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第一六九章心思
第一六九章心思
祈年堂上房安排宴席,齊二夫人與鄭姨媽、方氏、并鄭家姐妹和荀淑蘭一起用了飯。
荀卿染因為有事要處理,便沒有陪著,等她辦完了事情,回到寧遠居,就見荀淑蘭正帶著個小丫頭站在正房門口。
“我來看姐姐,誰想姐姐正好不在。”
荀淑蘭見荀卿染回來了,忙上前來,攜了荀卿染的手。
荀卿染看了看一旁侍立的宋嬤嬤、香櫞和紫菀,便拉了荀淑蘭進屋。兩人分賓主落座,丫頭們送上來香茶點心。
荀淑蘭四下掃了一眼,見屋內只有桔梗幾個丫頭,都是荀家陪嫁的,便不似方才親密的樣子,而是冷了臉,一邊默默吃茶,一邊打量屋中的擺設。
荀卿染不知荀淑蘭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覺得她這變臉好玩的很。
“你如今可是發達了,這些穿戴、這些擺設,一院子的丫頭婆子,從前可是想都沒想過吧。”荀淑蘭突然開口道。
這屋里沒有外人,不需要做作,荀淑蘭竟連聲姐姐也不肯叫了。
荀卿染聽得荀淑蘭語氣不對,笑道,“四妹妹心中在意這些,在我不過平常。是四妹妹沒想到的事情太多了。”
荀淑蘭頓時臉色變的十分難看,心中認定荀卿染這是在嘲諷她,正待反唇相譏,就聽外面小丫頭稟報,說是四爺回來了。
荀淑蘭頓時收斂了情緒,拿出帕子抹了抹眼睛。
齊攸從外面進來,見荀淑蘭在,微微一怔,就去看荀卿染。
荀卿染站起身,就要和齊攸說是方氏回來了。
荀淑蘭也站起身,風擺楊柳般走到齊攸跟前,屈膝福了一福,“四表哥。”
荀淑蘭聲音哀婉,眼圈發紅,泫然欲泣,襯著細瘦的腰身,將見到表哥的欣喜,與落難的楚楚可憐,表達的恰到好處。
齊攸嗯了一聲。荀卿染接過齊攸的大衣裳,便將方氏從莊子上返回,來看齊二夫人的事說了。
齊攸只說了聲好,“那天收起來的鹿茸找些出來,要送些給人急用。”便在炕上坐下。
荀卿染忙讓桔梗去找鹿茸,麥芽另端了熱茶送上來。
荀卿染與齊攸對坐,荀淑蘭微垂著頭,緊貼著荀卿染坐了下來。
荀卿染覺得如芒刺在背,不禁輕輕地挪了挪身子。
“三姐姐,”荀淑蘭卻有如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拿帕子半掩著臉,哭泣道,“我、我知道我現在不同以前,三姐姐……”
荀卿染愕然,不由得重新審視荀淑蘭。不得不說,荀淑蘭這哭訴的十分有技巧,給人以無窮的想像空間,又讓荀卿染無從分辯。
當然,荀卿染也可以回身將荀淑蘭抱在懷里,也痛哭一番,說些姐妹情深的話,但是,荀卿染自認真的做不來。
桔梗端了半匣子鹿茸回來,齊攸接過掃了一眼,拿著匣子轉身出去了。
“人走了,四妹妹也省省吧。”目送齊攸出去,荀卿染轉身坐到椅子上。
荀淑蘭又哽咽了一會,知道齊攸是真的走遠了,這才止住了哭聲。
這屋里再沒了外人,荀淑蘭也就懶得裝樣。兩人無聲地對視。
“四妹妹,你到底要怎樣。”荀卿染問道。
荀淑蘭咬著嘴唇,半晌無語。
“四妹妹,你這樣不累嗎?”荀卿染無奈,難道以為這樣就能壞了她的名聲?
