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特納姆的騎士是我的了!”這句阿賽琳的宣言。在赫克托爾的心頭整整一夜揮之不去,而當他略顯疲憊的走在起伏的臺階上時,看著高處城墻上隱約可見的矗立的身影,他的心中不由反復尋思著,該如何對皇帝說出自己心中最為擔心,但是卻顯然也是最為棘手的憂慮。
沿著起伏不定的山坡走上去”是一條通向背靠博爾普魯斯海峽的圣宮城墻的山路,登上圣宮后面的城墻,可以看到浩瀚的海峽。
就在不久之前,阿塞琳的厄勒網就是從這里向著皇宮投射出了巨大的石頭,并最終在圣宮的墻壁上砸開了一個巨大缺口,也正是厄勒岡那令人生畏的可怕威力,動搖了一直死守圣宮的艾薩克的親信們的勇敢,厄勒岡投射出的石頭,就如同敲響了艾薩克那最終走向死亡的的喪鐘!
也正是因為這個,阿塞琳和她的厄勒網和眾多在那一天改變了羅馬命運的人一樣,成為了羅馬人心目中的英雄。
而這個倔強,勇敢而又美麗得足以令人動心的女人和皇帝之間的關系,則更是整個君士坦丁堡人津津樂道的話題。
但是也正是如此,赫克托爾才會感到一種他難以承受的壓力在壓迫著他,有那么一陣,他甚至有種想要放棄的心思,但是最終他卻還是沒有退縮。
赫克托爾深深的吸了口從海上吹來的海風,伴著頭腦略微清醒,他加快了腳下的步伐,直到終于登上綿延宮墻的最高處。
一片低沉卻充滿力量的聲浪從出現在眼前的海峽中里面而來,伴著那似乎可以震撼一切的浪潮沖刷礁石的聲音,他看到已經站在墻前的倫格,正披著頭天夜晚的那件黑色外袍,望著遠處的海面。
對于一個在結婚第二天的早晨沒有陪著新婚妻子,卻早早召見一個一直沒有得到休息的臣子的皇帝,赫克托爾沒有發出任何怨言,他沿途一邊走著,一邊仔細看著宮墻四周隱約站立的近衛軍士兵,雖然對于阿歷克斯的盡職他并不懷疑。但是之前夜晚倫格的暗示,卻讓他一直無法從緊張中舒緩出來。
聽到腳步聲,倫格轉過身,當看走到身邊的赫克托爾那雙透明的眼睛中的紅絲時,無聲的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
“陛下,整個圣宮里一共有七百一十一名宦官,至于女仆總共有三百零四個。”赫克托爾平靜的報告著“這是一座龐大的皇宮。”
“所以我才要讓近衛軍進駐。”倫格沉聲說著,當頭天夜晚伊莎貝拉在離開前在他耳邊說,皇宮里有足以能夠置他于死地的敵人和眾多密道時,倫格并沒有感到過于意外。但是他卻也知道自己必須在這一切還沒有變成真正的威脅之前,改變自己在這座皇宮中的不利地位。
而究竟什么地方,什么人會是那些無法看到的敵人,他卻在這時沒有任何辦法分辨出來,所以他只能用暗示提醒赫克托爾,同時他也相信。白化病人一定能從自己的那些話中察覺到那些隱約的含義。
而現在看來,赫克托爾沒有讓他失望。
整整一夜的安排,讓近衛軍平靜的進入了圣宮,盡管圣宮中的那些宦官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感到意外甚至憤怒,但是他們也知道現在一切都已經變了,所以他們只好隨著近衛軍的進駐而不得不被漸漸的聚集起來,這一切都是在皇帝加冕和結婚的當天晚上。
就在這樣一個晚上。羅馬帝國的皇宮中悄無聲息的發生了罕見的重大變化,接著伊莎貝拉所說的那些危險,隨著一隊隊的近衛軍進入內宮。羅馬帝國延續幾百年的后宮體制,終于在倫格的決心下蕩然無存。
而完成這一切的,是赫克托爾和阿歷克斯!
