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后視鏡里即使睡著也眉頭緊鎖的人,莊未輕聲嘆了口氣。有些話,他不能說。有些事兒,他更是不能做。
也只有趁著蘇江沅睡著的時候,莊未才有膽子說那么一句,“少夫人,快了,一切就快結束了。”
當年母親溫語的死,如今蘇江沅的車禍。溫少爺總要出了心里的一口惡氣,才算是完啊。
莊未把車子開出去老遠,一直到街尾消失不見,一直站在露臺上的溫承御才收回視線,走到原來蘇江沅坐過的長椅上坐下。從他剛才站立著的位置看過去,正好可以看到蘇江沅走出后覺,又彎腰坐進車子里的身影。
那一會兒,但凡蘇江沅一抬頭,即使隔著老遠的距離,她也一定可以看到三樓露臺那兒站著的溫承御。
他的蘇蘇啊,今晚上一定傷了心。
身后傳來腳步聲,似乎是刻意的,聲音很小,生怕嚇到他似的。溫承御沒回頭,舉起手里拿著的杯子,將里頭的白蘭地仰頭飲盡。
“承御?”
直到走近了,阮畫才輕柔出聲,看著溫承御的視線帶了些試探,“江沅走了?”
溫承御應了一聲,起身站了起來。他站起來的片刻,阮畫頓時聞到一股酒味,再低頭,男人手中杯子里的白蘭地已經喝得干凈。
若有似無勾了勾唇,阮畫往前又走了一步,“承御,你喝多了。”
溫承御笑,忍不住勾了勾唇,“阮畫,你想多了。這么多年,你什么時候見到過我喝醉?”
醇厚低沉的聲音,隱約帶著些笑意,阮畫聽著,心頭莫名覺得有些欣喜。這么多年了,什么時候,這個男人也沒有用這么清淺的笑意,跟她說過話。
第一次,阮畫抬手捂住自己有些碰碰亂跳的心臟,說話都有些打結,“是我多想了,承御你一向懂酒。今兒生日,我把自己珍藏的多年真品都帶來了。就放在頂樓的包廂里,你不要跟我去嘗嘗?”
溫承御勾唇。
就著外頭清淺的月光,男人的臉上,帶著某種朦朧的笑意,卻不達眼底。但到底是笑容,對阮畫來說,正比什么都要珍貴。
她揪住手,等了半晌,就在以為自己要被拒絕的時候,溫承御忽然開口,說了聲。
“好,一起去吧。”
阮畫驚訝的地抬起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溫承御。男人已經轉身,留給她一個值得回味的英俊側臉。
他一定是喝醉了,一定是。
不然,平常除了蘇江沅,別的女人壓根懶得多看一眼的溫承御。那個自己仰望多年,卻始終高高在上愛而不得的溫承御,又怎么會對她露出笑容,甚至還答應了她的邀約。
可那又怎樣。
這對她來說,就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過了今晚,一切已經成了定居的局面,都會跟著改變。
而她的命運,也一定會發生質的翻轉。
一想到這兒,阮畫不由得加快腳步,提著裙擺急匆匆跟上了上去,“承御,你等等我。”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電梯,阮畫提著裙擺站在溫承御左側。靜謐的空間里,誰也沒有說話。阮畫忍不住側頭看了看身側的男人,英俊的側臉上,仍是沒有笑著的曲線。但即使這樣近距離地挨著,阮畫卻覺得挺滿足。
很快,快了,如果一切順利,這個男人,就會是自己的了。
電梯打開,溫承御忽然回過頭來看著阮畫,淡淡開口,“走吧。”
阮畫這才反應過來,有些臉紅心跳地提著裙擺率先走了出去。一路領著溫承御找到自己的包廂,站在門口,阮畫拿門卡開門的手都跟著顫抖不停。
門打開,溫承御跟著阮畫走了進去。
因為心虛和緊張,阮畫一時間站在原地,有點手腳不知道怎么放的感覺。
溫承御瞇著眼睛在包廂里掃了一圈,微微挑眉,“不是帶我來品嘗你的珍藏好酒?”
