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瓶一開,撕拉拉電光石火,禿發氏邪修只看到眼前一片藍光。
“吃我一拳!”
靈體構成的拳頭,從瓶口轟出,電光曦曦,蘊含著火雷與電解之雷!
“嘭!”
這速度太快,蓄謀已久,讓人猝不及防。
禿發氏邪修沒想到里面是個活物,再加上距離太近,他只來得及灌注法力,伸手去擋。
然而,火雷焚體,電解破法!
霎時間,電流涌遍全身,令他腦子嗡得一下,眼前一黑,心臟驟停,全身都失去知覺。
禿發氏邪修泛著白眼,冒著焦煙從天墜落。
嘩啦啦漫天刀兵也一下子失去控制,拘束丹若劍的法術之爪自然也緩緩消散。
這就是石榴真人的計劃,他知道炎奴靈魂帶電,就算儲存的電力不多,沒打死禿發氏邪修,也能令其重創。
重點在于電解之雷,一旦被打中,至少那一剎那,邪修的所有法術都會失控。
所以石榴真人,就是不說瓶子里是什么,只道是重寶。
誘騙邪修打開瓶子,放出炎奴。
此刻,石榴真人沒了束縛,立刻操控寶劍,迸發一道劍罡俯沖而下。
打算趁他病,要他命。
然而偏偏這個時候,火海中的巖石展開一點,一具尸體被排擠了出來。
這赫然是炎奴的尸體。
尸體剛剛出現,身上還綻放著不穩定的赤光。
熾烈的火海,溫度雖然高,卻連他的發絲都沒點著。
炎奴的身體被判定為人,再加上不怕高溫,此刻是火海中最堅挺的事物。
不過火焰還是順著沈樂陵留在炎奴身上的法力,燒了進去。
那法力是為了蓄力炎奴渾厚真氣的,于是烈焰直接燒進他的丹田氣海中。
“吼!”一股巨大的能量,從尸體上轟然爆發。
狂暴的風浪吹開周圍所有的事物,沖擊波急劇膨脹,向四面八方擴散。
這一爆,直接是一百三十萬年功力。
“槽!”石榴真人差點哭了。
哪還敢繼續施法,扭頭就化作一道劍光逃竄。
但是他逃不出畫地為牢的范圍,千鈞一發之際,他靈機一動,噗嗤一下刺入大地,往下方深鉆。
沖擊波雖然恐怖,但只能炸出十丈巨坑,更遠處只要躲入地底就能活下來。
沈樂陵也是這么想的,她帶著半云和猴,提前躲進了地下,把自己埋了起來。
但即便如此,他們距離爆炸中心還是太近了。
待一切塵埃落定,石室早就沒了。
現場出現一個巨坑,炎奴的尸體就躺在那里。
而在巨坑邊緣,黃半云殘破的身軀,幾乎不成人形。
若不是有沈樂陵的源泉活水,堪稱自殺式的保護,他和猴都必死無疑。
而沈樂陵也因為大多數本源用來保護半云,只小部分保護自己,此刻已經開始崩潰了。
她的水已經喪盡,一部分被大地吸收,一部分化為云氣升起。
只剩下最后一點泉水,在灰土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如同干涸的池塘。
她已經無法維持人形,甚至無法思考。
“水女!”老鬼從炎奴尸體的肚子里鉆出來。
他只要躲進銅契,銅契再由炎奴的皮肉包裹,就沒什么大礙。
此刻他立刻帶著水符,飛出來。
但是他離開不了銅契三丈范圍,而沈樂陵距離他十丈左右。
“糟了,水女已經沒有辦法主動回收本源了。”
馮君游急忙喝石,將炎奴的尸體撞得飛起,終于湊近了距離。
生死時速地救下沈樂陵。
“呃……”沈樂陵凝聚成一個水娃娃,一臉生無可戀。
她好半天才緩過神,心有余悸。
“你但凡慢一剎那,我都沒了……”沈樂陵顫聲道。
她的本源秘術是再生治愈,剛才‘自爆式治療’,聽起來很奇怪,但其實就是瘋狂治療再生吊命,然后到極限去死。
得虧老鬼靠譜,不然但凡慢一點點,她都死了。
“姐姐!”炎奴看到一尺高的水娃娃,這才反應過來,剛才差點干涸殆盡的小水洼,就是沈樂陵的‘原形’。
他也是后怕不已,不斷噴射靈力,從天上飛下。
炎奴現在的靈體,看起來也是極為詭異。
身上凝固著藍色閃電紋路,熠熠生輝,還稀稀拉拉侵染著半透明的水,這些水在不斷腐蝕他的靈體,就連電解之類也無法阻止。
“北冥弱水!”
