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逍遙

第九百零三章 接受現實

辛安雪平日里對韓元捷其實并不買賬,尤其是從不接受他惱火時的責備,但因為在韋國生的事情上心里有鬼,所以一時也沒有表示出什么不快來。

“韓省長,韋國生在廣電業務上確實是把能手,目前在瑞東還找不出第二個像他這樣能勝任局長一職的人,把他調走的話,怕是要出現全局工作的短腿。”辛安雪很平靜地說,“這對大局來說也許并不是好事,畢竟掌舵的是段書記。”

“辛書記,你已經不是個新人了,工作上的那點事難道你還不明白?”韓元捷氣得簡直要無話可說,“工作嘛,讓誰干不行?只要頂上了位子,適應一段時間后就沒有什么不行的。”

“話是那么說,可調動韋國生有那么容易?”辛安雪不由地變了口氣,“郁書記不發話,省委常委會不過過堂能成么?難道我找方巖說說就能解決?”

“你找方巖肯定不行,他不是我們的人,可段書記那邊還不好說話?”韓元捷道,“他不支持這事還支持什么?”

“在瑞東,除了段書記,你在我們當中就是領頭人了,你不說話難道還指望別人?”辛安雪說著就激動了起來,“結果反過來還對我一頓埋怨,那我又能對著誰訓斥?”

辛安雪態度的強硬高漲,讓韓元捷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上的不妥,忙干笑了兩聲,道:“我不是考慮到你跟郁書記說話還算方便嘛,完全可以跟他直接開口,提出自己的意見。”

“開始我是有那個想法,但隨著對韋國生關注的不斷深入,我覺得事情似乎并不像我們預測得那樣。”辛安雪也及時調整了情緒,放緩了口氣,“韓省長你知道嘛,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韋國生和潘寶山的關系真正來講并沒有多親密,可以說一直都有點若即若離。”

“哦,為什么?”韓元捷并不相信,“你了解到的這些是真相?”

“以我的判斷應該屬實。”辛安雪道,“當初潘寶山把韋國生推到了局長的位子上,兩人好像走得很近,但那只是表象。韋國生不是傻瓜,他知道潘寶山之所以幫他,完全是為了跟我抗衡,只是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這信息的來源是哪兒,是否可靠?”韓元捷表現出了很大的興趣,因為他明銳地察覺到,如果辛安雪說的是真,那倒也是件好事,多少也可以算是潘寶山勢力的自我瓦解。

“以前我在廣電局的時候,有一批追隨者,他們都向我這么反映。”辛安雪已經完全平和了口氣,“在廣電系統內,那也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

“哦,說到你的追隨者,他們和韋國生可不是一條心,難道就不能提供點韋國生的漏洞所在?”韓元捷突然想到辛安雪剛才說韋國生已經霸下了廣電系統,難道還包括她的曾經追隨者?

“提供不了。”辛安雪很果斷地回了話,“韋國生是個精明人,在我離開廣電局后,他就采用威逼利誘的手段,把我的人都收攏了過去。當然,他不是真的收攏,只是安撫,目的是不讓他們鬧事,并沒有讓他們接觸到內幕層。所以我的那些人,只能了解到一些外圍的東西,稍微深層點的就得不到確切消息了。”

“這么來說,韋國生也不簡單,手段還是有的,否則也不能跟潘寶山合作過招。”韓元捷尋思著道,“辛書記,那你覺得還有必要對他采取措施?”

“我覺得咱們可以順勢轉化。”辛安雪咬著嘴唇,激動地握電話的手都有點發抖,她知道如果能說服韓元捷,就是絕對的勝利,完全能在潘寶山和韓元捷之間自由游走。

“你的意思,是把韋國生拉到我們陣營?”韓元捷問。

“對!”辛安雪迫不及待地說道,“不過也要講究點形式,只是由我跟他對接就行,不讓他參與到我們圈子里來,因為目前還不能對他有百分之百的信任,該有的防范還是要做足。”

“你跟他能說上話?”韓元捷道,“當初你們不是死對頭嘛。”

“韓省長,任何事情都會隨著環境的改變而改變。”辛安雪道,“他韋國生難道看不出來,現在瑞東是什么形勢?以段書記為首的核心圈,有壓倒一切的優勢。”

“嗯,也是。”韓元捷道,“如果沒有更好的辦法,那就這么定了。”

“眼下我還真想不到有更好的辦法。”辛安雪道,“韓省長,我們這次的行動,目的是削弱潘寶山的力量,方式和手段可以多樣化,并不一定就是用‘大棒政策’直接進攻,砸翻他的人。如果條件成熟,完全可以使用‘胡蘿卜政策’,進行拉攏收買,那樣里外里一對比,得利的應該是我們。”

“你說的沒錯,做事是要靈活機動。”韓元捷笑道,“那你就琢磨著辦吧,但千萬要掌控好一個度,既要到位,又要避免過猶不及。”

說完這些,韓元捷不等辛安雪回話就掛了電話,他的臉色很難看,心里涌起一股挫敗感,為什么事情都不像計劃得那樣按軌跡發展下去?當然,不是說計劃定下來就不能調整,但也不能事事都走了轍吧。

一陣懊喪之后,韓元捷又嘆起氣來,他變得很疑惑,也許事實就是如此,那不管情況如何變化,又有什么不可以接受?

