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挖了兩天兩夜,不管是石泉還是何天雷早就累的筋疲力盡。強打著精神把車開到超市停車場,兄弟倆根本就沒回古董店直接在車里蒙頭大睡了一整天。
等到太陽西斜,大伊萬拎著一堆吃的喝的砸響了車門,“起來吃飯了。”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石泉睡眼惺忪的打開艙門,“難得啊,你還能想起來給我們送吃的?還是餡餅?今天是什么節日嗎?”
怪不得他這么問,餡餅對于俄羅斯人來說那真是從生吃到死,甭管是婚喪嫁娶還是國慶過生日,可以說大到結婚小到吵架,都要吃個餡餅紀念一下。換句話說,俄羅斯這個民族的一生全都濃縮到了各種形狀各種餡料的餡餅里了。
“我去喊雅科夫,等吃完了帶你們去洗車。”
大伊萬也沒解釋的意思,說完便把手里的餐盒塞給石泉,親自去叫醒了何天雷。
“怎么想起洗車了?”
吃著大伊萬不知道從哪買的俄式餡餅,石泉好奇的問道,這貨可真算不上個愛干凈的,況且這洗車費也不便宜。
就像他那輛烏尼莫克從從買回來到賣掉,石泉也就見他洗過三次。第一次是剛提車回來那天,第二次是去烏蘭烏德見娜莎之前,最后一次是賣車的前一天。
“明天一早,由斯摩棱斯克博物館組織的勝利節特別活動就要在羅斯拉夫爾戰役的戰爭遺址上舉行悼念蘇聯紅軍的儀式了,等儀式結束就是遺址挖掘環節,咱們要提前過去占位置。”
“這和洗車有什么關系?不干凈還不準入場怎么著?”
石泉越發的好奇了,之前那張邀請函他根本就沒細看,壓根沒注意到活動開始時間。
“當然有關系!”
大伊萬掏出一張活動流程表詳細介紹道:“26號,也就是明天一早十點半,大牧首會親臨現場舉行安魂儀式,這可是個大人物,到時候會有各個電視臺的記者到場,這可是做廣告的好機會,所以等下我帶你們去洗車,等洗干凈好把烏拉古董店的廣告貼上去!”
石泉舉起手里吃了一半的餡餅,“所以這廣告位租賃費就值幾個破餡餅?”
大伊萬含糊的擺擺手促催道:“我今天也起來晚了,等事情結束再請你們吃大餐,現在趕緊吃兩口湊合一下,再晚點兒就只能咱們自己動手貼廣告紙了。”
把前因后果給何天雷簡單的解釋了一遍,石泉兩人在大伊萬眼巴巴的注視下三兩口吃完墊飽了肚子。廢話不多說,三輛車以大伊萬為首排成一溜開進了城外一家占地面積頗大的洗車場。
這里不但洗車,同時還經營著汽車裝飾的工作,大伊萬準備貼在車身上的廣告就是在這里定制的。
烏拉古董店的廣告和名片上的如出一轍,黑色為底的背景色上是一枚印著反戰符號的金色“大伊萬氫彈”剪影,在這剪影之下是血紅色的“烏拉”藝術字。
趁著工人給三輛車貼廣告紙的功夫,石泉轉頭問道,“這個勝利日特別活動持續幾天?”
“從明天開始一直到勝利節前一天的中午12點,你想在那兒挖多久都可以,博物館和聯邦政府提供三餐和簡單住宿以及基礎的電力需求。”
俄羅斯勝利節是每年的5月9號,這個日子是蘇聯時期衛國戰爭勝利后德國投降書生效的日子,后來雖然蘇聯解體了,但勝利節卻被俄聯邦給繼承了下來。
大概盤算了一番,前前后后竟然能挖半個月的時間,更巧的是他給林雨寒買的往返航班是1號晚上抵達5號回國,相當于剛好趕上這次挖掘活動。
原本他還在考慮要帶林雨寒去哪體驗挖土黨的生活,這下倒是剛剛好,再沒有比在戰爭遺址保護區里挖寶更好的了,在這里他甚至有信心哪怕不用地圖視野都能挖到寶貝。
想起這個,石泉繼續問道,“那挖到的東西呢?歸個人所有嗎?”
“你做夢呢?”
大伊萬看傻子一樣打量了一番石泉,“遺址里挖出來的東西當然歸博物館。”
“相當于白打工唄?”
