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想世界

205、苦難的現場

將時間倒退到九個月前,夏爾還只是大頭幫的一個小頭目,他的理想就是干掉金大頭取而代之。洛克則是黃金幫的幕后老大,以這個身份躲避著追殺,每天帶著傷默默地折著紙飛機。而華真行真的只是一個雜貨鋪的小伙計……

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他們所生活的城市,他們每個人的命運,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在夏爾看來,這是當初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奇跡,然而他偏偏見證了這一切,甚至親身參與并推動了這場變革。

在夏爾的意識中,對生命中前二十年的記憶竟然越來越恍惚、越來越模糊,只有這九個月的經歷印象越來越清晰,仿佛被深深銘刻。

萬事開頭難,這里就是根據地,反正暫時也沒誰來圍剿,慢一點也好,基礎更鞏固……”

這番話聽上去牛氣沖天,但華真行知道大剛子不是在裝逼,他就是真心地在講述一個事實。

他正在無限感慨中,李敬直淡淡說道:“九個月時間才打下一座縣城,這速度可一點都不快。

別忘了,我們直接汲取了人類史上最大規模、最成功的一次救亡運動的成果,還借鑒了有史以來最悠久、最豐富的文化智慧。

新聯盟解放了非索港全境,并且沒有放一名犯罪份子逃走。隨后非索港地方法院宣判了奧海姆一案:奧海姆被處以四億米元罰金,并判處十年監禁。

此案是按照幾里國現行法律宣判的,幾里國的法律體系則是直接照搬曾經的宗主國,而且已經廢除了死刑。曾經的非索港每天都有死于犯罪,整個幾里國就更不用提了,偏偏對罪犯的刑罰沒有死刑。

李敬直本人就是東國軍人出身,非索港組建巡邏隊的過程,大的原則且不提,一些小的細節,諸如“三大注意、八項紀律”都不需要李敬直自己總結,直接拿來就能用。

總人口不過五十多萬的非索港,在李敬直眼中確實只是一個縣城。搞定一個縣城就花九個月時間,確實不算很短,但還要考慮到當地的各種復雜情況。

這樣一位“大人物”,在非索港這樣一個“小地方”被判刑。別利國政府的面子也有些掛不住,特意向幾里國發來了外交照會表示抗議,督促幾里國政府維護別利國公民的人權,盡快釋放奧海姆先生回國。

但幾里國政府卻管不到非索港,別利國政府也知道它管不到非索港,這個外交照會只是走個形式而已,然后便沒有了下文。如今的奧海姆醫藥集團已經換了主人,相信羅柴德也為“營救”奧海姆付出了努力。

非索港地方當局正在進行立法籌備工作,將頒行一系列新的地方法規,奧海姆一案可視為舊時代結束的一個標志。

奧海姆當庭認罪,表示愿意支付罰金,但需要時間籌款,他可以先去監獄服刑。那一千八百萬米元保釋金,則當成罰金的一部分先行扣除了,尚欠三億八千二百萬。

可是奧海姆也沒有回到布魯塞,他從此消失了。真不是新聯盟動的手,華真行只是告訴了羅柴德內情,便沒有再理會此事。

羅柴德等到奧海姆“失蹤”之后才離開非索港,他離開之前,又和歡想實業項目工程一部敲定了新機場一期工程的建設計劃。

守衛陣線那邊倒是通過科努上校打了聲招呼,意思就是在奧海姆身上盡量榨一筆好處,但是關系不要鬧太僵。

夏爾這邊就讓科努上校順水推舟,讓班達市監獄直接來人接奧海姆去服刑。奧海姆就這樣離開了非索港,但是他并沒有到達班達市監獄,據說在半路上就買通押送人員成功脫身了。

可是后來按照李小陽的建議,稍微改變了一下計劃,按照戰時標準修建一條能起降大型運輸機的臨時跑道,同時按照正規工程標準修建另一條跑道,所以加了一筆預算。

羅柴德心情正好,很痛快地就認可了工程計劃,通過海外基金會將工程款一次性打了過來,都不帶分期的。

所謂敲定,其實就是看了一眼設計圖和預算,剩下的事情就不操心了。羅柴德的心情很好,機場又加了一條跑道。

機場的占地面積很大,遠景計劃是修建四條最高規格的跑道。但是一期工程原本只需要一條跑道加上簡易的航站樓,羅柴德將提供捐助。

新聯盟釋放了兩千五百多名俘虜,關押了五百多名囚犯,鎮壓了五十多名犯罪頭目,但并不是所有的黑幫殘余勢力都在當天被揪了出來。接下來很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發動群眾,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鏟除惡勢力、建設新家園”活動。

