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條俊朗,筋骨有力的白馬,閃著銀色光點的鱗片鎧甲,和一副戴在臉上只露出一雙如綠寶石般眸子的銀色面具。這一切都讓倫格對眼前這個正向自己呵斥的騎士感到無比的驚訝。
不論是在以商賈云集聞名的的黎波里還是以神圣著稱的耶路撒冷,倫格都從沒見到過這樣的騎士。
那些騎士有的威嚴,有的狂熱,有的張揚,有的落魄。可是無論是那種騎士,那些人的身上都貼著中世紀一個明顯的標簽——貧瘠而枯燥。
即使是以擁有眾多財富而令人垂涎的西比拉公主,在她的身上看到的也只是那種會聯想到愚昧單調的中世紀王族的影子。
可是,對面這個突然出現的奇異騎士,卻徹底打破了倫格所看到過的騎士的印象。
看著那騎士身上打造精細的鱗片短甲,露在甲胄外面白色襯衣領口和護手上鐫刻的華麗花紋,和鑲有一塊與那雙眼睛相同的綠色寶石的頭盔上,隨風飄擺的一大簇素白孔雀翎。倫格突然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從傳奇小說里跳出來的歐洲騎士。
“為什么不回答我,你是誰?難道你不知道自己阻擋的是耶路撒冷的王族?”
銀色面具后面的綠色眸子里閃動著怒火,令倫格詫異的聲音里透著極度的憤怒,因為這時兩位正在對峙地騎士都尷尬的現。他們的坐騎不但根本沒為各自的主人助威,反而居然大有相互親熱地意思。
特別讓那位騎士氣憤的,是這個莫名其妙擋了自己去路的人的戰馬,居然恬不知恥的開始用嘴愛撫起自己的愛馬來。
“抱歉。”倫格無奈的用力拉住比賽弗勒斯地韁繩,好讓它不去騷擾對面那位馬美人。
“我是安施泰特地貢布雷子爵,請問……小姐,您是哪一位?”
“安施泰特的貢布雷子爵?倫格.朱里安特.貢布雷?”對面雖然身穿盔甲,卻掩蓋不住婀娜身材的女騎士出一聲意外的疑問,不過她沒等倫格回答就抬手一推,掀起了戴在臉上的銀色面具。
一張看上去才十四、五歲。還帶著稚氣的尖尖下巴。微顯倔強的小嘴和一個俏麗鼻子的小臉露了出來。她那雙綠色的眼睛很詫異地上下打量的全身上下,甚至連胯下的戰馬都透著令人壓迫地黑色倫格。
然后她的那雙河頭相同的金色眉毛微微一皺,拉動坐騎躲開對面那匹無恥色馬的騷擾后,才用透著童聲的莊嚴腔調向倫格說到:“對于你的名聲我早有耳聞了能這么快見到圣槍的守護和的黎波里地倫格,我感到很榮幸。我,是阿馬里克國王和瑪麗亞.康尼娜地女兒,鮑德溫四世國王的妹妹,特洛恩地漢弗雷的妻子,耶路撒冷王國的伊莎貝拉.鮑德溫公主。”
“伊莎貝拉?西比拉的妹妹?”差點從馬上一栽萎的倫格看著眼前這位公爵夫人。或說是還未成年的女孩更合適的女騎士目瞪口呆的問著,他甚至沒注意自己都沒有使用應有的敬語。
“對,我是西比拉的妹妹。”孩子夫人聽到那個名字之后突然一皺雙眉,可她還是很用力的點了下頭“我也是耶路撒冷王位的合法繼承人!”