看著赫克托爾疲憊的神態,倫格可以想象在這個夜晚里所發生的那些看似普通,卻隨時可能會觸及到危險的事情,他能想象赫克托爾幾乎是用把所有宦官和女仆都看成陰謀家時的那種可怕的眼神,不過看著赫克托爾那似乎并不是為這些感到煩惱的樣子,他低聲輕輕問著:“那么告訴我,究竟是什么讓你感到煩惱?”
“陛下,我想應該是阿塞琳小姐,或者應該說是塞浦路斯的佐薇女子爵赫克托爾聲調平和,但是卻斬釘截鐵。
聽到這個”倫格不由皺起了雙眉,他知道眼并這個有時候甚至讓人感到厭惡的白化病人幾乎不讓所有人喜歡”但是這個人卻有著旁人所沒有的忠誠,或者說是一種對他的寄托。
所以,盡管聽到關于阿塞琳的話,讓倫格不由感到不快,但是他還是輕輕點頭,示意赫克托爾繼續說下去。
“陛下,佐薇小姐是塞浦路斯女子爵,她所擁有的艦隊已經足以讓地中海上任何一個國家感到畏懼,而據我所知,她還得到了您的許可,要成為羅馬艦隊的統帥,是這樣嗎?”
赫克托爾神色嚴峻的問著,甚至他的口氣里隱約摻雜著一種質疑,不過他顯然并不在意自己這樣的口氣是否會引起皇帝的不快“陛下,這一切已經足以讓我,讓任何一個為做為您的臣屬的人感到不安了
赫克托爾的聲調變的嚴厲起來,他絲毫不自己自己評論的是皇帝最心愛的女人,甚至當他提到阿賽琳的名字時,他刻意用一種重重的口氣說出來:“陛下,佐薇小姐的塞浦路斯海軍即將成為羅馬海軍的同盟,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他們就是羅馬海軍,而她居然會還能統率羅馬艦隊,這已經足以讓人感到不安,但是她居然還有更讓出人意料的要求”
到這里,赫克托爾微微停下來,他讓自己的情緒微微平緩。然后慢慢的說:“就在昨天晚上,她對漢弗雷提出向他出錢雇傭博特納姆騎士,陛下我不知道這位女子爵大人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我卻不得不提醒您,不論是作為一位皇帝還是作為祈禱者教團的領袖,她的這種行為都是不該得到許可,更不應該嬌慣的。”
赫克托爾用幾乎嚴厲的口氣向倫格說著,他這種之前從來沒用過的激烈言辭讓他蒼白的臉上浮現出對他來說并不正常的紅暈,同時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倫格,期盼從他的臉上尋找出一絲絲情緒波動的跡象。
赫克托爾的話顯然讓倫格感到有些意外,他略顯困惑的迎著那雙透明的眼睛,但是他卻最終沒有說什么。
“陛下,請原諒我的無禮,不過請允許我提醒您,也許您寵愛您的女人,但是這些寵愛卻絕對不能變成對您自己,對教團進而是對羅馬的威脅,否則這將是我的職責,小。
赫克托爾的話讓倫格有那么會心中一陣波動,雖然這個可怕的人的倔強人所共知,但是當真正面對一個皇帝的威嚴,甚至可能會變成觸犯時,真正能堅持下去的人,卻畢竟不多。
倔強而冷酷的白化病人的話在倫格耳邊縈繞而就在這時。他們兩個同時聽到了一陣隱約聲響從海面上傳來。
他們不由自主的轉頭望去。立玄看到了一條黑色的巨大戰船以一種銳不可當的氣勢在海峽的波浪中氣勢洶洶而來。
“厄勒岡。”看著那條船,倫格露出了笑容,和這條船那不算的緣分讓他對這個可怕的海上怪物產生了一種復雜的感情,這感情中甚至帶著一點淡淡的嫉妒。正是這條船,奪取了他在心愛女人心目中的地位。