再打電話給萬軍,看他那邊的情況。

萬軍的口氣聽上去很急躁,說該做的都努力了,他甚至說服了董事長賀高生,把權力都集中到石白海身上,讓他全權處理集團的事務,那樣他的漏洞就會更多。然而沒想到的是,石白海死活不接招,兩手推開所有事務不聞不問,完全就跟個寄生蟲一樣,不理正事。

“石白海的表現會那么差?”韓元捷很是意外,“那是他到沿海開發中心一貫的表現,還是近期的轉變?”

“剛來的時候不是這樣,一段時間后就變了,直到現在。”萬軍道,“韓省長,我感覺石白海在沿海開發集團,甚至是在沿海綜合開發中心,就是在應付工作混日子,活脫脫就跟肉泥爛醬一樣,完全不成形。”

“不應該吧,石白海幫潘寶山頂包后解甲歸田,后來被重新起用,應該更懂得珍惜機會,而不是自暴自棄。”韓元捷道,“你有沒有了解到是什么原因?”

“原因就是重新起用上。”萬軍道,“要知道,石白海幫潘寶山‘背黑鍋’抱的期望值很高,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時來運轉,潘寶山肯定要使盡全力把他朝上推。可是誰知道,時來運轉的一天是來了,但潘寶山頂推他的力度并不大,只是把他弄到了沿海綜合開發中心便不再過問。”

“沿海綜合開發中心主任,其實是個虛職。”韓元捷道,“潘寶山沒離任的時候,因為能躥能蹦,又有郁長豐做后臺,也還有點實權。可石白海不一樣,他沒有潘寶山的能力,更沒有郁長豐那樣的后臺,所以他接任后權力大不如以前,就跟別架空一樣,也正常。”

“韓省長說的是。”萬軍道,“石白海的中心主任一職簡直就是形同虛設,只是他開始沒意識到,所以他的干勁還很大。等他明白了過后,就沒了斗志,畢竟所面臨的形勢和未來的走向都不樂觀,因此心理也就逐漸不平衡起來,對潘寶山的意見也就越來越大。然而,他又沒有很好的渠道可以發作或是傳遞信息,無奈之下,最后就選擇了破罐子破摔的態度,希望能引起潘寶山的注意。”

“哎呀,沒想到潘寶山那么精明的人,也有罩不住的時候。”韓元捷幸災樂禍起來,“就連對他最忠心的人都心生不快,而且還體現在了具體的行動上,可他竟然還察覺不到。”

聽到韓元捷說這話,萬軍禁不住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慶幸不已,說實在話,他真沒想到韓元捷能這么輕易就糊弄過去。“是啊,我也感到很納悶,潘寶山一貫的水準哪里去了?或者說,還是他原本就把石白海看得不足輕重?總之,那都是非常失敗的。”他忙應和起來。

“這樣,你找機會跟石白海多接觸接觸,趁這個機會,把他拉過來,為我們所用不更好?”韓元捷道,“沒準他隨便抖個事情,都可以追得潘寶山屁股上冒煙!”

“是是是,這確實是個不錯的主意!”萬軍連聲響應,“還是韓省長想得周到,原本我還在發愁到底該用什么法子把石白海給一踹到底呢。”

“做事要靈活機動,不能死辦照條,石白海都那樣了,還怎么踹?”韓元捷笑道,“萬軍啊,原本我們訂的幾路計劃,從目前來看大多都有出入,做了不小的調整。”

“韓省長,有句話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說。”萬軍沒給韓元捷答話的機會,繼續道:“我認為第二輪的行動,是不是目標有偏差?像石白海、韋國生等人,跟潘寶山之間的關系到底怎樣還難說呢,像那種工作上關系,情況是很復雜的,而且隨著潘寶山的離開,后期的為繼還不知道怎樣,關系也就更加撲朔迷離。”

“嗯,我也在考慮這個問題。”韓元捷的語氣很緩重。他說的不假,在一開始聽到萬軍說了情況后,他瞬間就有了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