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一區似乎與安定這個詞匯沾不上關系。
繼新宿事變不久。
十一區前任總督克洛維斯皇子自殺案件以來,原本逐漸恢復安定的局面再一次被打破。
新任總督柯內莉亞的政治手腕無疑令人畏懼,在她的治理下,無論是政務還是軍事,皆打理得井井有條。直到那一天——被外界媒體稱作‘成田連山戰役’的發生之后,日本解放戰線和黑色騎士團全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布里塔尼亞也不例外。
部隊方面的傷亡暫且不提,其中最令人費解,甚至感到意外的是,新任總督柯內莉亞.li.布里塔尼亞率隊貿然進攻,以至于身陷重圍,然而在頑強抵抗的過程中,她展現出了皇族的氣概,寧愿與敵人同歸于盡也決不投降。
結果是顯而易見。柯內莉亞盡管在戰術上落敗,可是她卻保住了作為皇族的聲譽,
本想抓住這次事件大做文章的媒體們見此紛紛端正態度,將重點放在‘因為黑色騎士團的襲擊,導致布里塔尼亞民眾死傷慘重’這個不起眼的后續事件,大肆批判黑色騎士團沒有人道主義,所謂的‘保護弱者’的口號更是欺騙世界的謊言,諸此之類的口水戰屢見不鮮。
這是東京租界的一家私人醫院。
——披著統治軍下屬企業的皮,拼命撈錢的醫療機構。
繆拉雖然為人貪心,可是這膽子卻著實不小。不僅把手伸向了恐怖分子,還對各個商業領域下手,利用自己的身份以及軍隊的影響力,撈錢撈得那是無往不利、頗有建樹。
整潔干凈的病房,空氣中飄蕩著的清雅花香。
看樣子。繆拉也懂得投資。
知曉花少錢賺大錢的道理,盡管是撈錢的地方,至少表面功夫做到家了。
凌易眺望著東京租界的現代化建筑群,百般無聊地想到。
正在這時。可能是他剛才拉開窗簾。灑進房間的強烈光線引起了某人的不滿。
“嗯哼...”
微弱的呻.吟從身后傳來。
“哦呀,你醒了?”
凌易看向病床。笑著打了個招呼。
床上躺著的是一名女性。
穿著白色病服,蓬松的紫色長發,掩藏在被單下的曼妙曲線等等...
無視這些的話,她只是個病人。
渾身打著繃帶。依稀能看出曾經光彩的女武神。
“...我...死了嗎?”
“抱歉,你還沒有死。”
聽到這聲音,原本還不算清醒的意識瞬間恢復。
不過隨即而來的疼痛讓她無法反射性地坐起來。
“唔...”
凌易找了張椅子坐下,饒有興趣地說道:
“總督大人,醫生建議您別亂動,免得傷口破裂,不過受了那么重的傷還沒死。您的運氣可真不錯呀。”
“你...維爾維特嗎?”
柯內莉亞忍著疼痛,認出了凌易。
“嗯,是我。”
“....達爾頓、吉爾福特他們呢?”
“他們正為了‘柯內莉亞殿下不幸逝世所引發的一系列影響’忙得不可開交吧。我想他們可能只是為了逃避悲傷吧。”
“....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
柯內莉亞眼神冰冷。
盡管剛醒過來,但不代表她很好騙。
“正如你所想的那樣。柯內莉亞已經死了。如今躺在這里的,只是一個戰爭的亡靈。”
凌易平淡回答道。
“....難道..你也是恐怖分子?”
“不,我只是個攪局者。如今形式一片大好,能煩請您老老實實地呆在這別亂跑嗎?”
“哼,不管你有什么陰謀,我都不會讓你得逞的。”
“你大可試試,我不介意再殺你一次。”
“....是嗎?是你下的手啊。”
柯內莉亞深深吸了口氣,平復自己憤怒的心情。
“不僅如此,包括新宿事變、克洛維斯死亡、日本解放戰線反攻,多多少少都是我策劃的。”
凌易語出驚人,看他認真嚴肅的表情,不知道是裝模作樣,還是實話實說。
柯內莉亞竟是無法分辨出他說得是真是假,只能保持沉默。
她算是明白了,這個人是天生的陰謀家,永遠披著讓看不透的偽裝,毫無違和感的言行舉止是這個人最強力的武器。
維爾維特...恐怕連這個名字也是假的。
盡管無法確定,更沒有任何線索。
但是唯一能肯定的是,他暗地策劃著什么。
可是——
“你為什么要救我?”
