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夜市
葉乾需要的原料不多，都是街上藥店和一些化工原料商店就能夠買到的東西，就是買起來稍微麻煩了一點兒。
東西到了，葉乾帶著羅興來到靈玉軒后面的凈室開始配置藥水，羅福則稱自己體力不支，回房間休息去了，實際上是為了避嫌。
很多古玩行都有這樣的地方，一些古玩的鑒定、定期保養和維護都要有特定的場所。
進了屋子，東西放到桌子上，羅興直奔香爐而去。
葉乾急忙把羅興叫住：“嘿，小興，你干什么？”
羅興一回頭，說道：“我去焚香啊。”
不光是古玩這一行，很多行當里要辦正事的時候都需要焚香，一來是為了靜心，還有一個作用，古時候就是為了驅避蚊蟲，那時可不像現在有紗窗什么的，只能夠靠這個驅散蚊蟲。
葉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點什么香？這邊存放著的香起碼有十一二種，你知道焚什么香？”
“這個……”
羅興頓時愣住了，過了一會兒才問：“那個……師父，焚香還有這么多講究？”
“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
葉乾搖頭說道：“焚香的規矩可大了，里面的知識一點兒都不比古玩行當里頭少，這十幾種香料可以單獨焚燒，也可以混合焚燒，其中的配比、用量不是一兩句話能夠說清楚的，再者說了咱們現在過來是配置藥液，不是干別的，沒事兒焚什么香。”
“哦。”
羅興聽完走回來，開始幫葉乾打下手。
配置藥液的過程其實并不復雜，關鍵就在原材料的配比上，偏差一分一毫，都可能使得配置出來的藥液失效，要么一點兒效果沒有，要么就是連外面的套瓷帶著里面原本的器物腐蝕得干干凈凈。
剛剛把所有原料都打開，葉乾忽然聞到一股子餿味兒鉆進鼻子里，手上動作頓時一停，終于忍不住說道：“那個……羅興，你還是去把香焚上。”
雖然說有些摸不著頭腦，為什么師父剛剛不讓他焚香現在又要讓他焚上，羅興依然聽話地走到香爐旁，看著旁邊架子上放著的十幾種香料，問道：“師父，焚哪一種？”
葉乾拿眼睛掃了一遍，說道：“從上往下數第三排，你左手邊第三盒香料，里面放的應該是龍腦香，拿出兩三枚來，扔進去。”
羅興本來有些不信，心說你怎么就知道這是龍腦香，但是一打開盒子就發現還真是龍腦香，按照葉乾的要求將里面的香料拿出幾粒扔進香爐里頭開始焚香。
“師父，你怎么知道里面放的是龍腦香啊，你來過這里？”羅興走回葉乾身邊，奇怪地問道。
“嗯，來過。”
葉乾拿著一個容器，將藥液的底液小心翼翼倒進去，一邊倒一邊說：“不過我倒也沒看過里面的香料，有些知識以后我會慢慢教給你，但是你要記住，所有的香料，都要有專門的器皿用來存放，你看存著龍腦香的那一個盒子，就是鐵樺木制作的。”
“師父，你怎么知道那個木頭是鐵樺木？”
羅興更加奇怪了，他也熟悉各種木料，但要不是剛剛需要開盒子取香過了一下手，光憑眼睛根本看不出來。
葉乾搖搖頭：“慢慢學吧，各種木頭的紋理、經絡都不一樣，每一種木頭都有它自己的特點……行了，先別分心，過來，我告訴你到底怎么配置這種藥液。”
具體配方就不贅言了，長話短說，差不多到傍晚五點鐘的時候，這一盒解套的藥液算是配置完成，葉乾長舒了一口氣，在羅興的幫助下把橡膠手套脫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盒子蓋上，對一旁的羅興說道：
“記住了，這一盒子藥劑，你不要動，剛剛我教給你的配方，你要清清楚楚地記住了。”
羅興點了點頭，說道：“沒問題，師父，不過具體的配比量，我還是有一點兒不……”
葉乾擺擺手，打斷羅興的話：“這個配比量，你能記住就記住，記不住也沒關系，這個東西，本來就不是解套用的……”
羅興有點兒沒聽明白，問道：“師父，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特別的意思，你自己好好琢磨一下。”
葉乾聳聳肩，說道：“行了，走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雖然說不清楚葉乾這前前后后的一番話到底有什么用意，但羅興沒敢再問。
剛出門，葉乾見到王小仙迎面走了過來，臉上神采飛揚，不由問道：“怎么了小仙，干什么這么高興？”
