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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老兄醒醒,別裝了!”
周顯文這一倒,頓時惹得現場一片大亂。
但陸洵卻并沒有怎么被嚇到的樣子,臉上依然笑嘻嘻的,還湊過去,“小說里都寫過,往后就倒之前,都得吐血三升的!你這別說三升了,連點血滴都沒看見!而且急性腦梗心梗,都要面如金紙的,你這臉那么紅,擺明了就是裝的……”
這個話實在氣人。
極具羞辱性。
躺在地上的周顯文一瞬間就被氣到面色越發漲紅,嘴唇隱隱發抖。
然而他畢竟也是有朋友的。
此時就有人站出來,大吼一聲,“夠了!”
但當他反應過來,此時的陸洵,似乎已經不是之前在書院里那個一無是處只是生了一副好容顏的陸洵了,而且他剛剛才寫了一首四星之詩出來——氣勢頓時就為之一弱,臉上也立時就換上了一副乞求神色。
“民間有言道,‘殺人不過頭點地’,陸兄抬抬手吧!”
陸洵嗤笑一聲,站起了身來。
那人當即招呼兩個好友,要把周顯文給抬出去。
而陸洵也已經轉身,很快找到了嚴駿和裴易這兩個鐵子,沖他們笑著點了點頭——這兩位現在的模樣,倒是跟倒在地上裝暈的周顯文差不多,一個二個的,面色漲紅,滿臉的亢奮、激動、不能置信。
當此時,忽然有人分開眾人,走了進來,正是此間主人,郭芬郭大官人。
他滿臉驚喜地拱手,“陸君果然非常人也!這《小池》一首既出,陸君才子之名,想必不日間便可傳遍天下!陸君,請入席,容小可略敬三杯,以表敬意!”
陸洵哈哈一笑,道:“酒飽飯足,這才有詩!還要多謝郭大官人的款待才是!不過就不再喝了,來前家母曾再三叮囑,不可多飲。大官人美意,在下心領了!”
說話間,竟是扭頭,去找嚴駿和裴易,“駿兄,易兄,二位酒飽飯足乎?”
在場眾人的矚目之下,兩人頓時滿臉激動地站出來,于是陸洵道:“那咱們就告辭吧!”說著,轉身,沖郭芬郭芳兄弟拱手,道:“多有叨擾,還把仲德兄的如此喜事,弄得有些不像,實在也是愧疚,我等三人,就不留下攪擾諸位歌舞雅興了,容后賠罪!告辭!”
他這話剛說完,卻不想那郭芬竟一步過來,一把捉住陸洵的手腕,哈哈大笑,“陸君去之何急?寒家歌舞略備,正為娛陸君之耳目而來,陸君若去,則滿堂歌舞,不過群鴉聒聒而已,又有何趣味?莫走,莫走,來,請上座!”
笑話!一個能當堂寫出一首四星之詩的大才子,以郭氏求才若渴之心,郭芬肯放他走才叫怪了!
那可是四星之詩!
當此之時,周顯文已經被郭府安排的下人幫忙給抬出去了,這花廳之內,紛亂剛去,眾人都從剛才的事情里抽出jing神來,一個個看向陸洵,也是無不眼熱。
雖然誰都知道,一首四星之詩,哪怕陸洵真是個榆木疙瘩,也絕無可能此時就把「初讀」輕易地拿出來,贈于在場諸人,可即便如此,能與一位剛剛寫出一首四星之詩的人一起坐下,探討一番,那也是極好的。
雖然他是陸洵,那個眾人皆知的美男子榆木疙瘩陸洵,但今日之他,又豈是昨日之他?
但此時此刻,陸洵卻笑嘻嘻地反過來一把抓住了郭芬郭大官人的手,腳上像生了根一般,沒有被他扯動,笑道:“非是不愿留下與大官人共享歌舞,實在是酒后乏力,要歸家呼呼大睡去也!”
然而郭芬居然愣是不撒手。
“哈哈,陸君真快意人也!要睡又有何難,何須遠路回府?寒舍正有香榻,留之以待陸君也!另有新購胡姬二人,年可妙齡,豈不能伴眠搖扇?陸君勿去!既醉于寒家,當憩于寒家才是!某愿為陸君掃榻,今日在場諸君,想必亦愿在此稍待,恭候陸君醒來,眾意如此,陸君其可拂乎?”
