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青州北海郡治所劇縣城外多出了一個規模在三千人左右的軍營,營中豎起的是一面“劉”字軍旗。
在軍營的中軍帳中有三個人正在交談,一人白面短須,一人紅面長髯,另一人黑面絡腮胡。正是那名傳千古的桃園三兄弟。
“大哥,我等應那孫乾之請馳援徐州,雖說因為黃巾余孽圍城在這北海打了一仗,可如今北海之圍已解,我等為何還留在此地不去徐州?大哥成天往城里跑,二哥老在帳中看書,可是把我給憋壞了。”張飛據坐于席上,卻好似渾身是蟲子般扭動著身子。
關羽瞪了他一眼,說:“三弟休要胡言!大哥自有大哥的道理。我等兄弟,須聽大哥之命才是。”
“哎!二弟,不要責怪三弟。他本就性烈如火,如今在這北海一待就是半月,如何能忍得住?”劉備勸道。
“還是大哥知我。自平原出兵,原是要救援徐州,哪知到北海卻遇到黃巾圍城,好容易解了北海之圍,卻又說徐州安然無恙,讓咱們暫駐北海。消遣人也沒這么玩的!”張飛最是好動,此次出兵,正好活動活動,誰知到了北海打了一仗后就停下不走了,讓這位張三爺十分不爽。
“大哥,徐州之事我們又何必摻和其中。那曹操進攻徐州軍,不過是因為徐州軍在他們和袁術對戰之時趁火打劫,曹操在擊退袁術后才回兵攻擊的。而且,曹軍表現的十分克制,他們只是收復了失地就停了下來。”關羽對曹軍的克制的行為及其贊賞,況且他出生寒門,看不慣那些高門大閥的子弟,徐州正是由世家把持,他自然看不順眼。
“二哥此言差矣!曹軍固然是收復了失地,可他們還攻下了魯國。”
“那魯國原是豫州之地,也不是徐州的屬地,徐州軍之前不也強占了沛國和魯國嘛。這說明不了問題。”
看到兩個兄弟就要爭執起來,劉備連忙相勸兵岔開話題:“好了!你們二人不要再吵了。現在我軍懸于北海,多虧孔文舉乃寬厚之人,保障了我軍糧草供應,還從北海軍中挑人補充我軍陣亡士兵,若非如此我軍又豈能安心在此休整。”
“那還不是他擔心黃巾余孽卷土重來,憑那孔老兒的北海兵哪里擋得住。”張飛嘀嘀咕咕的說。
劉備一聽張飛越說越離譜,連忙打斷他的話:“三弟休要胡說。我等身為大漢官兵,自然要保衛我大漢百姓,掃除叛逆。北海黃巾余孽剛退,尚有卷土重來的可能,我等自然不能輕易離開。”
“知道了啦!此處甚悶,我出去和子龍比武去。”張飛低聲說道。說完,站起來向著劉備和關羽躬身施禮后轉身走出大帳。
“唉!二弟啊,原以為能借求援徐州之際離開戰亂紛紛的河北之地,到相對安寧的徐州建功立業,若能再擁有一地養兵,我等兄弟就有機會實現桃園的誓言。”劉備感嘆到。
“雖然異姓,既結為兄弟,則同心協力,救困扶危;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實鑒此心,背義忘恩,天人共戮!”關羽聽到劉備提起桃園誓言,緩緩的將當初結義時的誓言念了出來。
聽到這三兄弟結義時的誓言,劉備淚水盈眶:“起兵已有九年,備與兄弟血戰沙場,如今不過一城之地,三千之兵,何日才能實現昔日誓言!”
關羽見到劉備傷心欲哭,連忙開解道:“大哥!孟子曰:‘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今之際,不過是上天給大哥的考驗,我與三弟必會相助大哥通過考驗,建功立業的。”
劉備也只是一時傷心,加之淚腺發達,所以在關羽的開解下很快就沒事了。他握著關羽的手,動情的說道:“備有二弟、三弟相助,何愁大業不成!”