柯內莉亞似乎冷靜了下來。
“因為你的利用價值比尤菲米婭更高。而且...我這個人有著‘看到有趣的東西就不自覺撿回家’的不良習慣。正面承受了我的狙擊,沒打中也就算了,受到沖擊力的影響,居然還能在最后關頭逃離駕駛艙,你真的是女人嗎?”
說到最后,凌易不由挑眉。
“瞧不起女性的話,早晚你會吃苦頭的。”
柯內莉亞冷笑著說道。
“我很期待那一天,不過我向保證,會讓我吃苦頭的女人絕對不會是尤菲米婭。”
“你想對尤菲做什么!”
“誰知道呢。好了,探病時間結束。”
凌易拍了拍手,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等!”
柯內莉亞急忙喊道,同時向凌易伸出手,可是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像是撞上了一面看不見的墻壁。
“還有什么事嗎?”
凌易督了她一眼,隨口說道:
“我在病床周圍以及整個房間以及這棟建筑物,分別設立了三層只對你起作用的結界,無論采取任何科技手段還是暴力手段都無法打破。當然,你也可以試著自殺。不過我也對你施加了暗殺,盡管有那個想法,身體卻不會按照想法行動,任何有礙于‘生命延續’的想法都會被身體所排斥。換言之——你連絕食也辦不到。”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柯內莉亞表情復雜。內心極為震動。
凌易邁步至門口停下,頭也不回。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
“...身份啊,對了。無所事事最終死于無聊之下的蛋糕愛好者,怎么樣?”
“——開個玩笑而已,回見。”
隨著一聲關門聲。病房陷入了一陣寂靜。
柯內莉亞默默掃視周圍,發現床頭的柜子上有一個水果籃以及一把水果刀。
可是...她盯著水果刀半天。
卻始終,抬不起手。
那家伙,說的是真的。
她麻木的想到。
與此同時,凌易出了醫院,坐上了一輛高級轎車。以他目前的身份,弄一輛車簡直再容易不過了。
這時。扔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凌易拿起手機,看了下來電顯示,表情浮現出一絲釋然,然后接起了電話。
“早啊。羅伊德主任。”
“這不算早了好吧,已經快中午了。”
電話那頭傳來了輕浮的抱怨。
“所以呢,想請我吃午飯嗎?”
“如果你能來實驗室,我會讓賽西爾給你做飯的!”
“.....那是免了。”
“怎么能免了!相位轉移裝甲的研發已經接近尾聲,你這個設計者卻不聞不問.....”
“反正還沒達到量產標準,只是給蘭斯洛特的加以改造罷了。”
“就算是這樣,我記得你好像提過‘光束兵器的原理構想’?”
“啊,抱歉,又有電話進來了,先掛了。”
凌易聽了這話,臉色微變,不假思索找了個理由掛斷了電話。
再聊下去,那位布丁伯爵肯定又要找他要關于光束兵器的開發計劃書。原先,他只想加強蘭斯洛特的作戰能力,順便提高自己的影響力,想不到這位科學狂人如此強悍,盡管省去了摸索階段,可是僅僅不到幾個月的時間,就將ps裝甲研制出來,這也變相體現出了特派的研究水平。
那么接下來,就該進入下一個作戰階段了。
這名男子身材非常修長。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頭發,表情極少變化的面孔使他顯得很干練,也許是由于周圍光線昏暗的原因吧。盡管他只是將雙手插在外套衣袋中,一動不動地站著,但周身散發出一種異樣的陰沉氣息。
他的視線落在一根石柱上。那是一塊并不高的慰靈碑,由于光線的原因,上面所刻的字僅能勉強辨認輪廓。
男子的背后有兩個人影。一個是留著短發的女性,另一個是戴眼鏡的男性。那名男性的臉上有道巨大的傷疤。
女性終于開口說話了。
“真慢啊,占部他們。”
臉上有傷疤的男性也說道。
“不過,在這個地方會合還真是諷刺啊,竟然是樞木首相的慰靈碑前。”
“主張抵抗到底,卻第一個自殺的賣國賊,真是日本的恥辱。”
“說起來,他的兒子加入了布里塔尼亞吧。這就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時,站在他們前方的男子第一次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而嚴厲。
“住口,再說下去就等于把我們的努力也一起否定了。”
兩人同時噤聲。
“所謂責任,是每個人都背負著的,雖然形式各有不同……”
男子在這番低語之后,又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眼前的慰靈碑。
他們的言行——
被一個夜視望遠鏡在暗中監視著。
“..發現潛伏的老鼠,立刻進行跟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