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領著十萬大軍殺到河中府和解州了?
這也忒快了吧?
河中府和解州距離太原很遠啊!他的十萬大軍怎么就到得那么快?
在場的西軍諸將臉上的表情一下全都凝重起來了他們本來計劃著把趙楷當成西賊的嵬名察哥來打的,沒想到人家的十萬大軍呼嘯而至。來得那么快,這好像是元昊的水準啊!
而且之前趙楷是打敗過真金賊的還解了太原之圍,收復了忻州、代州、憲州、寧化軍!
能打出這樣的仗,別的不說,趙楷軍事能力的水平一定很強。而自家這邊
這些西軍將領瞄了一眼錢蓋、范致虛、王庶、宗澤三個老學究加上一個白面書生!不用說了,指揮陜西西軍去和趙楷打的就是他們四個了。
以文御武嘛!
現在朝廷不知溜哪兒去了,將從中御是不能了,但是以文御武不會變啊!
一準是他們四個外行商量好了,再讓他們這些倒霉的武夫去執行如果老種、老姚他們在,許還能抗一抗。
可是現在只剩下一群二三流的角色,誰敢對抗錢蓋和范致虛的瞎指揮?
到時候怕是要白白送命啊!
錢蓋和范致虛的心其實也很虛他們沒錢啊!
讓他們御將是沒有問題的,又不是老種老姚這樣的角色,這群人當中稍微硬一點的也就是曲端、苗傅、劉正彥他們三個,還敢反了不成?
可是讓他們在沒有足夠多的財貨可以發放的情況下御兵就難了!
將不敢反,但是兵他能跑啊!
拿夠了錢都會跑,何況沒多錢可以拿?
這倆老頭說實在的,也都不是什么能掌大兵的料,所以現在也只能問計于王庶和宗澤了。
王庶拈著自己烏黑的胡須,眉頭深皺,似乎在苦苦思索,過了一會兒,才點點頭道:“河東之兵勢大,看來是直奔京兆府而來!”
這個判斷應該是錯不了的京兆府是在原先的大唐長安城的廢墟上構筑的,雖然不能和原來的長安城相比,但是政治上的意義依舊非同尋常!
趙楷一旦占據了京兆府,就擁有了一個真正可以和開封府相提并論的政治中心了!
而且這個政治中心位于秦、漢、隋、唐等四個強大王朝的腹心之地,自古以來都是帝王之居,可以給中原百姓極大的期待。
趙桓一旦棄中原而幸江南,中原人心一定會西望長安所以在王庶看來,關中之戰的得失,就看京兆府!
而大宋正統之爭,則看誰可以留在中原北地領導抗金?
趙楷一旦奪下關中,只需要守住不動,就能等到趙桓跑路的一天。
到那時,誰還敢說趙楷不正統?
王庶又道:“所以河中、解州、陜州大部皆不可守。為今之計,只有屯別部于潼關、華州、同州、丹州一帶,扼守關河,遲滯其兵。
同時再厚集兵力于京兆府城,嚴加防備,以待賊軍。若賊兵大至,則憑城固守,以漫其軍。若賊兵少,則出城決戰,一舉殲敵!”
宗澤摸著自己的白胡子,擰著眉頭道:“如果要戰于京兆府,那潼關、華州、同州、丹州皆不必守,那些地方留兵少則不足守,留兵多則京兆府之兵就少了。不如集中力量在京兆府與趙楷一決雌雄吧!
另外,京兆府城外的灞橋鎮得分兵扼守使京兆府和灞上互為犄角,如此才能長久。”
錢蓋扭頭看著范致虛。
范致虛說:“總制,下官以為宗太守所言甚是,不如就在灞橋鎮立一大寨,由下官親自坐鎮!”
錢蓋點點頭,“好!就這么辦我等就厚集兵力于京兆府!趙楷起兵謀逆,利在神速,我等偏不讓他速,就要在京兆府和他拖,拖上三五個月,其軍心必然大亂,再殺他就不難了。”
真的不難?
但愿如此吧!
在場的武官們都有點犯嘀咕……野戰不行,想靠守城取勝可不容易啊!而且京兆府城是唐末建立的,到現在都二百多年了,期間都沒怎么修過……真能守得住?
“官家!前面已經是綏德軍,選鋒軍的前隊,已經到了無定河邊無定河兩岸并無敵人設防,我軍隨時可以渡河!”
幾騎快馬飛也似的從前面趕回來,馬上的騎士都是滿頭大汗,并沒有披甲,紫色長衣的袖子都卷得高高的。
他們都是韓世忠、劉锜、岳飛率領的選鋒軍的傳騎,是來向趙楷報告奇襲綏德軍的作戰情況的。
趙楷身邊還有大隊的兵馬,正在席地休息。兵將們聚在一起,大口咀嚼著口糧。大家都是面色疲憊,但是士氣卻極為高昂。
都是“股東”啊,能不努力,能不高昂嗎?