正如同阿塞琳從不問倫格。他心目中最愛的是誰一樣,倫格也從來沒有問過阿塞琳,對她來說自己和厄勒網那個更重要。
“陛下,佐薇小姐為什么會突然對漢弗雷的博特納姆騎士有了興趣?”赫克托爾看著在海面上招搖而過的厄勒網皺起了雙眉“難道塞浦路斯缺少騎兵,或者說…”
“我想我可以去問她”倫格忽然打斷了赫克托爾的話,雖然盡力想讓自己顯得平和,但是他的口氣里還是不由有些不滿“我知道對你來說這一切才是你最感興趣的,但是我更愿意相信阿塞琳對我是無害的。”
到這里,倫格伸手重重按在赫克托爾肩頭:“我的朋友,我知道你的忠誠,但是請你也不要忘記。你面對的是我心愛的女人。”
“但是也請您不要忘記,做為一個,皇帝您是屬于帝國的,這里也包括您的生活。”赫克托爾的回答同樣毫不妥協。
聽到赫克托爾的話,倫格的嘴角微微一動,他先是歪頭認真的看了一眼這個人,然后才輕描淡寫的問:“所以你一邊安排伊莎貝拉和我見面,一邊讓瑪蒂哪知道我和伊莎貝拉的約會?”
“正是如此陛下”赫克托爾絲毫不在乎這包含警告的疑問,依然固執的說“陛下,也許您自認可以在女王的魅力面前不會成為她的愛情俘虜,但是我卻不能冒這樣的風險。您與科尼亞和埃及人的即將開始的談判,絕對不能因為一位女王對您的好感而有所改變。而能夠讓您不至于犯下錯誤的,只有皇后陛下。”
“赫克托爾,赫克托爾”倫格無奈而輕聲的感嘆著,他輕輕的搖了搖頭“你知道你和法蘭西斯不同的地方在哪里嗎?”問完之后的倫格沒有等到回答,一邊轉身向起伏的宮墻坡下走去,一邊繼續說“在你的世界里,人人都該下地獄。而法蘭西斯卻認為人人都可以上天堂。”
“你要件么?告訴我你想的到什么?”
倫格看著站在面前的阿塞琳輕緩柔和的問著,他的聲調平和,同時不時的注意著面前女海盜似乎對四周一切滿不在乎的表情。他知道每當阿塞琳露出這樣的表情時,她總是要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
不過這個。時候他卻不希望自己這個。令人頭疼的情人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就在這間小小的起居室的隔壁,一群羅馬貴族和教團首領們正等待著他的到來。
這一天,對所有人都很重要,甚至絲毫不遜于昨天的加冕典禮。
因為今天在利奧廳里。倫格要宣布重要的晉封人選。
“我要什么你都會給我嗎?”阿塞琳把身子微微前傾,用一種似是誘惑又似是玩笑的神態看著倫格。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倫格心中暗暗想著,他先是伸出右手的一根食指,輕輕點在阿塞琳的肩膀上讓她微微后退,然后用帶著點警懼的眼神看著如妖精般的情人。
“倫格,我要博特納姆騎士,我耍你允許漢弗雷把他的博特納姆人借給我”阿塞琳如同一個所要玩具的孩子般的表情讓倫格微微心動,不過看著那與孩子截然不同的婀娜身姿翹起的令人瘋狂的曲線,他只能微微苦笑。
“阿塞琳,你應該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博特納姆人是法蘭克正統貴族,他們的騎士是不能象那些北歐人一樣成為雇傭軍的,要知道那是對他們的侮辱。而且現在,已經有人對你不住的擴充你的塞浦路斯艦隊感到不安了。”倫格輕聲解釋著“不過我想知道,你究竟要這些騎士干什么,難道塞浦路斯人讓你的艦隊還不夠強大嗎?”
