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把新廠房蓋到大陸去？”當時張進峰聽到了賈鴻漸的說法之后就愣住了！不僅僅是他，他的四個兄弟姐妹在聽到了這么一個話之后，頓時也愣住了！按照他們本來的想法，這新廠房當然是要蓋在呆灣了！甚至最好靠近現在的廠房！至于什么跑到大陸開廠房之類的，好像完全沒必要啊！這張進峰當時就表示自己的異議了，“賈總，我看新工廠不一定要建在大陸吧？要說起來，我看現在我們呆灣和大陸勞工收入的水平差的也不多。我們這邊大學畢業生也不過是22K收入，也就是2.2萬新臺幣，除以5換算成人民幣也就是4000多塊錢，這差別也不是很大，再說了我們在呆灣這邊的配套比較齊全，都是十幾年合作的老伙伴了。另外呆灣跟上滬的距離也不遠……”
哎呦！賈鴻漸聽到了這話瞬間覺得老張有點意思，因為在以前從來沒有人說過什么呆灣人收入跟大陸差不多之類的話！像是郭臺銘的鴻海為什么要進軍大陸？為什么要在大陸開設富士康？在很多人看來不就是因為大陸工資低么？雖然說大陸各種產業鏈齊全，各種配件都找得到，但是問題像是IPHONE之類的手機，大部分核心產品都是各種外國公司提供的啊，這樣一來在大陸開廠和在呆灣開廠，區別不就是人工么？那這老張怎么要說呆灣和大陸的人工差不多呢？
其實賈鴻漸知道還真是如此！呆灣從90年代之后，基本上差不多十年的時間大學畢業生的起薪都沒有變動過了，一直都是22K也就是2.2萬新臺幣左右。這2.2萬新臺幣呢，也的確就是4000多塊錢人民幣。像是上滬這地方，大學畢業生出來工作的話，怎么2000塊錢一個月工資的工作還是能找到的吧？稍微找找的話。3000塊錢的起薪工作也是能找到的吧？所以至少在大城市來說，大陸這邊畢業生起薪跟呆灣那邊差別已經不大了。當然有人會說工廠里面不一樣，流水線上最基礎的工人跟大學生工資能比么？同樣，人家富田這種電機廠，生產線上也不是多高學歷的人去做流水線人員啊！就賈鴻漸知道的來說，呆灣這邊做清潔工大概是2萬新臺幣一個月。做保安也是兩萬新臺幣一個月，做生產流水線員工的，大概也就是23萬臺幣一個月，真的算起來也就是把大陸差不多類似崗位人員的工資翻一番而已。
所以真的要落實到富田這么一個電機廠的話，其實新廠房流水線需要的操作工人數并不多，而制造定子轉子那些東西胚體的玩意兒還是要技術工種來制造的，這些技術工種實際上工資并不怎么低！所以說到了最后，在大陸建廠的話是能夠比在呆灣建廠省些人力成本，但是省的成本有多少這就是一個大問題了——畢竟富田不是一個大公司。他們建新廠子需要的人手肯定也不多，估計三百人也就差不多了。在這么一個情況下，能省多少錢？算三百個工人，每個工人每個月可以省下來2000塊錢人民幣工資，那么一年就是720萬人民幣。這么720萬人民幣呢，對于未來12億人民幣銷售額來說，那真是少的一塌糊涂！
因此在這種角度上，賈鴻漸覺得可以稍微找到老張他們不愿意去大陸建廠的思路。可是問題在于他沒辦法理解！按照商人的思路來說，成本降低的這就是利潤啊！這么一個富田。是06年的時候凈資產才1.5億新臺幣的一個企業，換算成人民幣凈資產才3000萬！這么一個才3000萬凈資產的企業，會對一年省下來720萬純利潤不感興趣？要知道就算是華夏高科跟富田之間有股份關系，但是產品定價方面并不會太放水，還是會按照差不多的合同價格來。這么一個價格最多比市場價稍微優惠點，但是不可能按照成本價來。于是就代表著賣價還是那個價。但是成本一年少了720萬，這不代表著一年純利多了720萬？這720萬來幾年就能把06年那3000萬的凈資產賺回來啊！
就像是賈鴻漸說過的，在美國那些大型巨頭企業，可是連一美分的成本增長或者減少都是要斤斤計較的！一美分成本的增加就夠讓公司高層關注并且開好幾次會了！結果這邊呆灣老張眼見著720萬直接就準備放棄了？這絕對讓人無法理解啊！這絕對不像是商人的思維啊！所以賈鴻漸忍不住就要問老張他們不想去大陸開廠的具體原因，“為什么你們不想去大陸開廠？這一年就能給咱們多賺幾千萬新臺幣的純利潤啊！又不是讓你們關了呆灣的廠子直接全家老小去大陸。只不過去開個新廠而已！”
