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里,春漸漸池醒了,枝上的花似乎發散出香氣來,那么幽幽地一縷從門縫里飄進來。小雨和小月守在外頭,偶爾來遞些吃食和茶點,兩小姑娘似乎能感覺出屋里的氣氛有些與天氣違和所以也不吭聲,渾不像平時那么說說鬧鬧。
病患至今還沒有醒過來,阿容倒是不怎么擔心,而謝長青則是對阿容有信心,這姑娘在醫藥上表現出來的能力,謝長青至今深信不疑。
真正操著心的正是陳遇之,雖然他知道阿容是藥王的徒孫,也知道謝長青是醫藥雙絕,可壓不住這是史無前例的刀針施術,而他參與了,所以擔心萬一出點啥事,他得跟著倒霉。雖然他是跟在一群人后倒霉,可那還是倒霉啊。
這時候就沒心情動什么心思了,還是趕緊把病患看好了才是正經的。
“聲聲,你好像對內腑經脈十分了解,且你的了解和我們對經脈的了解完全不同,你準確得計算出了脈絡和內臟的位置。藥師和藥王也沒有這樣深刻,你……是從哪里學來的?”剛才壓根沒有想到這上面去,光顧著安排刀針了,現在一靜下來,謝長青就不由得往這方面去想。
十分了解,阿容嘆口氣兒,心說能不了解么,那時候做解剖課助教時,姑娘小伙兒們多在那兒吐得跟懷孕了似的,就她一個人沒啥感覺。那會兒還有人說,她不應該學中成藥,應該去做法醫搞解剖,一準兒沒什么心理負擔。
當然,她不能這么說,要這么說可不嚇死人了。在這時代雖然沒什么身體發膚受本文版于55ab社區之父母,斷不能損傷之類規矩,可解剖人體——就她自個兒想想都覺得會讓所有人很驚悚。所以她笑瞇瞇地,很順嘴地說:“《五內書》里有詳細的圖譜,據我所知這是醫師必研讀的,長青不記得了么。”
這真純粹是胡話,要根據死的圖譜,而且是那不大準確的圖譜,來精確地計算內臟的位置,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想到這兒,她得找個機會把那圖譜改了,這事還得跟謝長青商量著辦。
其實謝長青很想問一句:“真的嗎?”
但是看阿容那篤定的神色,這話就問不出來了:“我倒是記得,只是沒你研讀得那么透徹。”
看著謝長青那猶疑不定的樣子,阿容忍不住就笑出聲來,就像是一個惡作劇的孩子,玩笑話卻被當成了道理去論證:“回頭得空了,我和長青一塊兒研讀,其實《五內書》上的圖譜也有幾處不對的地方,不記得是哪本醫師手札上說過,今天我按著那手札上的算來,果然是這樣。”
無名醫師手札,要再問她,她就說找不著了,也沒誰能把她怎么著。一推六二五這種事,她果然是越干越得心應手了。
“哪里有錯,《五內書》是醫圣所著,不應該出這樣的錯吧!”陳遇之見二人討論起來,當然也成癢,雖然他不是醫師,可藥令多也是要通過醫侍考核的,雖然阿容沒經過這關,因而陳遇之倒也能說得上話。
“只要是人,都會出錯的,不管看到什么,多問幾個為什么總沒錯。圣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人還說學而有疑,知而常習,這放總是沒錯的。”阿容說完這句就覺得自個兒真是前后矛盾啊,前半是盡信書不如無書,后半句又自我悖論。
“聲聲,有哪些病癥是可以通過刀針來施治的?”就這一例病例,讓謝長青想了很多東西,當純粹的丹藥束手無策的時候,刀針確實是很有效的。
那可就多了,阿容心說怎么解釋呢,想了想道:“還是得看書,而且這個問題醫師們比我更能解答,長青你不就是醫師么,應當知道哪些病癥是可以動刀針的吧。”
這真叫內行問外行,這大刀她可不好耍。
她這話卻讓謝長青有一瞬間不知道該怎么應對了他雖然習醫,且有了醫師書,但是多半時間還是放在藥上,醫之一道他確實不怎么精專。阿容讓他有些自我反省上了,人說他醫藥雙絕,他卻是個只重藥不重醫的:“如毒瘤癥、石癥、損生癥,在醫書上用刀針是可行的,但是沒有人施行過。依聲聲看,這些都行得通嗎?”