這種侵蝕靈魂的水,老鬼一眼認出,因為他知道這是絕好的釀酒材料。
很多丹藥靈液的煉制,也需要它,這東西腐蝕靈體極為厲害,得道境以下只要沾染上,就遲早會被其融化。
眼下炎奴的靈魂,正在徹底化為弱水的一部分,成為弱水中蘊含的靈力。
“沒有適應嗎?”沈樂陵急了,難道適應不是靈魂出竅?
她朝著炎奴喊道:“你別浪費靈力了,你快灰飛煙滅了!”
炎奴也感覺很痛苦,在瓶子里他就一直泡著這種水,那是一種全身都要融化掉的痛苦。
沒想到脫離了瓶子,這些水還侵染在他靈體中,一塊出來了,根本無法甩脫。
這架勢,儼然是非要將其融化不可。
“北冥弱水侵蝕很慢,炎奴靈體能不斷補充即可!”馮君游快速說著。
然而他們環顧四周,一片狼藉,只有張家家主可以拿來提煉精魄。
但是那金珠綻放罡氣籠罩,保護著張家家主,讓他們摸不著頭腦。
“就這么一會兒,外面發生了什么?”老鬼呢喃。
沈樂陵又刷了一波本源,讓自己恢復女子狀態,喊道:“不管,我們快走!”
她抱著炎奴的尸體,又用法力卷住炎奴的靈魂,好像放風箏一般朝著遠處逃去。
然而在這個過程中,炎奴忽然就適應了北冥弱水。
不僅弱水無法繼續侵蝕,反而里面蘊含的靈力還反補回來,重構了炎奴的靈體。
一時間,炎奴的靈魂成了完好的少年模樣,弱水好像血液一般,流淌周身,構成密密麻麻的經絡圖樣。
并且在同時,炎奴尸體中的烈焰,也被存貯了。
只要仔細感受,就能看到焚異烈火,在炎奴的丹田里燃燒著。
顯然,他又一次出現了蛻變。
“啊?”沈樂陵和馮君游,都看傻眼了。
適應的條件,到底是啥?這下子,他們是完全摸不著頭腦了。
難道是要炎奴體內的真氣大規模爆發?可剛才炎奴啥也沒干,是沈樂陵幫他爆的啊。
他們想不通,實在分不清炎奴到底是什么能力。
這需要慢慢嘗試,還是先走為上。
他們飛速逃竄,可卻砰的一下,被無形壁障所阻攔,根本出不去。
“什么!”
“那邪修還活著!”
他們意識到這一點,猛然回頭,就見禿發氏邪修從灰土掩埋中飛起。
身上只有雷電造成的傷勢,剛才的音爆,絲毫沒有傷到他。
毫無疑問,他又用了‘寄杖’。
“唰!”邪修渾身煞氣,放出一只濃郁煞氣構成的巨爪,握住了炎奴的靈魂。
煞氣不是能量,這是邪修從殺伐之地、戰場兇地收集的,屬于一種特殊的材料。
電解之雷,無法破開此物。
只見炎奴慘叫一聲,煞氣之爪洞穿他的靈體,拽著他的上半身,巨大的力道幾乎將他撕碎。
不過緊接著沈樂陵就注意到,煞氣之爪刺進靈體之后,那些恐怖的靈煞就沒有再能磨滅靈體了,乃至還滲透了進去。
“這是什么東西?法寶?”禿發氏邪修惱火而困惑。
他一時間,還沒有把這個古怪的靈體,和那具尸骸聯系起來。
因為炎奴現在靈魂的樣子大變,閃電紋路縱橫,還有無數經絡般的弱水支流。
這些東西,都是不可能出現在靈魂里的。
邪修越看越驚奇,還以為真是‘中原修士拿人靈魂煉制的法寶’,因為如果是法寶的話,那煉制一些雷火水進去,當然是可以的。
“放開我!”炎奴一拳轟出,卻掙脫不開煞氣。
他體內的電流太少了,最開始就只是吸收了石榴真人掌心雷的一半,上限就這么多。
吸收精魄后,恢復了一次。但剛才陸續使用,又已經見底。
“你是活人?”禿發氏邪修有點反應過來了,猜測這可能是逆天之姿的靈魂。
他看了眼炎奴的尸體:“逆天之姿的特性,能有這么多?”