“我當然有自己的理由,至于說到有人擔心我做的那些事,我想赫克托爾一定愿意看到我走得遠遠的。”阿塞琳冷冷的說著,她直起身子似乎有些負氣的轉過身。但是隨著倫格從身后把她一把抱住,她的嘴里不禁吐出一聲低低的呻吟“我要得到什么倫格?難道你會不知道嗎,但是我卻從你這里得不到那些東西,瑪蒂娜得到了她的丈夫,伊莎貝拉會在將來得到她女王的金冠,而我只想得到一個海盜的榮耀。”
“難道你要用博特納接人去搶船?”倫格隨口輕笑著,他探到阿塞琳身前的手指在她挺起的胸前有些復雜的絲扣上把玩著,而當他看到阿塞琳很認真的望著他的表情時,他的手指微微停下,若有所思的想了起來“難道你真的要讓一群騎士上你的船?”
倫格,還記得撒丁嗎”阿塞琳微微咬著嘴唇“我們從撒丁人那里搶來了整整一百萬居尼特,但是如果撒丁人一直不肯付錢呢,他們因為是一個孤島所以無法在我們的包圍下堅持下去,但是如果他們的背后是陸地,難道還會這么容易屈服嗎?”
聽著阿塞琳的話,倫格瞇起了眼睛,他用下巴在阿塞琳的肩膀上微微壓了一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同時他的心中因為隱約已經猜到阿塞琳的心思而開始涌起輕輕的激動。
“我要一群騎士,或者說是真正能在我的艦隊靠岸之后搶劫敵人。掠奪城堡的戰士,“阿塞琳似乎有些煩惱的皺起了眉頭“我什么都沒有,所以我要用我的艦隊和厄勒網去追求屬于我的東西,屬于我的光榮和輝煌。”
“而你的輝煌就是用一支帶著騎士的艦隊去掠奪整個地中海?”倫格把女海盜的身子輕柔的扳過來,在仔細看著她好一陣之后,低聲問“那為什么一定是博特納姆人呢,難道色雷斯人不是更適合這樣的角色嗎?譬如那個德爾澤,他難道不是一個更適合和你一起去掠奪搶劫的好人選嗎?”
“倫格,你在妒忌嗎?”阿塞琳一下捧起倫格的臉呵呵笑著,她用身子不住的在倫格懷中磨蹭,然后飛快的用嘴唇抹過倫格的鼻犬戲的確想過讓那些色雷斯人上船。他們和我一樣是天生。但是最終我放棄了他們”說到這里,阿塞琳的眼中逐漸露出了一絲讓倫格似曾相識的驕傲,那是屬于早已逝去的雷蒙伯爵的自尊和傲然“可是我是雷蒙的女兒,是塞浦路斯的女領主,是整個塞浦路斯艦隊的主人,所以我的艦隊如果需要能在陸地上作戰的軍隊,那么一定要是堂堂正正的騎士,而你的軍隊中能滿足我這個條件的,就只有博特納姆人
“的確如此”倫格低聲回答。
正如阿塞琳所說,如果要在屬于倫格的軍隊中尋找一支真正擁有騎士傳統的隊伍,那么漢弗雷所帶領的博特納姆騎士將是當仁不讓的楷模。不論是阿歷克斯所統帥的近衛軍,還是正在由恩特克勞威爾練的軍隊,都無法讓現在這個傲慢的阿塞琳為之認可的地方。
雖然對傳統近乎唾棄,雖然總是用離經叛道來宣泄心中對自己不卓童年的不滿,但是做為雷蒙的女兒。的黎波里家族后裔的血液又讓這個,美麗的女人有著絲毫不遜于伊莎貝拉的驕傲,也正是由于這種驕傲和矜持,她對自由的追求就顯得更加執著而癡迷。
但是,讓倫格感到意外的并不止是這些,在他逐漸的明白了阿塞琳那雖然可能只走出于一個強盜的貪婪,甚至干脆只走出于她個人自尊的胡鬧而突發奇想的念頭之后,倫格的心中卻飛快的閃過了一個之前沒有想到過的想法。
一支在地中海上令人畏懼的艦隊,如果再配上一支利用這個艦隊在海洋上交通的便利,隨時可以威脅到整個地中海沿岸國家海岸線的強大軍隊呢?!
