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個女帝當軍嫂

第34章: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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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父子

第34章:父子

一個時辰之前,唐劍一向唐左源表明了心跡,唐左源別過頭去,說道“曜兒……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怎能這樣揣測父親?父親從未……做過有負南晉的事……”

他這也許還是在試圖掙扎,唐劍一沒有放棄一點可能性,繼續焦慮地試探:“父親!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要瞞我!是否在你心里,孩兒早已不是唐家的人了?是否你早已忘了我還是你兒子?”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唐左源最后一道防線也崩潰,頓時老淚縱橫,無限感傷:“曜兒……為父沒有啊……是為父錯了……為父有負南晉,更有負于你……”

聽到他這話,唐劍一心里咯噔一下,他是真的沒有心理準備去接受這個結果,現在一切明了,他也只能將這一切繼續下去,握住他父親的胳膊,“父親,既然如此,那也別無他法了,孩兒不能不管你,你就跟我走吧,孩兒馬上救你出去……”

他起身到牢房的墻角摸索了幾下,推動了幾格石板,墻上突現一個半人高的密道口。他回身去確認沒有守衛注意到這里,就挽起了唐左源的手臂,扶他進密道。

唐左源跟著長子進入黑漆漆的密道,兩人皆無言。其實唐劍一還抱有那一點點幻想,希望唐左源會停住拒絕和他逃走,并告訴他,剛才是他自己想錯了,他的父親還是那個忠君愛國完美無瑕的南晉大將軍唐家忠南侯爺,他甚至想安慰自己父親是有苦衷的,父親是被迫的……

舉著火把走了長長的一段路,終于見了天光,感受到了逃出生天的自由氣息,這長長的一段路,他們潛行在昏暗中,唐劍一實則是在給他機會。

到了洞口,唐左源突然停住了急促的腳步,干澀的嗓子里掙出一句話:“不,我不能逃……”

唐劍一以為他悔過了,心里明了了一些:“為何?父親,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唐左源道:“曜兒,為父想明白了,事已至此,證據確鑿了,為父逃了,頂多是茍且偷生,可唐家的百年基業,這世世代代祖祖輩輩的名聲都毀在父親手上了!”

“那父親,你認為該怎么辦?”

唐左源強撐著讓自己戰栗的心鎮靜下來,思考后,問他:“曜兒,除你之外就無他人知曉這塊玉佩的存在了是嗎??”

唐劍一點頭:“是的。”

“那如此想來就簡單了……”唐左源說著,攥那白玉佩的手就加重了力氣,猛地一擲,他眼見著他戎馬生涯中的第一件戰利品在巖石上砸了個粉碎。

“父親……”唐劍一怔了一下,分明看出唐左源眼中盡是狠絕,心下一沉。

唐左源將那些碎片埋進石堆里,說著:“這樣的話,就沒有證據了,我也無需逃了……”

唐劍一已經心寒徹底,咬了下唇,扶父親起身,說道:“可是父親……我也不能確定魏和是不是只找到了這一樣證據,不能確定是否有別的證據已經落入了羅云門細作手中……”

唐左源被他一語驚醒,面上的鎮靜又蕩然無存:“怎會如此!”

唐劍一解釋:“就是因為孩兒還無法確認這一點,故而這么急著救父親出去啊,也是一時大意了,這可如何是好?”他最后的問題看起來是在問自己,其實也是在引誘唐左源。

父子倆沉默了半晌,唐左源緊皺著眉頭,下了很大決心似的,緊握住長子的手腕,鄭重地靠近他說道:“曜兒,可曾記得你幼時的房間?”