聽著用重重口氣宣布自己權力的清稚聲音,看著對面還沒擺脫女孩影子的公爵夫人那張堪稱俏麗的臉龐,倫格不由微微一笑。
他象伊莎貝拉一樣掀起頭上帽兜,然后右手握拳緊貼左胸,以羅馬的傳統禮儀向這位據說和東羅馬皇室關系密切的耶路撒冷公主莊重行禮:“應該說是我的榮幸,殿下,能認識您讓我覺得意外和驚喜。”
看著倫格以羅馬禮儀向自己行禮。伊莎貝拉露出一絲微笑。她順手摘下銀色頭盔,一頭如她母親般的暗紅色頭披散下來。和她身上的銀色鎧甲襯托,顯得色彩分外鮮明。
“我聽說過你是個羅馬人,可我沒想到你居然還保持著羅馬人的風氣。事實上還能象個真正羅馬人的希臘人越來越少了。”
“殿下,作為一個羅馬人,不論在什么地方都會為自己是羅馬人而自豪。”倫格看著伊莎貝拉好看的綠色眼睛,在其中仔細尋找著這個還稱不上成年人的王族女繼承人每一絲神態。
“那么說,你就是個智利奧了?”俏麗的公主突然帶著絲譏笑的歪頭看著倫格,她那透著點嬌憨樣子配上那一身閃亮的鎧甲,讓倫格不由從心底對這副換畫面產生一種毫不和諧,卻又充滿魅力的錯覺。
“殿下,如果我說自己敢和偉大的先帝相比那實在是狂妄,可是我卻有一顆和先帝利奧一樣對羅馬摯愛的心。”倫格看到伊莎貝拉眼中的笑意之后立刻回答著,這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該感謝一下上帝對他的寵愛了。居然在耶路撒冷的城外遇到這樣一位也許在將來會對整個耶路撒冷王國產生巨大作用的人。
“哈哈,你可真是個會為自己說好話的人。”伊莎貝拉露出一個還帶著小女孩模樣的輕笑“你說自己和偉大的羅馬皇帝有著相同的心,那不正是在說自己就如同一位皇帝一樣嗎?哦,看不出來你還真是野心勃勃。”
“野心、勇氣還有信仰是造就耶路撒冷的三塊基石。”倫格低聲向伊莎貝拉說著,他看到對面小女孩臉上迅速浮起一片陰沉,和她的年齡完全不同的氣息突然掩去了她原本透出地稚嫩純真。
“子爵。也許我們在這里說這些太不合適了。”伊莎貝拉回頭看著遠處出現在路上的一片煙塵,然后她重新帶上頭盔,放下面具“我的隨從隊伍來了,也許你愿意陪我一起回城?”
“當然。殿下這是我的榮幸,就如同今天早晨您地姐姐還光臨我的家里一樣,都是我的榮幸。”倫格故意輕描淡寫的說著西比拉。不過他卻從那雙只露在面具外面的眼睛里什么都沒有現。看著那個銀色面具,倫格不由想起了那位只聞其名卻無緣相見的天縱之才。
“也許帶面具不只是因為麻風病,如果不是鮑德溫家族的人都有這種愛好,那就是為了不想讓人從臉上看出他們心里地想法吧。”
就在倫格胡亂揣測地時候,那隊舉著耶路撒冷王國旗幟的的隊伍已經奔到了他們附近。
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幕讓他很是難忘的情景!一隊身著相同的銀色鎧甲。頭盔上飄動著紅色孔雀翎的女騎士飛快的從隊伍里奔跑出來,聚攏到了伊莎貝拉身后,隨著一個半圓型隊列的展開,那些女騎士立刻隱隱的把安靜地撫摸著白馬鬃毛的公主護在中間,然后她們就用戒備的眼神看著對面這個很值得懷疑地年輕男人。
“殿下,請原諒我來晚了。”一個把頭盔捧在懷里的女騎士帶動戰馬來到伊莎貝拉身邊,倫格注意到在這隊如同亞馬遜女戰士般的女騎士中,她的頭盔上是唯一與伊莎貝拉一樣的白色孔雀翎。
“哦,的確是晚了。剛剛還受到一個可惡小子的騷擾。”伊莎貝拉抬頭看著倫格說出了這么句讓他大吃一驚的話。
“呼啦!”倫格還沒來得及開口辯解,一整排形成半圓地騎士槍地鋒利槍尖已經直指他的身體,其中那個看來是頭領地女騎士的槍尖甚至直接抵到了他的喉嚨上。
“你瘋了!”倫格看著伊莎貝拉憤怒的喊著。這時候他再也不管這個女孩或是女人是不是耶路撒冷的公主,他只知道自己稍微一動就有可能被刺上七八個窟窿了。
“哈哈哈哈……”讓倫格憤恨的笑聲從銀色面具后面穿出來,盡管穿著盔甲,可伊莎貝拉還沒完全育的身體在笑的時候依然顯得前仰后合,嬌憨無比。
“我只是沒有說清楚是誰騷擾而已,”伊莎貝拉微微低頭看著似乎一直向向前湊合的比賽弗勒斯“不過子爵你難道否認,你這匹不安分的馬一直在騷擾我的佩伽索婭嗎?”
