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在宋馥的東間里,馬嬤嬤一臉鄭重的帶著小翠見宋馥。
“主子,奴婢聽廚房的趙婆子說于二管家這幾天一直找門房上的人盯著小衛呢。”宋馥給眾人的安排是小衛負責府外人事交往,小翠負責府內人事交往,馬嬤嬤統管全局。馬嬤嬤也短時間內教會小翠如何跟粗使婆子打交道,又如何跟各院的丫頭套消息,小翠也很有靈性很快就和四四府內最低層的下人們套上交情。
“主子,二管家是福晉的陪房。”馬嬤嬤的話簡單明了,福晉又要給宋馥上點眼藥了。有四四在動不了宋馥,卻能讓宋馥不舒服。
“嬤嬤你是府里的老人,又在宮里待過,這幾天把規矩都仔細的跟小翠小衛說明白。小衛和小翠你們都要嚴格尊過府里的規則,特別是嘴要甜,輕意不能得罪人。另外嬤嬤找人盯好,如果那邊一動手你就去把事情鬧開,不需要鬧得多大,只要讓于二管家把人帶到小院門口來處理。”宋馥沖著馬嬤嬤笑得無比甜蜜“畢竟這小院是爺下口封的,除了你們三個誰也不能進小院,我又不能出去。你們三人又是爺親口賞給我的,就算犯錯,要打要罰的也要我在場才行。”
“老奴明白,主子放心,老奴一定把這兩個小的教明白。”馬嬤嬤鄭重的點點頭,心中無比的痛惜這個主子。自從進了四十五年,無論什么時候見到主子都在笑,可馬嬤嬤覺得主子笑的越甜蜜越開顏越讓人看得心酸。
馬嬤嬤一直都記得三月初六那天宋馥把該趕走的統統趕走后,憔悴的身子靠在樹干上,輕輕抬著頭閉著眼睛面向太陽時那一臉淡淡的淺笑,那時候馬嬤嬤以為自家主子一臉幸福的笑能把整個世界都融化了。可是后來的點滴相處馬嬤嬤才發現主子真的很少那樣幸福的笑。
馬嬤嬤不知道的是,以前的宋馥,穿越前的宋馥雖然也是個愛笑的人,卻不會一天到晚把假笑掛在臉上。那時的宋馥最多的煩惱也就是今天要做什么皂皂,明天的小餅干配什么茶,頂到天兒也不過是因為辭職和男友的事情不知道回家該怎么應對老媽的嘮叨。
自從穿越過來以后,宋馥發現這里和以前大不同,稍有不慎就會窩囊的賠上一條性命。宋馥不怕死卻怕死的沒價值。自此宋馥的臉上就掛上了淡淡的、假假的笑。宋馥企圖用假笑迷惑別人,讓對手對自己放松警惕,用淡然不在乎的表情讓敵人看不清自己的路數。
“嗯,我信嬤嬤。小翠和小衛你們一定記得低調做人,高調做事。”
“嬤嬤今晚就給我煲一碗花生煲豬腳湯就行了,這個湯簡單全靠小火燜。剩下的時間你就給小翠小衛上課。”
“主子,今天是佛誕節”馬嬤嬤眉目間露出一絲為難。
宋馥什么教徒都不是,聽到馬嬤嬤的話一臉疑惑“然后呢?”見到馬嬤嬤的為難頓時明了“哦,嬤嬤可是信佛之人?”
“爺信佛,這府里的主子們今天都吃齋的。”
“嬤嬤信嗎?”
“老奴…,老奴無礙的。”宋馥對四四的態度一直都讓馬嬤嬤感覺很別扭也很震驚。無論宮里、府里還是尋常原姓家,女人們的喜好都是跟著男主人走的,今天宋馥卻明顯表現出對男主人的無所謂。如果說前幾天宋馥對于馬嬤嬤偶爾提起四四時的態度多為平淡的話,現在的態度則更多的是與己無關,似乎那不是府里的天,不是宋馥的天,只是誰也不認識的一個路人。
“我不信的,并且我吃葷吃素也不關府里其他人的事情。只要不違反府里的規矩就和我沒關系。如果嬤嬤信,不想動手,那就讓小翠做,這道湯很簡單,最多我自己加鹽就好。小翠不信吧?”
“主子,老奴可以做的。”
“無妨,我信嬤嬤不會害我。嬤嬤也應該學著相信我。”隨著“相信我”三個字宋馥用力的捏了捏馬嬤嬤的肩膀,說完宋馥又盯著馬嬤嬤的眼睛溫和卻認真地看了一會兒。“我是宋馥,你要相信我。”聲音不再是那種輕揚的甜美,而是一種帶著溫和、低沉的堅持,伴隨著“相信我”三個字宋馥又重重的拍了拍馬嬤嬤的肩膀。說完宋馥就轉身出了東間進了自己的臥室,靠在炕上看起了小衛買回來的小說。
馬嬤嬤在教導小翠、小衛的問題上很稱值,三個人都各司其職配合的天衣無縫。幾天過去了,宋馥的小院里一派風平浪靜,平靜到連馬嬤嬤心里都開始打鼓時。
終于第二個靴子落下。
“主子,于二管家讓人拿了小衛哥了。”小翠氣喘吁吁的沖進東間,
宋馥正在寫字連頭都沒抬“嬤嬤呢?”