“這個……大陸那邊我們畢竟不熟，不像是在這里朋友滿地。賈總，說真的，如果我是一個見到賺錢就投入進去做的人，那我們富田就不會是今天這副模樣了。我們就不會一直專注在電機領域！像是東元，他們也是我們呆灣品牌，他們不僅僅做電機，也做各種電器，他們的營業收入比我們高，但是我們富田就一直專注在電機領域。在90年代很多臺商去大陸開廠，我們要沒有去，就是因為我們并不把精力放在如何商業操作擴大利潤的方面，而是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提高技術以及專業層面上，只有這樣，我們富田電機才被特斯拉才被賈總看中了不是么？”光頭老張給出來了這么一種解釋。說這話的時候，他真是一臉的認真，看起來好像真是有一種匠人風氣似的！
可是賈鴻漸根本就不信！沒錯，賈鴻漸都多大人了？哪兒能別人說什么他就信什么？他賈鴻漸就是騙人行家好么？他騙人的時候就是擅長做出來這種很認真的表情，然后說一堆聽起來很像是那么一回事兒的理由好么！騙人就是要讓別人相信，自然要說的要表演的像是真的一樣才行啊！當然了，賈鴻漸并不是覺得老張是騙子，不是說老張現在騙他是圖他什么，而是他覺得老張不一定說了真話！也許這老張真實的不想去大陸開廠的理由不是他說出來的這個，他也并不想把內心深處真正的理由告訴賈鴻漸，所以就找了這么一個聽起來很像那么一回事兒的說法來糊弄人而已！
那么，到底怎么弄清楚對方為什么不想去大陸呢？一般來說這種事兒是要呆在對方身邊，根據對方平常做事兒的風格，通過對方做人的風格來進行猜測的，是要通過各種細節來分析的。但是問題在于賈鴻漸根本不可能在呆灣長住啊，那他怎么可能這么長時間的來想對方的真實理由是什么？那到底他要怎么做呢？
實際上對于老張的這么一種“糊弄”的做法，賈鴻漸那是太熟悉了。他知道這是很中國很傳統的一種做法！咱國人傳統里面那些城府比較深的人，一般都講究讓別人看不出來他在想什么，更不會把自己想的事兒說給別人聽了！甚至賈鴻漸自己就經常這么做！比如說如果有人得罪賈鴻漸了，賈鴻漸要給那人穿小鞋，隔三差五的去折騰那人。回頭那人知道自己得罪賈鴻漸了，想來賠禮道歉了，面對著對方賠禮道歉的時候，賈鴻漸還會很大度的表示大家沒有過節啊！什么？之前那事兒？那事兒他賈鴻漸早就忘記了！他賈鴻漸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怎么會因為這種事兒就折騰人呢？不可能！然后對方滿意的回去之后，接下來還是會遭到賈鴻漸穿小鞋的報復！
那么這事兒應該怎么辦？花時間辦咯！得罪了中國人，那是簡簡單單的口頭道歉一下就算了的么？中國人是這么好糊弄的么？中國人是美國人那種得罪人了然后口頭道歉一下就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那種單細胞生物？其實真的說起來，這種折騰人的辦法那就是跟女朋友生氣一個套路——男的惹女朋友生氣了，女朋友各種不合作各種鬧脾氣，男的口頭道歉，女的說“我沒生氣”。說沒生氣的時候那才是真生氣了！這種生氣那是隨隨便便道個歉就能解決的？那是要好好的哄半天，是要表現良好才能哄好的！同樣，得罪了賈鴻漸，也不是說簡簡單單的口頭道歉就完了的。賈鴻漸是男人，他不需要別人哄他，他不需要別人甜言蜜語，所以要想讓賈鴻漸原諒，那就只能是用一段時間來通過行動表現出來那人是真的不想跟賈鴻漸為敵！不是口頭服輸就完了，是要實際行動表明對方真的是一段時間誠心實意的討好賈鴻漸，那才能讓賈鴻漸消氣的！
那么對于老張這么一種很傳統很中國的敷衍，賈鴻漸要怎么辦？難道用很長時間來化解對方的防御？難道要用個半年一年混的大家很熟了，才能知道對方為什么不愿意來大陸開廠？不！賈鴻漸選擇了這么做——當面問！“行了，張總，我知道你這是為了我面子上好看才這么說的。我也是老江湖了，呵呵。咱們有話就直說，說吧，為什么不愿去大陸開廠？”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