“是馬?”那個女騎士詫異的回頭看看自己的女主人,在苦笑一下之后隨著她的手勢。整排的騎槍立刻收了回去“抱歉。這位大人,我們失禮了。”女騎士左手持盔。右手持槍微微點頭道著歉。
“殿下,我只能說您的玩笑實在有些危險,不過既然如果我也只能代替比賽弗勒斯向您的佩伽索婭致歉了。”
倫格看著帶著歉意表情的女騎士也只能苦笑著對歪頭看著這一切的伊莎貝拉說到,這時候他開始覺得這位公主實在是有些胡鬧,也許她并不如自己心中想的那樣成熟吧。倫格揣測著。
“比賽弗勒斯?”伊莎貝拉看著神駿的黑戰馬不由一笑“亞歷山大坐騎的名字很適合它,這也的確是匹好馬。”
“殿下您的馬也起的很好,佩伽索婭。”
“也許我們可以以后比試一下,我想這你的馬肯定愿意有這樣一次炫耀的機會。”
說到這兒,伊莎貝拉抬起頭,一雙綠色的眼睛透過面具直直看著倫格的臉,她的聲音這時突然變得充滿威嚴和冷漠:“不過子爵,你剛才的言辭實在是無禮,請你永遠不要忘了,我是伊莎貝拉.鮑德溫!是耶路撒冷的王位繼承!”
說完,這位剛剛還嬌笑連連的小公爵夫人用力一抖韁繩,雙眼平視理也不理的從倫格身邊擦身而過,直接向著耶路撒冷城的方向疾駛而去。
在她的身后,那些手持騎槍的女騎士立刻也向身后一揮手,帶領著那隊令人賞心悅目的女騎士催動戰馬追了上去,只留下一大片煙塵中錯愕的看著這一幕的倫格,和后面緩慢跟上來的大隊人馬。
倫格騎兵在比賽弗勒斯背上站在道路的中央。在他身邊,伊莎貝拉的隨行隊伍不住的走過。聽著難聽的車轍擠壓身聲和聞著不住揚起的塵土,倫格懊惱的搖了搖頭牽動韁繩向旁邊讓去。
這時,從一輛由他身邊經過的馬車里傳出了一個讓他聽了不由身體僵住的聲音!
那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那年輕女人說的話也很簡單。她只不過說了句:“把那個瓶子給我拿過來。”
真正讓倫格呆住的,是這句話雖然聽得不是很清楚,可他卻百分之百的肯定——那是句漢話!
:智利奧:東羅馬皇帝,以智慧賢德著稱,他曾經在回答教皇使關于他一生最榮耀的事,這個明顯帶著挑釁的問題時,機敏的回答:“我一生最值得榮耀的是上帝讓我成為一個羅馬人。”
:佩伽索婭:希臘神話中天馬的名字,原名佩伽索斯,因為伊薩貝拉的坐騎是母馬所以起名叫佩伽索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