阮畫這才反應過來,當即跳起來就沖向里頭的書房。
因為是貴賓套房,頂樓又是給VIP特定的,所以這里的設施跟家里沒什么區別,客廳,臥室,書房,該有的一樣不少。一直到看著阮畫進去關上門,溫承御才從隨身的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小格盒,動作迅速地反手將里頭的暗紅色藥丸倒進掌心,跟著仰頭咽了下去。
這是回國的時候,蕭儒橋特意而給他準備的。誰都知道他心里藏著個人,并且從來不近女色潔身自好。但他到底常年混跡于商場,商場的那些爾虞我詐,即使溫承御在聰明絕頂,也該防患于未然。
當時溫承御不以為意,甚至對蕭儒橋的這種做法嗤之以鼻。
可到底沒想到,這東西如今居然排上用場了。
一起給他的,還有另外一樣東西,至于用不用的上,他說不準。
手剛垂下,阮畫已經興沖沖地拿著一瓶紅酒走了過來。溫承御只抬頭飛快掃了一眼,看到上頭的年份和酒澤,知道她說的沒錯,確實是有些年份的好酒。只是用到這樣的場合,多少有些可惜了。
“承御,這是......”
不等阮畫介紹,溫承御抬手拿過酒瓶,動作利落地打開,又從旁邊拿過高腳杯,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從頭到尾,阮畫一直盯著他的動作,生怕錯過什么似的。
溫承御拿過高腳杯,放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半晌微微勾唇,“你說的沒錯,是好酒。”接著一仰頭,一飲而盡。
阮畫長大了嘴巴,半天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放下酒杯,溫承御抬頭看向阮畫,帶著些微醺的表情道,“要來一杯嗎?”不等阮畫開口,他已經抬手,往放在阮畫跟前的紅酒杯里倒了下去。
紅色的液體順著高腳杯緩緩注入,阮畫雙手絞在胸前,一張臉因為緊張,不自覺地蒼白了起來。
“嘗嘗。”溫承御很快將紅酒推了過來,男人一雙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像是要透過眼前這雙漂亮的眸子,看出些什么似的。
阮畫的下唇都被咬出了血,掙扎半晌,她梗著脖子,一咬牙端起了酒杯,仰頭喝了下去。
有什么關系?
她在前一刻,親眼看著溫承御喝下了一大杯。今晚在這個房間里,只有他和她,就算到了最后,她和他的狀態一樣,那又如何。一覺醒來,她想要的結果依然不會變。
她不怕。
剛放下酒杯,對面的溫承御就冷不丁笑了起來。
阮畫困惑地抬頭看他,“承御,你笑什么?”
溫承御如墨的視線冰一般冷,“阮畫,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畢竟認識這么多年,我們就算不是最親密的人,也該算是朋友。”
阮畫一頓,壓根聽不懂溫承御話里的意思,“沒有。”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異常熱情地看向溫承御,“承御,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從當年的杜塞爾多夫,到現在的辛城,我對你一直沒變過。”
“就沒點別的想法?”
阮畫搖頭,“沒有。”
溫承御沒再說話。
空氣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期間,阮畫起身去過一次大門口,因為溫承御是背對著她的關系,所以她不著痕跡將包廂大門反鎖。
再然后,就沒然后了。
約莫十五分鐘過去,阮畫的藥效上來,面色酡紅,整個人陷入一種迷離的狀態。她附趴在沙發上,整個人已經完全喪失意識,口中無意識地著。偌大的包廂里,回蕩著都是女人此起彼伏的聲,和的嘆息聲。
溫承御起身過去,抬手用力捏住女人的下巴,聲線似破冰而出,“阮畫,你還有最后一個機會。告訴我,蘇江沅車子被動手腳的事情,是誰的主意?”
幾乎是手接觸到阮畫肌膚的一瞬間,她當時就顫抖了起來,一雙手頃刻間纏了過來,卻被溫承御輕易躲開,她再度失去意識般著祈求起來,“幫幫我,幫我......”
“告訴我,我幫你。”
阮畫幾乎要哭出來了,意識淪喪,滿身心想的全都是解脫。而且事實上,池明莼當初在酒里放的藥量太大,此時此刻,阮畫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何況是說什么了。滿身灼熱需要得到紓解,她終于哭了出來,“是我,是我的主意,我媽只是幫我。只有蘇江沅消失,我才有機會做溫太太,我恨她,我想她死。”
下巴上唯一冰涼的源頭消失,溫承御起身站了起來。
一邊從茶幾上拿出紙巾擦拭自己摸過阮畫的下巴,溫承御一邊摸出電話打了出去,“讓他上來。”
沙發上,阮畫已經因為實在忍受不了,已經撕扯了自己的衣服,用自己的手指開始尋求解脫。
約莫三分鐘的時候,大門上傳來敲門聲,一個類似侍應生的年輕男人出現在門口。聽到里頭傳來的熟悉的聲音,男人了然一笑,對著溫承御躬了躬身,“溫少。”
“開個價。”溫承御開門見山。
男人愣了一下,溫承御已經兀自笑開,“沒關系,你跟的那些富婆給你多少,我出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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