“也不能這么說。”
大伊萬搖搖頭,“博物館里有很多珍貴的歷史檔案資料,如果這次挖到的東西價值足夠高,作為感謝博物館會開放一些非公開資料,這些資料里包含的線索往往都能帶來巨額的收益。另外,如果挖到的東西有收藏展出的價值,也會在捐贈欄寫上挖土黨團隊的名字。”
“這倒是還行。”
石泉不置可否,對其他挖土黨來說這些非公開檔案的吸引力非同一般,可對他來說卻不過如此。可這事兒自己知道就好,肯定不能明說,至于那個什么捐贈人署名,如今在博物館展出的那架轟炸機就寫的自己的名字。
到時候隨便挖點兒什么出來和博物館打好關系,然后送走了林雨寒就撤,這大好時機可不能全浪費在義務勞動上。
石泉現在所有的心思其實都在葉利尼亞那片森林里,雖然那里是一片沼澤,但出產率絕對是石泉見過最高的,他有預感,只要再找幾張地圖肯定還能在那里發現更多的寶貝。
等了一個多小時,三臺車相繼貼好了廣告紙,依舊是大伊萬領頭,三輛車連夜開拔趕到了羅斯拉夫爾戰役遺址的待挖掘現場。
來的路上聽大伊萬介紹,這片遺址保護區上準備蓋一片獨立于城區之外的產業園,所以計劃挖掘的面積足有十多公頃,而博物館邀請過來的挖土黨團隊總共也不到30支。
石泉原本還覺得來早了,可等到了才發現根本不是這么回事兒。
這片荒地的中心早就提前搭好了臺子,圍著臺子最里圈的是十幾臺新聞車,這些電視臺基本上全沖著神秘的大牧首來的,看來明天這個臺子上又會舉行一次熱鬧的“開光”儀式。
新聞車往外,是聯邦警察派過來的十幾臺維持現場秩序的警車。
在警車再往外空出來50多米的隔離區,隔離區之外才是臨時用彩旗劃分出來的停車位。
三輛車趕到的時候,停車位上早已經停了三十幾臺各種型號的卡車和越野車,無一例外,這些車上全都打滿了各種各樣的廣告。
這里面有大伊萬的同行,車身上印的是各類古董店的名字和聯系電話,也有掛著打撈公司名號的挖土黨團隊直接貼上碩大的聯系電話,更有一大部分專營挖土黨裝備的器材店廣告。
石泉甚至發現這些卡車的廣告里竟然還混進來幾個語言輔導班和歷史輔導班的廣告,聽大伊萬的解釋,這些輔導班的主要客戶竟然是新入行的挖土黨,輔導的內容基本上也以德語和蘇德戰爭史為主,甚至連授課人都是資深的挖土黨。
“這特碼不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嗎?”何天雷目瞪口呆的說道。
“你還真別看不起他們。”
石泉用手指著臨時停車場再往外,那群圍著篝火彈著手風琴跳著哥薩克舞的糙老爺們兒,“能參加這場活動的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幾乎全都是挖土黨圈子里最拔尖的,能歌善舞只是他們的小愛好而已,論起對二戰蘇德戰爭的了解,就算大學歷史老師都不一定比他們強多少。”
怕何天雷不信,石泉又指著身邊正在擺弄充氣招牌的大伊萬,“這貨開古董店之前就在斯摩棱斯克當地的一所中學當了一年多的歷史老師,看不出來吧?”
“就他?歷史老師?”
何天雷一副活見鬼的表情,“真是長見識了,你說他是體育老師我還信,他當歷史老師?那教出來的學生得啥樣啊?”
“他能教出來什么學生咱不知道,不過咱們倆算是沾光來的,正常來說咱們可沒資格參加這種活動。”
“為啥?”
“這要從一架轟炸機說起。”
石泉簡單的把上次接受紅星電視臺采訪的事說了一遍,“總之這次就當過來學習順便幫大伊萬打廣告吧,能挖到東西就挖,挖不到也沒關系。”
真說起來,別看他石泉這大半年挖出來不少好東西,可大部分最終都是通過大伊萬的渠道賣出去的,所以至今他在同行里仍舊是那個另類的、來自華夏的、沒什么亮眼成績的挖土黨新人。
在這些姿勢老司機的眼里,石泉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成績也只不過是運氣好挖到了根本賣不出去的轟炸機和蘇聯狙擊手順便上了次電視而已。
這一行真就是個憑實力說話的圈子,一次兩次算運氣,十次八次就是能力的體現,如果他們知道石泉曾經挖出來的東西,這個時候他絕對不可能這么悠閑,估計早就有人過來套情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