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明1158

八百零八 天網軍的密報

蘇詠霖并沒有明確表達自己說的是誰。

但是話說到這個份上,不少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的看向了江育。

只見江育神色不自然,臉有點紅,雖然一句話沒說,不過看得出來,他的內心相當的不平靜。

蘇詠霖看了江育一眼,正好江育也看了過來,兩人的視線對碰一下,江育便像是觸電一般挪開了眼神,不敢直視蘇詠霖,臉上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

蘇詠霖在心中暗暗嘆息。

這件事情之后,蘇詠霖開始集中jing力于內部整頓。

整個洪武三年二月中旬,蘇詠霖開始整合朝廷吏部、法部、大理寺、都察院,與復興會組織部、監察部等數個部門,多次聯席開會,布置了針對中都周邊地區的反腐行動。

并且組織多個工作組奔赴全國所有行省,對各行省進行整風行動,抓緊吏治,準備趁外部環境較為優越的情況下來一波內部整頓,為下一步更大規模的外部擴張行動打下基礎。

否則出了問題,他哭都來不及。

強大的國家從來沒有從外部被攻破的,都是內部崩塌,從而走向覆亡。

大明已經足夠強大了,在十二世紀中后期東亞大區的優秀匹配機制的影響下,大明已經超脫了匹配機制,完成了鉆石對青銅的暴打,并將在之后的歲月里持續打破東亞大區的上限,重新把東亞大區帶回到原本的匹配高度。

因此,蘇詠霖決不允許有人在他行動的時候給他拖后腿。

原本蘇詠霖并沒有什么具體的指向,而是打算來一次全面整頓。

對舊官僚也好,對于復興會員也好,來一次全面的整風運動,好好處理一下稱帝三年來積累的一些問題,趁著這些問題還沒有影響到朝廷根本的時候,將它們全部解決掉。

這是他最初的想法。

但是很快,又一件事情的發生改變了蘇詠霖最初的想法。

這件事情跟黃河工程有關。

洪武三年三月初,泰安州復興會支部主任胡瑋通過復興會的渠道向復興會中央送來了一份內部文件,挺有意思。

這份文件當中提及去年十二月開始,泰安州幾個縣的物價近來上漲的比較快,很多生活物資的物價都漲的比較厲害。

本來年關將至,老百姓手里有點余錢的話都會拿出來買點年貨,物價會有一定程度的上漲,這不奇怪,也不值得擔憂。

而且因為黃河整修工程的存在,大明朝廷財政部向各地方采購整修黃河需要的物資也是采取一個就近原則以節省運輸費用。

比如新修的黃河河道途徑大名府、東平府、濟南府、淄州、棣州、濱州六地,所以當地擁有的建材就盡可能向當地采購。

當地采購不到的建材再由中央調撥或者就近選擇其他地方調撥,反正能近一點就近一點,降低交通成本。

這是林景春jing打細算之后的結果。

正是因為就近原則,所以不可避免的會有大筆現金流涌入當地市場,當地從一般商戶到農家百姓都會得到收益。

建材向商戶購買,糧食向百姓購買,住宿問題也要在當地解決,能在當地解決就在當地解決,當地人還要出勞力,還能得到一筆工錢,所以口袋里的錢很快就多了起來。

老百姓口袋里有錢了,就會拿出一部分出去消費,市場上流通的錢變多了,物價相對應的上漲一部分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事實上大明建立三年以來,蘇詠霖的確觀測到了一些國內比較重要的中心城市的物價開始緩慢上漲。

但是這背后隱藏著的原因是蘇詠霖恢復生產、降低賦稅的政策推行下去之后,百姓手里有錢了。

大明收取的賦稅遠遠沒有金國那么恐怖,又通過國家糧食收購儲備制度直接向農戶購買糧食,讓百姓手里的銅錢變多,由此能用來消費的銅錢變多,市場上流通的錢變多,這才帶來了物價的緩慢上漲。

這是屬于平衡狀態之下的經濟繁榮,并不奇怪。

所以年初這份報告送來的時候,蘇詠霖沒當回事。

只覺得給出這份報告的胡瑋盡職盡責,因為他規定了地方上的復興會分部有必要關注地方上物價的變動趨勢,并且隨時向復興會總部,向他本人匯報。

蘇詠霖覺得很滿意,就親自回復胡瑋,表揚他,讓他再接再厲,繼續關注這件事情。

如果說這還不足以讓蘇詠霖起疑心的話,接下來在山東地區活動的天網軍第十一行動組的匯報就讓蘇詠霖眉頭緊鎖了。

十一行動組匯報說他們安插在東平府的一名密探商人劉晴給他們提供了情報。

這名密探被十一行動組安插在東平府這個貿易集散地做商人,打的主意就是東平府是山東的交通樞紐、貿易中心,在這里匯聚著四面八方的客商,在這里做生意可以輕而易舉得知很多正常渠道無法得知的消息。

同樣的密探還有不少人,也都在這里做各種生意。

有開旅店的,開飯館的,經營船舶運輸的,跑陸地運輸的,等等等等。

給十一行動組提供情報的那個密探是經營運輸生意的,靠著組織的扶持和自己的一些經營天賦,把運輸的生意搞得挺好,規模挺大,還賺了不少錢,為天網軍提供了比較多的行動經費。

生意做得好,就容易認識不少商業上的朋友,酒肉朋友也好,狐朋狗友也罷,各有各的用處。

其中有一個叫做薛致禮的商人不久之前向他借了不少錢周轉,一直拖著沒還,他催了好幾次都沒用,結果年關一過,此人主動還錢來了。

劉晴一開始沒當回事,還跟他打趣。

“我說你這有點問題啊,我之前催了你三次你都不還我,怎么現在主動還錢來了?”

“這不是周轉不開嗎?現在周轉開了,就來還你呢,這好借好還,再借不難,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薛致禮笑嘻嘻的跟劉晴說笑,劉晴笑罵他不正經,讓他從實招來,是不是干了什么違法亂紀的勾當。

薛致禮趕快搖頭,連說沒有,只是他之前借給妻弟周轉的一筆錢妻弟也是拖了好久沒還上,現在突然還了。

“怎么個突然法?怎么你們家人都那么突然?”

劉晴覺得好笑。

“我這可不是突然,我是真的周轉不開,我那妻弟可不是……我跟你說個事,你別跟別人說。”

薛致禮左右看看,壓低嗓門道:“我這妻弟不知道攀上誰了,可能要發大財了。”

“大財?”

劉晴好笑道:“你且說說,什么大財,有這種好事你還能告訴我?”

“那不一樣,要掉腦袋的。”

薛致禮滿臉緊張兮兮,低聲道:“我跟你說,無本買賣,誰做都要發,但不是每個人都有那個膽子去做。”

“無本買賣?”

劉晴皺了皺眉頭。

“是啊,我當時也覺得奇怪,我這妻弟好賭,之前把周轉的錢賭沒了,我看在我家夫人的面子上才借錢給他周轉,本來也是想著花錢消災,估計是肉包子打狗了。

沒成想過了一陣子他居然把錢還了,還洋洋得意跟我吹噓他有賺錢的路子,我心癢癢啊,就拉他喝酒,把他灌的醉醺醺的,就問他是什么生意,你知道他怎么說?”

“怎么說?”

“他跟我說,他有路子,有人幫他,只要趁著天黑把黃河工地上的建材搬出來運到指定的地方,就能賺一大筆錢。”

“什么?!”

劉晴大驚失色,忙問道:“黃河工地上的建材?偷出來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