“馬嬤嬤已經過去了。”
“那你就去門口等著,等他們在院門口就位后再來找我。”
“于二管家辛苦了,連累你為了我這么一個禁足的人走這么遠。”宋格格從來沒有跟任何人翻過臉宋馥自然也不會破這個先例。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二管家再威風卻也是下人格格卻是主子,面對一個男下人女主子卻要賠上笑臉,在戰略上宋馥已經勝了一籌。
“回宋主子,不敢。”果然,于忠雖然口氣多有不服氣卻也不敢再囂張下去。
“無事,不知于二管家還要等什么人嗎?不等的話就辦正事兒吧。”宋馥的聲音甜美低沉的讓聽得的心神安寧舒暢。
“回宋主子,不等了。”在于忠的計劃中,或者說是在四福晉的一貫印象里,此時的宋馥應該慌亂不知所措的唯唯諾諾任人宰割,而自己則趁勢再塞幾個眼線進去。宋氏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鎮靜、笑瞇瞇的樣子。不應該,于忠心里在吶喊可臉面上還是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這個小子…”
“李小衛。”宋馥淡淡地插了一句。
“啊?”以往四四的女人們對于忠這樣的下人要么就是討好,要么就是敷衍,要么就是鄙視不屑,像宋馥現在這樣不卑不亢風輕云淡的幾乎沒有過,而于忠明顯對情況準備不足,愣在那里。
“這個小子叫李小衛,我這院里的馬嬤嬤和小丫頭都不方便出府,所以爺送給我一個小廝跑跑腿兒什么。”
“哦,說的就是這個李小衛,雖然是爺送給宋主子跑腿的小廝,可小的心想咱們府上什么都不缺,福晉仁慈各院里該用的什么也不少,宋主子就算是缺點兒什么也用不著這小子,呃,這個李小衛天天出府吧。更何況這李小衛出府也不到我這里領路牌,宋主子您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知道咱們四爺府里的規矩可嚴著呢,這府里的人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都要領路牌才能出府。”不知道應該說這個于忠于二管家應變反應快呢,還是四福晉準備周到,總之很快這個于二管家就將話光引到他自己想要的方向。
“嗯,于二管家說的不錯。”宋馥歪著頭輕輕一點,笑瞇瞇地表示著自己的認同,“福晉仁慈咱們府里才能一年到頭的平安順遂,爺在外辦差也安心。可有句話叫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福晉和爺雖然仁慈各房各院的樣樣不缺,卻架不住或者貪心或者偷懶的下人呀。”
“宋主子這話什么意思?”為了打宋馥的臉,于忠沒少鼓動人在宋馥小院四周圍觀,現在宋馥說了這話要是解釋不清楚惡奴欺主的帽子可就要清清楚楚地戴到于忠腦袋上了。
“沒什么意思,只是…,算了,小翠你把從三月初六開始從府內領的東西念一遍。”宋馥的語氣透著無奈、為難和豁出去的爽氣。
“……,于二管家聽清楚了嗎?沒聽清楚我再給您念一遍。”小翠得意地昂著頭,一個多月小翠完全跟上了小衛的進度認了不少字。
見小翠些得意一旁的馬嬤嬤輕輕的咳了一聲,接著說道“于二管家,不知道您聽清楚了沒,從三月初六到現在快一個半月的時間里,我們小院里無論領什么都只有以前的三成。我們主子說了,福晉是仁慈的,定不會因為爺禁了我們主子的足,就少了這么多東西,爺又是個節儉的人,不喜白養那么多沒用的下人。所以一定是下人們太少了,事情又太多太忙了,才把我們小院給忘掉的。我們主子說,自己能力有限,為爺福晉分憂的大事做不來,能做的也就不要用這些小事打擾爺和福晉了,缺什么就由李小衛出府買就行了。”說完馬嬤嬤順從地站在宋馥身后一句話也不再說。
小翠和馬嬤嬤一番配合說下來嗆得于忠臉紅一陣青一陣的,“這么說來真是小人疏忽了,還請宋主子責罰。”
“無妨,大家都是為了府里越來越好,好讓爺能安心辦差。”宋馥站在小院門內一抬頭望望天話說得輕描淡寫,好像她只是無辜的路人甲一樣。
“宋主子說的是,宋主子也知道這規矩終究是規矩,所以小人,唉,小人不得不罰呀,還望宋主子原諒。”于忠很為難的說著,說完還沖某個角落里的某個人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