那一營看押西夏戰俘的兵士除了看押戰俘外,王巨讓他們學一些算術,再學學如何丈田耕地。
這些豪強不是傻子,王巨這么做,他們隱隱猜出王巨用意了,所以這些豪強一邊繼續圈占,造成既定事實,一邊觀注著王巨動靜。最急的便是涇陽、云陽、高陵這三個縣的豪強,為什么呢,他們這里屬于第一批工程,秋后便受益了,也到了定落田地之時。當然,普通的地主是無法插足的,可一些頂級豪強開始上蹦下跳了,包括李員外在內,大約有二十幾戶人家。
它將是幾名官員最頭痛的,沾到這個兼并與侵占,誰都會頭痛,連包拯也會頭痛,也會害怕地逃回京城,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