這時,大帳的簾門被人掀開,一個文士走了進來,正是劉備現在唯一的謀士,同鄉簡雍簡憲和。他對著劉備躬身施禮后說道:“主公,雍得到消息,徐州陰平守將張闿于泰山郡襲擊曹操父親的車隊……”
“卑鄙小人!”關羽聽到這里就憤然罵道。
“二弟,先聽憲和說完。”劉備說道:“憲和,你繼續說吧。”
“是。”簡雍應道:“曹嵩被襲,幸有曹洪率兵相救,除了家仆、侍衛有傷亡外,曹家家人倒是安然無恙。張闿及其部下被憤怒之下的曹洪全部殺光了。”
“殺得好!”關羽說道。他平生最恨此等對老弱婦孺下手的賊人。
劉備沒有理會關羽之言,只是直起身子對著簡雍說道:“憲和,那曹軍有何反應?”
“據傳來的消息,各處曹軍均沒有調動,十分安靜。聽從定陶回來的北海商人們說,那日曹操迎接曹嵩之時曾經大發雷霆,欲起兵報仇,單被部下勸阻,遂打消了念頭。現正派人到徐州去和陶謙交涉。”簡雍將他從城中打聽到的消息全部說了出來。
劉備聽完后跌坐在席上,搖搖頭,喃喃的說道:“只是交涉?只是交涉。唉!!!”
“文遠,昨晚你可是大出風頭啊!聽說連來鶯兒也對你極為贊嘆。”張遼的書房中,坐在一旁的曹洪對著正在寫字的張遼說道。
“風頭!昨晚要不是陳宮這家伙吃錯了藥來撩撥于我,我才不會出這個風頭呢。”張遼只管自己寫字,頭也不回的對曹洪說:“還有啊,來鶯兒是主公的寵姬,你怎么會知道她的話?”
“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我畢竟和主公是兄弟,他府中之事我多少也知道一些的。”曹洪邊說邊想這曹操交給他的任務。小妹是全家的寵兒,文遠是我的好兄弟,又是文武雙全之輩,相貌堂堂,英姿勃發,和小妹確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可得好好撮合撮合。
想到這里,曹洪又說:“文遠,不是我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四了吧。我沒你大,可妻妾早就有了,兒子也生了。你到現在還是孑然一身,你不急啊!”
聽到這里,張遼停下手中的筆,端起旁邊的茶碗,喝了口茶,說道:“子廉,你什么時候開始關心起這類婆婆媽媽的事情了?”邊說邊走到曹洪身邊坐下。
曹洪抓抓耳朵,心里有些埋怨曹操。大哥,這真不是我能干的事兒啊!怨歸怨,事還得做。否則別說老大曹操,就是老叔曹嵩和幾位嫂子也不會放過我的。
“那個……啊,是這樣。文遠你的府中全是男人,連仆人都用的是你的親兵……”
“這樣挺好的,我府中也沒什么事情,除了做飯和清潔,平時也就是一起練練功夫。而且他們連保安也一起兼了,能省下不少人力。”張遼說到。
“啊!省人力和你有什么關系?”
“主公大業未成,兗州百廢待興。無論那里都缺人手,我這里少用一個,荀文若那里就可以多安排一個。我等身為主公部下,自當為主公排憂解難。嗯。”張遼和曹洪開著玩笑。
其實,他一開始只是不想讓自己家里的東西曝光,如:雙邊馬鐙、馬蹄鐵、軍事地圖和沙盤等等。到現在為止,他的很多東西也漸漸的交到了曹操的手里,象馬鐙、馬蹄鐵、沙盤全部都交給了曹操,成為了曹軍的機密。而他自己標注繪制的軍事地圖,在這個時代,除了他自己,沒人能看懂。還有就是曹軍至今仍在征戰不休,定陶也不過是因為種種原因而暫時成為了曹軍的中心,也只有男人才能毫無怨言的來回搬遷。再說,全是男人才沒人會阻止張遼親自下廚房。
“那個,我的意思是說,那個俗話說:孤陰不長,孤陽不生。你家里也該有女人了。”廢了半天勁,曹洪才漸漸接近了主題。
張遼聽曹洪一說,頓時明白過來。他清楚自己表現出來的能力有多強,雖然只是后世隨處可見的東西,但在一千八百年前卻絕對是先進的技術。作為一方諸侯,曹操能用人,善用人,自然希望能將自己牢牢的綁在曹家的戰車上。聯姻!這個自古以來的辦法看來就是曹操目前的選擇。
張遼沒有稱王稱霸的野心,他只有保護家人,隨便能天下聞名的心思。追隨曹操是最安全,也是目前最可靠的途徑。如果聯姻能讓曹操對自己更加放心,張遼并不介意娶一個曹家的女兒,反正曹嵩一行人跟他同行過一段時間,他也沒發現曹家有長得丑的女子。當初拒絕家中的老母親為自己選擇的婚事完全是因為年紀太小,連十八歲都沒到,有心理障礙。
可他現在不會直接說破曹洪的意思,這種事情太主動了反而會在日后陷入被動。
“啊!我明白了。”張遼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我這就下令,讓我的親兵們自己去找媳婦兒,嗯,應該如此。要關心部下的生活。對,我這就下令。還要禁止他們擾民。”
曹洪一開始還很高興張遼終于明白了,結果張遼后面的話讓他直接仆到。
“文遠!我是說你自己的問題!你別給我扯到別人身上去!……”曹洪再也忍不住了,站起身來,對著張遼叫道。
張遼捂著耳朵,好容易等到曹洪停了下來,連忙說:“我說子廉,你至于嘛。到底什么事,你明白的告訴我就是了,拐彎抹角的很好玩嗎?”