臥槽這說的我無言以對!
不過,慢著……胡姬?可以抱著睡嗎?還可以做點別的嗎?
這個世界的所謂胡姬,指的是西域很多小國,乃至更西方一些小國的女子,以貌美膚白、搖曳多姿、雅擅歌舞而著稱,是很多權貴奢富之家必備的。
陸洵也就是心動了那么一小下,隨后便哈哈一笑,白人美女咱又不是沒見過,“大官人盛情,在下心領了,只是……”
卻在此時,忽然有郭家的仆人進了花廳,那郭芳眼尖,一眼看見,當即馬上開口,大聲問:“何事?”卻是正好打斷了陸洵的話。
一旦陸洵把堅持要告辭的話說出口,就連郭氏兄弟也實在是不好強留了。
但此時若能把陸洵留下,卻又實在是有天大好處。
一位十七歲就能當堂寫出一首四星之詩的大才子,無論怎么去交好,都是并不為過的——至少先把這首《小池》的「初讀」,買兩個位子下來再說!
一首四星之詩,它的「初讀」與聞,便是一「大功」有余!
修行之途如此艱難,即便天賦過人之輩,要積一「大功」,亦須旬月苦修,在常人而言,更可能要耗去一兩年、乃至兩三年的時間,都未必可得!
這不只是千金難買,更是有價無市!
而一首四星之詩一旦出世,眾口相傳,要傳遍鄴城,甚至不需一日,傳遍魏郡不過一兩日之間,半月之間,便足以傳遍天下。
此時若是放這陸洵走了,聽到消息的諸多權貴、奢富之家,是馬上就會撲上去的,其中豪富不遜郭氏者,不乏其人。
到那個時候,再想拿到一席「初讀」的與聞,可就難了!
誰知道竟是那么巧,這時候竟有仆役進門,郭芳的話一出口,郭芬郭大官人瞬間就領會了自家二弟的意思,手上捉著陸洵的手不肯松開,人卻是馬上也轉頭看過去,心中盼著這仆役真的有點事情稟告,好歹岔開一二,哪怕給個機會,能讓他把這陸洵帶到一間偏室之內,過些私密言語,都是極好的。
“有事就說!”
他也大聲喝問。
那仆役倒是被嚇了一跳,沒想到自己進門,竟然引起了兩位主人如此的注視。
當下他唬了一跳,遲疑片刻,才戰戰兢兢地開口道:“回稟主人,門外有一童子,說是有急事,務必要見到他的大兄,還說他大兄正在此處赴宴。仆見他神色焦急,這才來回稟,不想竟是驚擾了主人宴飲……”
沒等他把話說完,郭芬已是心中大喜。
有事兒就好!
“他要找何人?”
“回稟主人,此童子自稱陸漳,說他大兄名陸洵……”
眾人齊齊一愣,便郭芬也是一愣。
這世上竟有那么巧的事情!
陸洵非得堅持要走,正是想攔都不好攔的時節,他家中兄弟竟還找過來了!
這一刻,就連郭芬自認定力遠超常人,也是不由得面露失望神色。
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神色焦急?
此事或許尚有可為!
“速速請了進來!”
他甚至不等陸洵開口,馬上就吩咐了下去。
那可是一首四星之詩!
這可是一位十七歲就寫出一首四星之詩的大才子!
若是這般輕易地就放了他走,我郭氏一門,豈不是要坐失良機!
那仆役聞言,聽出主人口中的著急,當即答應一聲,飛奔而去,這時候陸洵倒也不急著要走了,心中還納悶,二漳能有什么著急的事情?還要找到這里來?
按說這時候他應該是在書院才對?
很快,那飛奔而去的仆役,果然就引了陸二漳快步而來。
尚未走近,只遠遠地看見了自家大兄如鶴立雞群一般站在人群中,陸漳那本來有些惶急的面色已是頓時一松,渾然不曾注意到這花廳內的氣氛有些不對,竟似所有人都在靜等他一個童子的到來一般,當即便大哭出聲,“大兄,不好了,父親被人給打了!”
乍聽此言,陸洵不由一愣。
但這個時候,甚至還沒等陸洵發怒生氣,此間主人郭芬卻已是第一時間勃然變色,大怒道:“賊子爾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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