“沒什么，心情好不行嗎？”
王小仙和葉乾一見面就要吵嘴，這件事情葉乾自己都習慣了。
“當然沒問題。”
見王小仙不說，葉乾也不管，徑自就要往客房走，但是沒走出兩步就聽到王小仙的聲音。
“喂，葉乾，陪我出去走走。”
葉乾一回頭，正好看到王小仙伸手叫他，于是停下腳步，手扶著旁邊的廊柱子說道：“沒問題，去哪兒，我奉陪。”
“去夜市！”
江城的夜市是一大特色，雖然說幾乎所有城市都有自己的夜市，但江城的格外不同，已經成了一種風俗習慣，冬天時從下午四點開始到晚上十一點，夏天則從下午五點開始到第二天凌晨兩點結束，已經延續二十多年了。
江城的夜市，最著名的就是美食街，范圍覆蓋兩條大街，從頭到尾走下來有幾百家賣各種小吃和特色飲品的攤子，向來是體驗本地風土人情最好的地方，也是江城最熱鬧的所在，很受外地人青睞。
羅興本來想跟著去，但被葉乾直接轟走……開玩笑，好好的二人世界，怎么可能帶上一個電燈泡？
葉乾剛到江城沒多久，對這里的一切不太熟悉，所以這一次夜市之行，王小仙就充當起向導的角色。
現在，王小仙和葉乾兩個人就坐在一家小吃攤門口的桌子旁，等待美食的到來，這家小吃攤門口排隊的人很多，葉乾和王小仙等了很久才等到座位。
畢竟是小吃攤，雖然說兩個人點的東西很多，但分量都相對少，上東西的速度倒是很快。
沒過多長時間，第一份小菜就已擺到二人面前的桌子上。
王小仙對于向導這個角色很是熱衷，介紹道：“你看，這就是咱們江城著名的火燒云，用的是咱們江城本地產的江米打成的米粉和成的面，然后再加入幾種咱們江城特有的香料經過油炸制成，看起來就像是一朵火燒云一樣，吃起來軟糯香甜，回味無窮。”
葉乾聽王小仙說得熱鬧，伸出筷子夾了一片放在嘴里嘗了嘗。
王小仙盯著葉乾的臉，一臉期待地問道：“怎么樣，是不是很好吃？”
葉乾歪著腦袋，仔細砸了咂嘴，說道：“味道還行吧，但這個原料稍微差了點兒，用的恐怕不是江城產的糯米，而且炸的師父手藝不到家，火候太過，導致油太大，放在嘴里稍微有點兒發膩。”
“哇，你真是的。”
王小仙撅著嘴說：“葉乾，人家好心好意請你吃東西，你就不能說一句好吃么？哪里有你這么說話的。”
“可是明明就不太好吃啊。”
葉乾看著筷子上的火燒云，又看了一眼隨時可能暴走殺人的王小仙，最終還是決定閉嘴。
第二份小吃上來了，這次則是江城的另一種地道小吃，山藥餅。
這里提一句，其實不光是江城，很多城市的夜市都有這樣的情況，那就是幾個不同的小吃攤連在一起的時候，很可能就會有一家站出來挑頭，找一個人專門給這幾家攬生意，一旦有人想吃其中任意一家的小吃，那么這人就會出來推銷其他家的小吃，很像是一個小型的中介。
這也是小吃攤攤主們的生存之道，畢竟小吃只是小吃，分量相對較少，不可能當成主食，這樣幾家甚至十幾家聯合在一起，可以有效地拉動整體的銷售量，這種情況并不是今天才出現，從古至今無論是早點攤子還是夜市攤子都有這樣的習俗，這也是小市民們的一種生存方式。
這次這道山藥餅上來，葉乾不說話了，王小仙問他好不好吃，他只說好吃，連著過去三兩道菜，王小仙再次發飆：“喂，我說葉乾，人家好心好意請你吃東西，你的態度怎么這么差啊？”
葉乾不由得苦笑：“小仙，不是我態度差，你又不讓我評價這些小吃，我能怎么辦？”
王小仙說道：“誰不讓你評價了，說兩句好話又不會死人。”
葉乾繼續苦笑：“可是小仙，這東西真沒那么好吃……你看，比如這個山藥餅。”
說著話，葉乾夾起一片咬了一口的山藥餅，說道：“你也沒吃完吧，是不是？你看這個缺口，山藥餅這種東西最重要的是要把山藥煮熟或者蒸熟后細細地碾成粉末，然后和白面和其它面粉按比例調和。味道什么的就罷了，可是這山藥餅對于原料也這么不上心，我想夸它都不知道怎么開口！”
王小仙被葉乾說得啞口無言，本來她是想帶葉乾來炫耀一下家鄉的小吃，但今天這家小吃攤確實差強人意，尤其是這個山藥餅，已經到了讓人無法忍受的程度。
但是王小仙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雖然自己心里也不滿意，但還是硬挺著說：“那又怎么樣，反正又不是你請客，你要是嫌這兒的東西不好吃，你自己去做啊！”
這時候旁邊聽了一耳朵壞話的小吃攤攤主兼廚師氣呼呼地走出來，說道：“就是，要是嫌我這兒的東西不好吃，你做一個給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