正在他驚奇之際,一道虹光趕到。
巨大的白色劍罡,從天而降,轟擊禿發氏邪修。
邪修臉色不變,隨手扔了一件小玩意兒,直接使用寄杖,轉移了傷害。
但是劍罡威力巨大,煞氣之爪碎裂了。
沈樂陵趁機把炎奴,如牽風箏一般拽了回來。
“來者何人!”邪修騰空而起,朝著天邊冷喝。
白色的巨大劍氣,在空中凝而不散,有一白衣飄飄的俊逸男子,微微蹙著眉頭降下。
他的聲音,響徹全場。
“神劍當年匣里藏,白光萬丈照常陽。如今世上多妖賊,誰是先生出手狂。”
邪修白了一眼,又來一個神識期劍修,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常陽兄!你終于來了!”石榴真人的丹若劍,從地下狼狽飛出,朝著白衣劍修迎去。
原來這是他的道友,而且關系莫逆,兩人都收到了家族的求救,于是一起結伴下山。
當然,這名為常陽的劍修,不可能和他一起去朱家,而是在附近的高密城中守護自己的家族。
“石榴,你兵解了?”常陽臉色一變。
尸解仙與鬼仙類似,都是走旁門之路活下命來,但真正的仙路斷了。
畢竟此刻只有元神是自己的,天生的精、氣都由其他東西替代了,不再是最初的本質。
修仙修的就是真實,元神元精元氣,分別修真性、真命、真法。
如此,前面幾個境界還行,到了成仙的步驟時,就會面臨極限。
只能凝結元神金花,而元精銀花,元氣玄花都凝結不了,永遠不可能成就天仙境界,甚至連地仙都不行。
這一點馮老鬼也是十分清楚的,但他也沒有太大的追求,鬼仙一樣能長生,那就夠了。
石榴真人悲戚道:“若非兵解,我如何能撐得到伱來?”
原來他想盡辦法,極力活下去,就是為了爭取時間,等道友來救。
“可惡!你們這群孽障!”常陽見石榴如此,不禁眼角帶淚。
他盛怒之下,就要施展龐大劍術。
怎料石榴一劍鉆進他懷里,喊道:“不,把這畫地為牢破掉,我們快走!”
常陽不解:“我給你報仇!”
“這禿發氏邪修有怪力邪術,無視境界壓制,又有兩大地煞神通……”石榴飛快說著。
常陽抱著丹若劍,激動道:“那又如何!我也有地煞神通!”
他沒有理解,什么叫無視境界壓制。
石榴來不及多解釋,喝道:“我不想你有失!聽我的,走!”
“都別走了!”禿發氏邪修一揮手,又是萬千刀兵飛舞。
一時間,天上又刀光劍影。
剛一交手,常陽就理解石榴所說的無視境界壓制,是啥意思了,不禁臉色一變。
而地上,沈樂陵他們見又來一個跟邪修打起來,心里暗喜,這樣他們又有了一絲喘息機會。
“老鬼你看到了嗎?炎奴體內的火……”她朝老鬼使了個眼色。
馮君游重重點頭,丹田里養著焚異烈火,這可是神通火,專門克制妖邪。
當然,在場的妖邪只有他們倆,不過既是相克,也是相生!
妖邪之力就是此火最好的燃料,一旦相遇,如烈火烹油!
之前四萬段鬼體劍氣,瞬間就化為烈焰了。
所以若有妖邪配合,該神通也能拿來對付人類修士,只不過沒有絕對燃燒的性質而已。
“炎奴你雷魂火體,如若合一,這些修士都不是你的對手。”沈樂陵目光灼灼地看著炎奴。
“姐姐,我咋回魂?”炎奴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又有很多異常,但他靈體有缺回不去啊。
沈樂陵幾乎毫不猶豫,手指點在眉心,撕裂自己的元神。
她嘴角上揚:“吃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