“為什么行不通,只是毒瘤癥有些麻煩,如是良癥刀針可行,如果是惡癥,即使施了刀針也會轉移到他處,無非延長病患的生命而已。如果是惡癥,還是宜養,多次刀針對病患來說實在是很痛苦。至于石癥和損生癥,刀針是可行的,只是石癥還得防再生,倒不會像毒瘤癥一樣轉移。”阿容又開始興奮了,說到醫和藥,她就興奮。
自打到連云山后,她就沒什么萌點了,最大的萌點就是在藥上,現在可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以又添個醫了。
就這么打開了話匣子,火花倒是有了,完全成了醫藥上的論證和辯論,三人你來我去的,有時候你不同意我,有時候我不同意你。
猛地陳遇之一拍桌子,反對謝長青在某個病癥上的施治方法,而謝長青這慣來溫雅慣了的人竟然也不示弱,指尖有規律地叩著桌子,把陳遇之說的又一條一條的反駁回去。
阿容倒好,兩個人的都不同意,不過她即不拍桌子,也不叩桌子,那桌子夠可憐了,何必再折騰人家。而且病患還在昏迷中,這倆人也太吵了點:“說病癥說藥可以,別拍桌子、叩桌子,吵著病患了。”
于是兩人又都老實了,連帶著說話也小聲了幾分,只不過那話語間的不認同還是依舊存在,兩人的爭辯氛圍,沒有隨著聲小兒了就少了。
反而到后來是越爭越多互不認同的,好在都是兩在某些方面特君子的要不然早打起來了。
一邊的阿容也和他們一塊辯證,有時候兩人的都不同意,有時候偏向一方,不過也要提幾點不同的意見。還別說,這一晚上不眠不休地辨論下了,三個人都各有收獲,雖然是爭過來的,可現在是愈發對敬重彼此了。
就在天微亮的時候,病床上的病患忽然動了動手輕哼了幾聲。辯論中的三人立馬停下來互相看了一眼,這才意識到病患醒轉來了。
三人一塊奔到病床邊上,那病患的眼珠子果然在動,不多會兒就慢慢地睜開眼來,立時就是一串痛呼聲,看來是動過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刀針的傷口開始疼了:“截脈針不能再下了,這時候要讓血氣流通,要不然不易好。”
“還是給藥吧,用無思丹。”陳遇之這么說道他對外傷精,當然知道用什么樣的凡藥止疼效果好。
“先不急,小月去前院折兩枝寒禪枝,榨出漿子來再給我。”寒撣枝里含有秋水仙堿的成份,且合量比較微小所以應該比丹藥起效更快些。只是這東西多服有損,只能疼了就吃,還得計算著不能超過定量。
小月很快取了寒禪枚榨的漿子來,阿容用了一小勺化到甘露水里,然后又取了一顆無思丹來。病患服用一刻鐘后就起了效,漸漸地病患就不叫喚了,反而顯出安適的神色來。
這時候阿容才解釋道:“寒禪枝化水可以止疼,這是民間的驗方,藥效比無思丹快,但是不能多服,多服有毒。”
“原來是這樣,我倒是聽過,一直沒這么用過,今日看來還真是可行的。”陳遇之在那兒點頭應道。
于是阿容不由得攤手,原來民間還真有這驗方,現代倒是真有這方子,這時池有那就真是趕巧了:“驗方雖不入成方例,但也有不少是可行的。”
說完了這個阿容就趴到病床邊上,開始問那病患:“先生,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可有家人要通傳的?”
這時病患已經服了些加鹽稀粥,所以已經有些力氣了,而且神智也清醒了些,所以阿容問他話的時候,那病患說得雖然緩慢,倒也能表達清楚“小的李生福,住在西井螞蟻團第一時間章節巷里,勞煩大人幫我去說一聲,不要讓家里人太著急了!”
“好,這就派人去聽你的家人來,你在這再歇會兒,等過兩天好些了再移到外頭去。”
當阿容叫了小雨去通知的李生福的家人時,藥師們也起來了,大家聽說李生福醒了過來,而且神智也清醒,一個個連早飯都顧不得,不多會兒就到了診室里。
“喲,還真醒了,黃藥師,你說要不是親眼見我都不敢相信,這穿胸而過的傷還能好這么利索。昨兒晚上還昏著,早上就醒了,這刀針看來還真是有奇效的。”說話的是昨天晚上著手施刀針的林藥師,這么說表明他自己對刀針有這么好的效果都難以置信。
以醫致藥的林藥師尚且難以置信了,更何況一直都以藥為主的藥師們,大家看著病患各自診了脈,看了病患現在的身體狀況。
最后,藥師們得出的結論是一一病患果然是從生死邊緣活過來了,于是藥師們開始深思,如果這么有效,為什么他們從前沒發現……
然后大家伙齊齊看向阿容,再次深思,這姑娘腦子里還有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