荀淑蘭恨恨地看著荀卿染,冷哼了一聲,什么都不說,帶著小丫頭出去了。
“這是什么人啊,奶奶這樣包容她,她卻不知進退。”麥芽氣鼓鼓地道。
“理她做什么,四爺去了哪里?”荀卿染問道,她也覺得荀淑蘭的行為實在詭異,不過,她更在意的是齊攸。
“四爺沒出門,去了書房了。”寶珠機靈地道。
荀卿染不由失笑。齊攸和荀淑蘭是表兄妹,現在又多了一層親戚關系,總不能完全不搭理。可他又懶得應酬女眷,就找了那么個借口出來。也虧的他冷心冷面,看著荀淑蘭哭成那樣,竟和沒看見一樣轉身就走了。
荀卿染便到書房來,一進門,果然看見桌案上擺著方才的匣子,齊攸則捧著一卷書正讀的入神。
麥芽端了茶送到齊攸桌上,便轉身離開了。
荀卿染走到齊攸身邊,將茶遞過去,笑道,“方才連茶都沒來得及喝”
齊攸接了茶。
荀卿染在齊攸身邊坐下,翻開桌案上的書卷,卻是新唐書。荀卿染翻到一頁,正是駱賓王寫的為徐敬業討武曌檄。
“入門見嫉,蛾眉不肯讓人;掩袖工讒”荀卿染念了兩句,便伸手理了理云鬢,又抬起衣袖半掩了面,向齊攸遞了個秋波,笑道,“是不是這個樣子。”
齊攸瞇著眼看著荀卿染,嘴角微翹。
荀卿染端正了臉色,感慨道:“自古英雄豪杰,多少是喪在這上面的那。閨中女子,也頗多因此含冤的。”
“你是來勸諫我嗎?”齊攸靠在椅背上,揚了揚眉。
荀卿染垂下眼簾,方才荀淑蘭的做作齊攸都看在眼里,以齊攸的眼力,也該看到她確實有想離荀淑蘭遠點的舉動。荀淑蘭畢竟是齊攸的嫡親表妹,齊攸會怎么想那。
“你在禮數上從未虧過人。那天我剛回來,三奶奶在你面前那樣過份,你卻一直以禮相待。自然更不會慢待了別人。”
荀卿染目視齊攸,原來他心里這樣清楚。
齊攸伸出手臂,攬住荀卿染,“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比如那天,你可以將三奶奶打出去,今天,你可以坐到我身邊來。”
荀淑蘭回到祈年堂,對方氏搖了搖頭。
方氏臉色陰沉,“也是白眼狼,竟然一點不顧姐妹情份。”又轉頭對齊二夫人道,“大姐,你看,淑蘭……”
方才說話間,齊二夫人已經明白了方氏的打算。
“這事不能操之過急,露出形跡來,更不好辦了。蘭兒還是跟你回去。等過兩天,老太太高興了,再讓人接你們過來。”齊二夫對方氏勸道。
方氏無法,也知道這樣做未免太過心急,只得對齊二夫人叮嚀一番,帶著荀淑蘭離開。
將人都打發出去,齊二夫人疲憊地躺到榻上,閉著眼想心事。她心中有些后悔,當初不該把方氏牽扯到那件事情當中去,可楊家要的是名門淑女,齊家是有適齡的女孩子,可有容氏在,她卻不敢將哪個送到楊家去,只能在親近的人家打算。正好荀家女孩多,方氏又在荀家一手遮天,再合適沒有的了。誰成想,會鬧出這些事來。怪只怪,方氏選的荀淑芳太會作怪,而方氏自認為能控制這個女兒,卻根本控制不住。
只是現在后悔是沒有用的,責怪方氏,也只能讓方氏更加氣憤,結果都是對宮里的娘娘不利。
“彩蝶,”齊二夫人閉著眼招呼道。
一個大丫頭輕手輕腳走進來。
“太太有什么吩咐?彩蝶姐姐已經放出去幾天了。”
齊二夫人睜眼看了看,見眼前的丫頭是新近提上來,替彩蝶的,名字叫做玉環。
“叫順了口了,你以后就改名叫彩蝶吧。”
一個丫頭,豈止名字,連命都是主子的,這丫頭自然只得應承。
“過來給我捶捶腿。”齊二夫人吩咐道。
彩蝶忙從旁邊架子上取了美人拳,跪在腳踏上,輕輕捶了起來。
齊二夫人再次閉上眼,覺得這丫頭沒彩蝶貼心,卻也有幾分伶俐勁,少不得還要調教一陣。想起打發出去的彩蝶,齊二夫人輕輕皺起眉頭,勾起了心中對荀卿染的不滿。她滿心將彩蝶給齊攸,偏齊儀小孩心性,跑來搶彩蝶。荀卿染竟順水推舟,將彩蝶讓給了齊儀。還裝作聽不懂她的話,一掉頭就將彩蝶的名字從她這院子里劃掉了,又當笑話講給容氏聽。結果,她只能將錯就錯,將彩蝶打發出去。
齊二夫人心中不舒服,又想起方氏的話也有道理,她雖也是一把年紀,做了婆婆、祖母,可因為上面還有容氏,依舊要謹言慎行。她這個婆婆還有什么權威,她不能駁回容氏,難道還不能奈何一個兒媳婦?
只是要怎樣才能名正言順地換掉這個媳婦那?齊二夫人心里盤算開來。想法子讓容氏討厭荀卿染?嗯,這個法子可行。可是,齊攸是喜歡荀卿染的,齊攸自小就是個主意正的,容氏又是那樣寵愛齊攸,就算容氏不喜歡荀卿染,只要齊攸還喜歡,那她就動不了荀卿染。要想除掉荀卿染,就得先讓齊攸和荀卿染之間生了嫌隙,讓齊攸不再喜歡荀卿染。
齊攸要怎樣才會和荀卿染生出嫌隙,怎樣才會不再喜歡荀卿染?
齊二夫人正想到緊要處,就聽外間屋有說話的聲音。
“誰在外面?”齊二夫人問道。
一個小丫頭應聲進來,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太太,是寧遠居的香櫞姐姐,婢子給太太繡的帕子,從香櫞姐姐那討了個花樣子,香櫞姐姐給送過來了。”
“香櫞?”齊二夫人思忖了一下,那是容氏給齊攸的大丫頭。最近好像總能聽到小丫頭們嘴里說到這個香櫞。
齊二夫人心中一動,道,“叫她進來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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