曹洪做了下來,喘了口氣,道:“算了,我跟你明說了吧。是我家老叔有一個女兒,啊,就是我們的小妹,如今呢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可是又不能隨隨便便的嫁人,老叔就想找一個可靠的,不會辱沒我家小妹的男方。這消息一傳出來,我當時就想起你了。你是我軍的大將,深得兄長的重視,人也帥氣(張遼交的),關鍵是文武雙全。吶,我家小妹,溫柔嫻淑,自幼在家讀書習字,也稱得上是個才女。還精善女紅,和你絕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所以我就到你這里,想保個大媒,也向你討個喜酒嘛。”
曹洪也不是笨蛋,話里真真假假,完全沒有透露曹操對他的交待。
可是張遼早就想明白了,要想在曹營長期安全的生存,一個強有力的靠山是必不可少的。曹營中最強大的靠山莫過于曹操,能和曹操聯姻,至少三代內能保證安全。而且張遼很清楚人性的復雜,現在曹操對自己很好,不代表就能一直對自己信任有加,日后若有變故,姻親的關系最少能保證自己沒有性命之憂。(歷史上曹丕欲殺曹洪,群臣欲救皆不能得。正是卞太后考慮到親戚關系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曹洪額度性命。)張遼也想把自己的家族發展成為隋唐時的四大望族那樣的家族,要知道,日后隋唐時期山東士族(崔、盧、李、鄭、王之類),掌控南方的北來僑姓(王、謝、袁、蕭之類),政治上起從屬地位的關中郡姓(韋、杜、楊、裴、薛、柳之類),江左的吳姓(顧、陸、朱、張之類),這些世家大族大都是漢末三國時期開始發家的,所以他這個現任家主就必須在現在打好基礎。
張遼略帶驚訝的說:“你的小妹?和我?子廉,你不是開玩笑吧?”
曹洪看到張遼的表情心里有些解氣,不過他還是沒好氣的說:“玩笑?我會跟你開這種玩笑!要是我敢拿小妹開玩笑,不用我老叔動手,孟德兄長就會先把我給收拾了。我剛才不是說了嘛,小妹是我家最得寵的人。”
“這事主公和老太尉知道嗎?”張遼繼續演戲。
“我出來之前和他們說過,老叔沒表態,孟德兄長似乎是贊成的。”曹洪也不實話實說。
“此事不是小事,婚姻大事,自當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家母尚在并州,如何能向主公提親?”
曹洪一聽有門,連忙說:“不要緊,我們現在就派人到并州把你的家人全部接來就是了。我先向老叔他們報個信,等令堂接來后再登門提親就是。我先走了。”說完,曹洪不等張遼開口就竄出了書房,向外跑去。
“這個子廉!”張遼搖搖頭,無奈的嘆道。
加上前面的二十幾年,兩輩子的人生,竟然還沒結過一次婚,談戀愛也是屢戰屢敗。這漢朝也不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地位夠高,美女是不會缺了。我也能過著身邊美女如云的日子了。張遼美美的想著。
劉關張終于出現了,應該給他們一個什么結局呢?蠻傷腦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