這個想法讓倫格的心開始急劇跳動起來,這時他早已忘記了還等待在隔壁大廳里的那些大臣,甚至連門外仆人輕輕敲門都不再去理會,他的心中正在不停的想象著那樣一副情景,當想到那些讓他激動地方時,他摟著阿塞琳的手臂不由用力抱緊。
“倫格,你抱疼我了。”阿塞琳輕輕掙扎著,雖然情人對自己的熱情讓她喜歡,但是聽著門外一直不停的輕微敲門聲,她還是低聲提醒“外面的人在等著,那些大臣也在等著你。”
似乎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的憐格終于松開手臂。他看著房門向阿塞琳低聲問:“如果我說就讓他們那樣等下去,直到我們自己想出去,你認為可以嗎?”
“可惜,你不會這么做的。現在的你并不只屬于我了。”阿塞琳有些失落的向門口走去,當她打開房門時,看到了站在門口雙眉微皺聯馬克西米安。
皇帝的私人秘書用一種盡量保持矜橡,但是似乎就要爆發的壓抑神色向阿塞琳微微鞠躬,不過當他看到皇帝似乎陷入沉思的表情時,一直以來的經驗讓他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不要去打擾偉大的圣子獲取上帝的神圣啟示。
不過倫格似乎立刻清醒了過來。他向馬克西米安微微點頭,隨即在向阿塞琳示意讓她在房間里等待之后立刻帶著秘書走出了房門。
雖然只有一墻之隔,但是卻要經過一條長長走廊的繞行,讓馬克西米安尋找到了寶貴的機會,在房門關上之后,他跟在皇帝身后一直沉默的走著,直到就要繞過走廊,進入利奧廳,他終于不再猶豫,停住了腳
“請原諒陛下,我的確沒有赫克托爾的勇氣,也沒有法蘭西斯大人的智慧,我甚至沒有恩特克勞威爾的狂熱,但是我是您的秘書,所以我會盡我的力量向您效忠,同時也向您提出我的諫言”臉上憋得通紅的馬克西米安讓自己顯得盡量平和“陛下,今天是您晉封的日子。但是您和女子爵在房間里的時間卻過于長了,這是有違一位皇帝尊嚴的,我在這里向您提出正式的建議,如果您認為我的話觸犯了您的威嚴,我愿意接受任何
“馬克西米安,這條走廊大概要走四十步”倫格開口打斷了馬克西米安,他看著迷失嚴肅而透著決絕的表情,臉上不由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笑容“我一直在等著你開口。可是一直走到這里你才下定決心,不過你畢竟沒有讓我失望,如果你一直沉默下去,才會讓我真正的失望
著,倫格伸手輕拍已經被汗水浸濕了衣服的導克西米安的肩頭,在秘書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去理解這不知褒貶的評價的迷茫中。倫格深呼了一口長氣,然后邁步走到了利奧廳外的大門旁。
在那里,他看到了早已等待著的瑞恩希安,當他在自己的共治皇帝耳邊輕聲低語幾句之后,瑞恩希安似乎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
“這是上帝的啟示,還是一位寵愛情人的皇帝的決定?”瑞恩希安用帶著一絲嬉戲的口氣低聲問著。雖然不相信倫格只會為了滿足情人就忽然做出某個決定,但是瑞恩希安卻因為還不能看出其中究竟有什么價值而不禁質疑“我不明白為塞浦路斯艦隊招募一支足夠強大的陸上作戰的軍隊有什么價值,要知道我們只要能在海上消滅那些窺伺羅馬的敵人就可以了,而且如果需要我們完全可以如當初使用威尼斯艦隊一樣,讓他們為我們運送軍團。”
“但是我的朋友,把這些軍團調動到海邊卻需要時間,而很多機會就是這么喪失的,但是如果塞浦路斯,或者說是我們的艦隊本身就擁有一支能跟隨艦隊隨時在敵人的海岸上登陸的軍團呢,那會怎么樣?”倫格有些興奮的問著“想象一下。沒有人能知道他們會在什么地方出現的時候,他們就突然出現在了敵人的眼前,想一想我的朋友,地中海的海岸是那么長,幾乎沒有一個國家能完全守衛住自己的海岸,他們現在唯一畏懼的是在海上遇到我們的艦隊,但是如果這個畏懼讓他們在陸地上,在自己認為絕對安全的后方都出現時,那對他們意味著什么。對我們又意味著什么?”