唐劍一不解,還是點了頭:“記得,唐府被封后,羅云門細作還進去搜查過,但因為那間屋子多年未有住人又布置成了……靈堂,所以也沒搜出什么……父親,你問這……”

“靈堂”這兩個字勾起了父子倆的隱痛,不過這時候也顧不得感傷這個了,唐左源道:“那間屋子,自你離開后除父親之外就無人涉足了,所以……父親就將那些致命的證物都放在那里面,那塊玉佩是父親與萬朝宗往來的信物,不用時就放在那間屋子里,你幼時的玩物箱里,本以為有那些玩物做掩飾不會引起注意,誰想還是被搜出來了……但是其他我與北梁那邊往來的重要信件還有一些必須保留的單據,都被我折成小紙片藏于……你的靈牌……的夾層中……”

此時唐劍一已經分不清到底他的哪句話更讓自己凄然了,是“靈牌”呢?還是確有證物呢?他只能問:“父親,你的意思是?”

唐左源直視著唐劍一的眼睛,此刻其實他是在將這一生最大的賭注傾付于這個十五年未見的兒子,唐劍一也明白,所以他的眼神中的堅定和馴從都把握地十分完美。唐左源道:“聽父親的,先送父親重返牢里,接著你就趕快趕去唐府,潛進你的小房間里,把那些證據都毀掉!然后你再去確人別的細作手里沒有其他線索和證據,若有,你一定要及時滅口!你的行動一定要隱秘而迅捷,過程中不能留下一點蛛絲馬跡!這才是萬全之策!”

聽完唐左源這謹慎周密的安排,月光下,唐劍一臉上滿是準備破釜沉舟的堅毅神情:“好!還是父親冷靜周全!孩兒這就照辦!只是父親回地牢之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唐左源似乎很滿意,松了一口氣般,拍拍他的肩:“曜兒你放心,父親可以保全自己,你此去應謹慎才是!”

好一派父子互相關心叮嚀的動人場景,可是這偏偏發生在兩個細作之間。

以防被人在密道里堵截,唐劍一只送唐左源走完了最復雜的那一段路,然后與他在昏暗的密道里相背而走,分道揚鑣。

唐劍一立即趕往了唐府,然而他并未如唐左源所言悄悄潛進去,而是光明正大地拿出羅云門玉牌,讓看門的細作放行。在自己出生的這座富貴華府穿梭,沿著那條從中軸線貫穿唐府的河流,從前庭走到了后院,他還能憶起,十五年前,就是在眼前這座小橋上,唐左源問他:“曜兒,準備好了嗎?”

他點頭:“準備好了!”

父親一聲令下:“跳吧。”

十歲的他就縱身一躍,投進那冰涼的河水中,奮力掙扎,等著人來救他,弟弟在對岸向父親大喊:“父親!快救哥哥啊!父親!”

而父親轉身離去,又“匆忙慌張”地趕回來,喚來家丁們將奄奄一息的他從從河里撈起來,他很聽話,一直憋著氣,冰涼刺骨的河水讓別人察覺不到他的體溫。父親親口對人宣稱:“小兒已去!”

父親親自給他換上壽衣,將他抱進棺材里,親手給他封棺,他察覺到四周的人被支開了,才睜開眼,在封棺之前拉了下父親的手:“父親,我怕……”

父親只問:“還記得父親讓你記住什么嗎?”

他放開了手,直直地躺著:“記得!孩兒一字不敢忘。從今以后,唐曜已死!余生之人,無父無母,無名無姓,無親無故,無牽無掛,與唐家再無瓜葛!”

“還有呢?”

他咬唇,第一次背誦羅云門十六字信言:“國家為上,皇權至尊,忠死羅門,奉命天下!”

父親望著他點點頭,為他合上了棺木,牢牢釘死,他一直盯著那透氣的小洞,直到這棺木被抬進了羅云門。

這長安城內揚名赫赫的唐府,此時已在細作們的監守下熄燈沉睡,除了涼亭里,魏和廣龍等細作挑燈談論案情,就只有唐真的臥房還亮著燈,從燈影可以看出,他的這個剛及加冠之年的弟弟正焦慮地在房里踱步。

他去了自己幼時的小房間,推開那蒙灰的門,就著月光看清了自己的“靈位”,照唐左源教的,在那“唐曜”兩個字上摩挲推壓了幾下,那牌位背面的木板就滑了下來,露出那一封封折疊的紙片,破譯了上面的暗語,一一審閱,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