趙楷這次是分了兩路向陜西進軍的,選鋒、御帳、左軍三軍由趙楷、韓世忠率領,出了太原后就向西越過呂梁山,在晉寧軍地界上渡過黃河,直撲綏德軍、延安府。
而前軍、右軍、后軍三軍,則在黃無忌、李孝忠的率領下向河中、解州、陜州進軍。
根據趙楷在出征時頒布的旨意——所有跟隨官家一起進軍的將士,都要做好三天三夜不睡覺的準備!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能用最短的時間走完太原府到延安府的路程!
錢蓋、范致虛他們在京兆府等著趙楷,可趙楷卻不急于打京兆府,而是要先取環慶路、鄜延路、秦鳳路、熙河路、涇原路等西軍的兵源地。然后把西軍的營田弓箭手和在鄉的營伍子弟都發動起來,最后一起逼向關中的永興軍路。
之所以會這樣布署,當然是因為趙楷的那些手下太了解西軍了,太知道陜西了!
能不了解嗎?韓世忠、劉锜、張俊、黃無忌、向克等人都是西軍,還有一個童貫干脆長期擔任西軍的一把手!
他們這些人不了解遼軍、金軍,還能不知道西軍和陜西的底細?
陜西雖然地貧人窮,遠不如中原、巴蜀、東南,但是陜西是大宋的主要兵源地啊!
陜西有十幾萬戶營田弓箭手,另有十幾萬戶的營伍世家,這兩者相加,差不多就是三十萬戶“武士”!
而這些“陜西武士”的家鄉并不在關中,而在環慶路、鄜延路、秦鳳路、熙河路、涇原路等沿邊五路。
趙楷如果控制了這五個路,就能馬上發動在鄉的弓箭手和營伍子弟從軍,十萬二十萬大軍也唾手可得。而且這十萬二十萬大軍還能擁有不錯的質量冷兵器時代的兵士訓練是很難的!如果一個地方沒有軍事傳統,想要把兵練出來,難道是極大的。
另外,陜西沿邊五路還是如今宋朝最大的戰馬產地,當然也是宋朝騎兵(真正能騎馬打仗的兵)的主要來源地。
有兵有馬,抗金才有希望啊!
在傳騎回報的時候,趙楷正盤腿坐在地上,費力的啃著一張硬幫幫的面餅,聽見無定河無備的消息,就順手把餅子丟給了郭天女,然后哈哈大笑道:“行了今晚上朕可以在綏德軍城內睡個好覺了!他N的,這個官家當得也不易啊!自從登了基,連一個安穩覺都沒睡過!”
他這個皇帝當得也太虧了,連舒舒服服的睡一覺都成奢望了!
這個時候,就聽見不遠處響起了陳記的聲音:“官家,今晚上您還得和大家一起行軍光入綏德軍還不行,至少得拿下延安府,咱們才能好好歇一歇!”
周圍一群累得要死的兵將聽了這話,都忍不住投去了相當不善的目光。
這個陳記原來是“陳扒皮”啊!不讓大家好好睡覺,真是太可惡了!
不過趙楷這個“大老板”還是點點頭,他知道陳記說得很對!
現在的確是關鍵時刻啊,如果不能趁著鄜延路張深不備,一舉拿下鄜延路的路城延安府,而讓張深有機會征召兵力,在延安布防后果不堪啊!
趙楷看了看左右,“現在累一點,總比以后多死人強!咱們再加把勁,到了延安就休整三天……”
他現在最想的,就是睡上三天三夜!
“一天!”陳記陳扒皮連忙糾正道,“只有一天!”
陳記接著又道:“陛下咱們拿下的地盤越多,行動越快,京兆府那邊的人馬就會越懼怕!
若是韓二哥他們能順利拿下陜州,切斷京兆府和洛陽的聯絡,京兆府的人心就更加動搖了,說不定會讓咱們不戰而得之!”
“對,”趙楷點點頭,“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傳令下去,吾等尚未勝利,諸君還須努力!”
陳記這個時候又想到一計,對趙楷道:“官家,咱們還可以派出陜西籍的騎士,攜帶寫有開封府被水淹和先帝駕崩、先太子薨的消息的告示到處張貼,還可以在告示上說朝廷出了亂臣賊子所以才隱瞞了開封府被水淹和先太子身死的消息!否則太子怎么可能不來關中招募敢戰的忠義之士去為父報仇呢?”
趙楷又點點頭:“憶之說的對國仇家恨,不共戴天!而要復仇,則必來陜西,因為只有陜西才有能為大宋復仇的精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