倫格充滿說服力的描述讓瑞恩希安原本透著嬉戲的神態慢慢凝重起來,他用手習慣的微微撫摸著嘴唇上微黃的胡須,隨著他的手指越來越慢,他的呼吸也和他的神色一樣,變得越來越凝重。
“如果是這樣,那就意味著我們將是地中海真正的主人”瑞恩希安讓自己隨著倫格的想法想象開去。同時他尋思著這聽起來似乎異想天開,但是卻又不能不讓他為之神往的想法,究竟有多少是能夠實現的“我們可以在與敵人交戰前,就排出我們艦隊的軍團,讓他們在敵人的海岸上騷擾掠奪,甚至可以去占領敵人的城堡和村莊,這樣真的可以嗎?”
“當”!要地中海是我們的,那么我們就可以做到紋一切。”牦四“頭看向大理石墻上的馬賽克鑲嵌畫,在那副畫卷上,正托舉著君士坦丁堡模型的君士坦丁大帝正和站在另一邊同樣托舉著索菲亞大教堂模型的查士丁尼一起,把他們一生中最輝煌的杰作奉獻給居于正中的圣母“看看這個瑞恩希安,偉夫的君主們會因為他們的輝煌而名留史冊
“那么也許將來我們有一天也能成為那上面的人,或者我們奉獻給圣母的,是整個的中海。”受到感染的瑞恩希安也凝視著那副著名的畫卷喘噓感嘆著。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身后大廳厚重的橡木大門開啟時響起的沉悶
“羅馬帝國倫格、瑞恩希安兩皇帝陛下駕到”。伴隨著掌儀官發出的悠長宣告,羅馬的兩位皇帝并著走進了早已群情激蕩的利奧廳。
深邃而寬廣的利奧廳,這時卻顯得似乎有些擁擠,當人們看到兩位皇帝并肩走來時。他們紛紛向兩邊讓開,然后他們在皇帝經過之后立刻匯攏一起,用期盼的神態望著那兩個人。
之前的信仰和狂熱,而后的榮譽和地位,這一切推動著這些人跟隨在倫格身后一步步的走來,他們期盼跟隨著他能擁有一個美好的未來,也是在當初偷渡海峽時,這些人終于要赫克托爾把他們的心聲向倫格透露了出來。
當時的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就如同不允許有人阻擋在祈禱者前進的道路上一樣,他們也必須推著倫格向皇帝的寶座上前進!
