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良雖未習武,然而作為畫師,本身的觀察力也要比常人出色,他已經看出了眼前這一男一女應是彼此認識。
不過出于某種默契,卻是都沒開口,只是交換了眼神,換而言之,他們兩人很可能都是沖他來的。
馬良心下頓時一沉,但表面上并沒露出慌張之色,而是繼續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沖陸景拱了拱手道,“不知閣下來此有何貴干?”
“哦,我來找人。”陸景道。
“找誰?”
“找你。”
馬良強壓下劇烈跳動的心臟,勉力道,“可我與閣下并不認識。”
“馬先生不是畫師嗎?”
“不……不錯。”馬良額頭上的汗水越來越密。
“我是來找馬先生求畫的。”陸景笑道。
“求畫?”馬良聞言一愣。
“不知馬先生的墨寶多少錢一副?”陸景問道。
“十……十兩?”馬良只想快點打發走眼前這兩位不速之客,所以故意報了個聽起來很離譜的價格。
他覺得這天下應該沒有冤大頭會花這么多銀錢從一個毫無名氣的鄉野畫師手中買一幅畫的。
然而他說完后就見陸景將手伸進了懷中,摸出了一摞銀票,接著又從里面抽出一張面值二百兩的銀票放在他的面前。
“這……這我找不開。”馬良被嚇了一跳。
“沒事,不用找,我要二十副畫。”陸景道。
馬良徹底呆住了,他還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這么買畫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戶人家的仆從去市集上買肉,一次割二十斤扛回來。
馬良很想要這二百兩,但是他也知道眼前這一男一女來者不善,所以最終還是找了個借口婉拒道,“二十張,怕是要畫上兩三個月了。”
“也不用那么長時間,我只要你畫一樣東西。”
“什么東西?”
“餅。”陸景道。
馬良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你要我畫什么?”
“畫餅,就是最普通的胡餅就行。”
“就畫胡餅,畫二十張?”馬良倒吸一口涼氣,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傻了,這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離奇的要求。
“對。”陸景點頭,“畫完這二百兩就是你的。”
這一次馬良確實心動了,要知道這可是二百兩銀子啊,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賺不到的巨款,只要畫二十張胡餅就能拿到,這樣的好事錯過了不知還能去哪里再找。
因此馬良猶豫了片刻,最終咬牙還是答應了下來,“行,我畫。”
隨后他先將那些隨他學畫的少年孩童們都遣回家去,接著才在桌案上,鋪開了畫紙,提筆畫起了胡餅。
別說雖然只是個餅子,對或許是因為一個十兩的緣故,那馬良畫的也挺用心,不但畫了餅盤,而且上面的胡麻也都被他給點綴了上去。
不一會兒一個熱氣騰騰的胡餅就躍然紙上了,看著就讓人有食欲。
而陸景見狀也點了點頭道,“不錯,十兩已經是你的了。”
馬良懸著的心也放下去了一半,他原本還擔心陸景會雞蛋里挑骨頭,硬是說他畫的不好什么的賴掉那筆銀子。
但是現在看來陸景卻似乎并沒有動這方面的念頭,很是滿意的收下了第一幅畫,那動作干脆的能讓所有乙方都熱淚盈眶。
于是馬良也攤開了第二張宣紙。
為了盡可能對得起自己收到了銀錢,馬良提筆作畫前還特意又問了句,“第二張胡餅要換個大小位置嗎,要不我在往里面加點胡桃仁?”
而陸景的回答也很簡單,“隨你。”
馬良琢磨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冒險的好,既然陸景覺得第一幅沒什么問題,那他再照著第一幅畫,也就能穩穩拿到后面的銀子。
然而他才剛提起筆來,卻聽陸景忽然又道,“換筆。”
“換筆?”馬良皺眉,看了眼手中的無心長鋒筆,不知哪里有什么問題,但既然金主發話,他還是又換了一只散卓筆,隨后寥寥數筆,一張胡餅就又躍然紙上。
陸景點頭,依舊很是痛快的收下了第二幅畫,然后對馬良接著道,“換筆。”
此后馬良十三幅畫,每畫陸景必讓他換一次筆,直到第十三副畫完馬良再無筆可換。
陸景望著馬良的眼睛道,“馬畫師當真沒筆了嗎?”
“是,我所有筆都拿出來了,一支不剩,”馬良苦笑,“朋友你若是一定要我一畫一筆,我可以去京城中再買幾支筆。”
陸景想了想,覺得自己也不能完全被前世那故事給框住了思路,畢竟此馬良未必就如故事中一般是用畫筆讓畫上的東西活過來的。
那詭物也可能是別的什么器具,于是陸景之后也不讓馬良再換筆,而是讓他改換了個硯臺,隨后又換了作畫的紙。
可等二十張畫完,卻是什么也沒發生。
陸景又看了眼馬良,并沒有說什么,就將那張二百兩面值的銀票塞進了后者手中。
馬良拿到銀票,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確認這不是在做夢后這才欣喜若狂的將銀票收入袖中。
隨后陸景轉身離開,不過并沒有走太遠。
等走到馬良的院落看不到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棵棗樹下。
又過了片刻晏筠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雖說在這最后一題上兩人是競爭對手,但是剛剛在馬良身前,兩人還是很有默契的打了次配合,陸景用畫餅吸引馬良的注意力,而晏筠則趁機搜了馬良的住處。
結果見到陸景后晏筠卻搖了搖頭。
“在他的房里我沒找到兩件一模一樣的東西,”頓了頓晏筠又補充了一句,“也沒多余的筆和硯臺了。”
陸景點頭,他知道晏筠的意思,若是馬良真有能讓畫上的東西變成真的的手段,他有很大可能會先嘗試臨摹一下身邊之物,所以晏筠最初著重看的就是屋里有沒有什么一樣的東西。
至于筆和硯臺,卻是她幫陸景看的,因為后者似乎很在意這些東西,尤其是筆,陸景讓馬良連換了十三支。
但是晏筠卻并不明白陸景為什么會這么肯定這次要找的詭物就是一支筆,這讓她感覺有些氣餒,因為雖然兩人差不多是同時找到的馬良,但是陸景手中似乎還掌握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