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守則

第九十九章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第九十九章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第九十九章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知梅尖叫一聲,慌忙去救。卻沒拉住她,一起摔倒了地上。孟瑤的臉色刷地就白了,捂著肚子直叫痛,嚇得賀老太太忙丟了雞毛撣子來扶她,又催著小言去喚產婆。

賀濟禮問詢沖進來,氣得差點殺人,他一把抱起孟瑤朝第三進院子里沖,一面跑,一面叫人:“把石夫人幾人給我關起來,若少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就拿她們償命。”

還好孟瑤本就臨產在即,產房都是早已準備好的,賀濟禮踹開產房門,將她放到產床上,握住她的手道:“忍著些,產婆就住在后街,馬上就來了。”

孟瑤疼得頭冒冷汗,口中猶自后悔:“不該逞能陪老太太去見大伯母的。”

賀濟禮恨得直咬牙,道:“你哪里曉得她們就不顧身份打起來,都是她們的錯,與你沒得相干。”說著。又安慰她道:“你本來就要生了,只提前了幾天而已,不打緊的;兩名產婆又都是有經驗的,一定會順順當當。”

一陣疼痛襲來,孟瑤顧不得再接話,緊抓住賀濟禮的手,雙腳錯使勁蹬著,滿臉痛苦表情,看得賀濟禮心疼不已。

不一會兒,產婆趕到,把賀濟禮轟了出去,關上了房門,高聲叫人去燒熱水。賀老太太在外早已擔驚受怕了這一時,見賀濟禮出來,拉住他連聲問道:“不要緊罷?媳婦不要緊罷?”

賀濟禮正在氣頭上,摔開袖子道:“產婆才來,我怎么知道要不要緊?娘若真擔心媳婦,就不該在她面前耍棍動棒,害她跌倒動了胎氣。”

賀老太太急得直冒淚花,哭道:“我哪里曉得石夫人要動手,我是為了自保,才拿了雞毛撣子朝她身上招呼。”

賀濟禮這會兒沒心情同她深究這些,扭頭喚小言道:“扶老太太去歇息。”

賀老太太忙道:“我不累,我就守在這里,等媳婦生了我再走。”

賀濟禮此時見了她就心煩,又不好強行趕她走,只得轉了個身。蹲到產房后窗底下去了。

這里離產房更近,里頭孟瑤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清晰可聞,賀濟禮聽著聽著,覺得自己身上都疼起來,恨不得沖進去替她受著。半個時辰后,慘叫聲漸漸低下來,產婆們的竊竊私語,自后窗傳了出來,賀濟禮豎起耳朵一聽,她們說的竟是:“情況不大好,要不要去告訴老太太一聲?”

賀濟禮一聽就慌了,隔著窗子問道:“怎么回事?”

產婆們聽見他的聲音,在內嚇了一跳,抬頭見后窗并未被推開,才放下心來,回話道:“大少爺,你是男人不曉得,我們同老太太說去。”說著,只聽見吱呀一聲,有人推門出去了。

賀濟禮急得直冒汗,跺了跺腳。朝院子里沖去,他到時,一名產婆滿手是血,正站在產房門口向賀老太太稟明情況:“許是跌了跤,傷了元氣,不大好哩……”

賀老太太一聽,臉色都白了,慌忙道:“快,快送參湯進去。”

產婆急道:“來不及了,老太太快說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罷。”

賀老太太聽了這話,牙關一咬,眼一翻,竟直挺挺朝后倒去,暈倒了。賀濟禮也被嚇得有些六神無主,被產婆抓著使勁搖晃了幾下才回過神來。產婆掐著他,急問:“老太太不中用,大少爺你快拿個主意罷,再遲大人孩子兩個都保不住了。”

賀濟禮正要回話,剛蘇醒的賀老太太卻從屋里沖出來,叫道:“他曉得甚么,我來同你說。”

還沒等賀老太太沖到產婆面前,賀濟禮已經開了口,斬釘截鐵地道:“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

產婆點了點頭,匆忙重回產房去了。賀老太太正好這時沖到跟前,一個沒剎住腳,撞到賀濟禮身上。賀濟禮推開她,交給小言扶著,問道:“娘。你剛才想說甚么?”

賀老太太看了看對面的產房,道:“我和你想的一樣,保大人,保大人。”

賀濟禮見她臉上神色不是十分情愿,不禁有些寒心,道:“娘,我媳婦自進賀家門,可是循規蹈矩,并未做過甚么不得體的事情來。”

賀老太太似被說中心思,有些心虛,忙解釋道:“我是怕,怕媳婦出來怪我……畢竟是我同石夫人干架,才讓她成了這樣。”

賀濟禮氣急敗壞,吼道:“你就不怕我媳婦有個三長兩短,孟家來要人?”