而現在,他們的冒險終于得到了回報,看著瑞恩希安小心的用環望為晉封名冊啟封。所有人都不由心情澎湃。
因為他們知道隨著名冊打開,一個屬于他們的時代終于來臨了。
絲毫不出人們所料,米蒂戈羅斯依然穩穩的繼續保持著他那羅馬元老院首席元老的地位,而且顯然是為了酬謝他在不久前的暴動中的行為,這位首席元老的頭上,還戴上了“終身”這樣一個頗為讓人回味的修飾終身首席元老,這已經可以說是新皇朝所能給予這位老政客最大的恩惠了。
而那些跟隨著米蒂戈羅斯一起審時度勢或者干脆說是見風使舵的貴族們,也如愿以償的的到了各自屬于他們的那一份。
當瑞恩希安一個個的名字念下去的時候,他的眼角不住的掃視著那些聽到自己名字出現而喜形于色的羅馬貴族們。
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這一切并不十分值得慶幸,而真正讓他們為之慶幸的,是從合格晉封名冊上,可以看出新帝對他們這些人的態度。
雖然羅馬帝國因為并沒有因為帝王更迭而鏟除異己大臣的習慣,但是所有人都知道。隨著新帝的登基,那些手握重權卻又不受皇帝信任的大臣,必將面臨著十分艱難的局面。
而每當新帝在加冕后宣布一次他們的晉封名冊時,都意味著在君士坦丁堡里,將要有一次令人不安的權力交替。
“以羅馬兩甚帝的名義,任命恩特克勞威爾為羅馬軍團總主教!”
當瑞恩希安終于開口念到祈禱者教團成員的名單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第一個出現的名字,居然是并不十分引人注意的恩特克勞威爾。
一時間人們用略顯愕然的眼神望向那個導高遠遠超出常人的參孫,對于這個和馬克西米安一起進入君士坦丁堡的牧師,很多人除了他那足以和法爾哥尼抗衡的碩大體型和洪亮得令人耳朵發炸的聲音之外,幾乎沒有什么足以引人注意的印象。
所以當他的名字居然第一個出現時,人們頗為意外的看著他,而那些羅馬貴族,更是立玄相互小聲的詢問著,這個人究竟是誰,居然能在那個赫克托爾之前,被列入晉封名冊之中。
而且,這個聽起來頗為新鮮的“羅馬軍團總主教”的職位,也讓貴族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們不知道這樣一個圣職為什么要由皇帝親自宣布。不過當他們看到大牧首約翰克馬特立刻以一種頗為親切的手勢,向著那個“參孫”劃著十字予以祝福之后,他們立刻停止了那疑惑重重的低聲議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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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個的名字隨著瑞恩希安的宣布在人們的耳畔回蕩著,也許這些并不是跟隨倫格一起出生入死的人們的全部,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指摘出這些人不適合他們的所擔當的職責和所獲得的地位。
而當瑞恩希安在稍微停頓之后,宣布赫克托爾將成為羅馬,“監察大臣”時,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望向那個始終沉默的白化病人。
當倫格不在時。如果要找出兩個足以鎮服住整個教團的人,那么無疑就是法蘭西斯和赫克托爾。
當法蘭西斯逐漸從人們眼前消失,而馬克西米安卻還沒有建立起如同他的老師一樣的威望時,赫克托爾就如同一個可怕的影子般出現在倫格的身旁。
現在,當人們終于知道,皇帝要讓這個人出任羅馬監察大臣時,雖然對這個也同樣顯得新鮮的名詞頗為疑惑,但是從白化病人那沒有表情的臉上,人們已經隱約感受到“監察大臣”大人那可怕的威力。
然后,就在所有人感到似乎缺少了什么時,倫格慢慢從寶座上走了下來,他穿過人群。在人們的注視下走到了漢弗雷的面前。
“我的朋友你始終支持我,而我卻沒有給你應得的回報”他望著從耶路撒冷開始就一直與自己患難與共,甚至為了守信而不惜舍棄生命的年輕騎士“不過我想我可以為你做些事情了
“難道我那么做就是為了你的回報?”漢弗雷淡淡的笑著。
看著漢弗雷的笑容,倫格也不由輕笑;“不過我相信這個報答你一說“我要把安條克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