這也是對華真行的答謝,就算除去捐建機場一期工程的費用,他這次還大賺了一筆,心滿意足地離去。

新聯盟解放了整個非索港之后,建立新的秩序的過程中仍伴隨著“清掃”工作,而且這還是一項重點工作。

集會的地點在解放廣場,這里上個月剛剛落成了那塊紀念碑,所以定名為解放廣場,算是非索港的新地標之一。

解放廣場中央搭了個臺子,臺子后方架起了大屏幕投影,雖然白天投影的效果不是很好,但基本還能讓圍觀群眾看清楚臺上發生的事情,另有擴音設備可讓人們聽清臺上人的發言。

非索港大大小小的群眾集會有很多,在新聯盟的組織教育下,眾人的情緒激昂但并不混亂。其中有一場很特別的集會不僅吸引了華真行,甚至連三位老人家都到場了。

在解放非索港全境的過程中,三位老人家都沒有直接插手,柯孟朝擔任了咨政顧問的角色,而楊特紅和墨尚同甚至都沒有露面。可是今天他們居然會來旁觀一場群眾集會,歡想實業的全體高層基本都被驚動了,只要有空的也都來到了現場旁觀。

華真行:“奧海姆的案子結了,羅醫生走了,代理協議簽了,款項收到了,今年的第一批春容丹也交付了,您怎么還在這里?”

約高樂:“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岡比斯庭對這項合作很重視,特意指派我駐守非索港負責此事。”

廣場四周擠滿了圍觀群眾,有警察在維持秩序。三位老人家并沒往里擠,只站在人群外一處路口旁觀望。華真行站在楊老頭身后,注意觀察著四周,突然扭頭問道:“約先生,您怎么也來了?”

約高樂從墻角轉了出來,笑瞇瞇地答道:“這么多人都來看熱鬧,我怎么就不能來?”

華真行:“你的事,我管不著。只要不搗亂,想看就看吧。”

前面的楊特紅撇了撇嘴,卻沒有回頭。

華真行:“您不是很忙嗎?”

約高樂:“是很忙,但也不耽誤我做別的事,能者多勞嘛!其實我已經可以走了,但是對這里發生的事情很感興趣,所以多留了幾天,想開開眼界,華老板不歡迎嗎?”

很多當地人早就看過這一出話劇,但是感覺百看不厭,每一次都有深深的共鳴,甚至還能跟著表演者一起背誦這段獨白。而第一次看這出話劇的很多人,則被深深地打動了,不少人熱淚盈眶。

演出結束后,掌聲經久不息。

臺上先表演了一出話劇《放下你刀子》,講述的是一名原黑幫分子接受新聯盟的教育,痛改前非成為一名新時代的建設者的故事。這個劇本似曾相識,但是人物原型在非索港幾乎遍地都是,改編得非常巧妙。

從藝術表現的角度,故事的高潮是主角的一大段獨白,反思了自己曾身處的黑暗、在絕望中的掙扎,剖析了內心中對光明的渴望,以及最終的醒悟與自我救贖,非常考驗臺詞與表演功底。這段臺詞都是用當地土語說的,大屏幕投影上配以東國語字幕。

接著大屏幕投影上破發了一部記錄短片。華真行真的很佩服文宣部門的工作人員,用短短十五分時間,介紹了新聯盟的性質與宗旨,既精煉又精彩地講述了它給非索港帶來的變化,配以大量的圖片與視頻資料,伴隨著配樂與解說。

短短十五分鐘,不僅講述了非索港的昨天與今天,還向所有人展示了他們將共同打造的明天。

這樣的紀錄片,文宣部門制作了好幾個版本,各種素材播放幾百個小時都可以。這里播放的只是一個精簡版,與剛才的話劇一起,都是近期每次集會的開場預熱流程。

紀錄片播放完畢,主持人走到臺上,開起了這次機會的正式內容。主持人告訴在場群眾,就在前不久,新聯盟解放軍于非索河南岸郊外的一座種植園里,解救出一批被監禁并強制勞動的奴工,還發現了多具被折磨致死的奴工尸體。

今天這場集會,就是為此舉行的。隨著主持人講述,大屏幕上又播放了一段現場拍攝的視頻。近百名奴工從一個個窩棚里走出來,男男女女衣不蔽體傷痕累累,有人激動地放聲哭泣,有人神情麻木仿佛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