看來孟瑤不論生死,賀老太太都脫不了干系,她心里一急,哭出聲來:“我……我……我先去死了算了。”說著就朝廂房里奔,口稱要找條繩子上吊去。

賀濟禮心疼加頭疼,沒心情去理會賀老太太的鬧騰,只叫小言跟了過去,自己則回到產房后窗前,豎耳聽里頭的動靜。又過了半刻鐘。他正心急,忽地聽見里頭啪啪兩聲,接著一陣微弱的嬰兒啼哭聲傳出,伴著產婆們的歡呼聲:“生了,生了。”

賀濟禮心一松,正欲抬腿朝房門走,突然又想起產婆說過,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個,剛才他聽見了孩子的哭聲,說明孩子是活的,那不是意味著。意味著——

賀濟禮不敢再朝下想,忍著淚沖到產房前,一腳踹開房門,沖產婆們吼道:“不是讓你們保大人的?”

兩名產婆皆一愣,隨即笑起來,朝產床上的孟瑤一指,道:“少夫人雖然精疲力竭昏睡過去了,不過情形還好,沒得大礙,少爺若不放心,請個郎中來瞧瞧也得。”

賀濟禮聽言,一陣風似的沖到產床邊,果然瞧見孟瑤雖沉沉睡著,呼吸卻還平穩,一顆心這才放下來,隨即又一陣風似的沖出門去,吩咐知梅道:“去甄家醫院請甄如是女郎中來給少夫人診脈。”

知梅忙應著去了。兩名產婆站在產房門口笑道:“少爺不來看看小小姐?外頭有風,我們怕吹著了她,又不敢出來。”

賀濟禮這才想起還有一個小的,忙忙地重回產房,接過襁褓,又喚丫頭拿賞錢來,請產婆們去吃茶。

一產婆道:“今日實在兇險,好在母女平安,咱們才松了一口氣。不過賀少爺,恕老身直言,我們松了氣,您可還不能歇,小小姐提前了幾天出來,又是折騰了這大半天,身子骨恐怕比尋常孩子要弱些,可得細心照料才好。”

賀濟禮聞言一陣心疼,再瞧懷中的閨女,果然只有小小軟軟一團,較弱得緊。另一產婆又道:“雖說已是春天,氣候卻還冷,少爺不妨在小小姐房里生些炭火。別把她凍著了。”

賀濟禮一疊聲地命人去將炭火生了,把孩子抱去烤火,再才回過頭來謝兩位產婆。

不多時,甄如是趕到,替孟瑤診過脈,稱沒有大礙,好生做月子便得,賀濟禮這才放下了心。安頓好孟瑤,賀濟禮又忙開了,先是看著下人收拾廂房,以作新生閨女的閨房;后又請人牙子來,挑揀了兩三天,聘了一位身體健康帶孩子有經驗的奶娘李氏。

忙完這些,已是五六天過后,在這幾天里,賀老太太又鬧過幾次上吊,見賀濟禮無暇理她,便稱病臥床不起,一直沒出來露面。

石氏在孟瑤生產那日,趁亂逃回家,當時賀濟禮沒空理會,但事情忙完之后,還是想起了這門子仇來,使人去將孟家大房的門首,砸了個稀爛,嚇得石氏好幾天沒敢出門。

月子里,溫夫人聞訊自西京趕來看望孟月,拖了整整一車的補品和孩子衣裳來,她見孟瑤沒有大礙,但孩子卻瘦弱得很,還不知養不養得活,那心里的火,就蹭蹭蹭上來了,帶著人直奔第二進院子,要找賀老太太算賬。

賀老太太稱不愿過了病氣給溫夫人,閉門不見,溫夫人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使人踹開了門,奔至賀老太太床前,把她罵了個狗血噴頭。

賀老太太實在躺不住了,只得披衣起來,叫屈道:“親家母,這怎能怪我,都是石夫人要動手,我才使了雞毛撣子。”

溫夫人與石氏多年妯娌,十分了解她為人,知道她雖然品性不大好,但卻是大家出身,不論如何也不會自降身份出人的。但事情已過去數十天了,當時情形究竟如何,現在誰也說不清,溫夫人便將兩人一起定了罪,道:“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二人都有錯,再說當時孟瑤就挺著肚子在旁邊,就算石氏是先動的手,你這做婆母的,就不知攔著些,非要同她一道廝打?如今孩子病怏怏,吃虧的是石氏,還是你賀家?”

賀老太太心內嘀咕,不過是個丫頭片子,倒也不算吃甚么虧,只不過石氏讓她往后在兒媳親家面前都要理虧,這筆帳,遲早是要算的。

溫夫人見賀老太太不吭聲,還道她有悔意,便緩了口氣,道:“事已如此,再說甚么也沒用了,只望老太太從今往后,善待我家孟瑤,好生照料小孫女。若她們再受一丁點兒委屈,就算我遠在西京,也是要管一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