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一看,來自莊未簡單的幾個字,“溫少,我到了,就在門口。”
溫承御推門出去,莊未跟前已經散落了一地煙灰。見溫承御出來,他抬手將手里還在燃著的香煙扔在地上,站起身來的時候,抬腳踩滅。見溫承御的目光落過來,莊未立馬狗腿地“嘿嘿”干笑了兩聲,“那啥,溫少,長夜漫漫,我寂寞啊。”他舉起手,學者平日里蘇江沅發誓保證的模樣,咧嘴笑,“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事實上他早來了。
只不過了到了門口,隱約聽見里頭溫承御和蘇江沅輕聲說話的聲音,知道自家老板這個時候最不希望被打擾。尤其是在經歷了以為差點要失去自己下妻子之后,所以就一個人蹲在醫院上體會寂寞秋風涼的滋味。
一直到病房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直到最后消失不見。他才用手機給老板發了短信,告訴他,他已經來了。
不管是從做下屬還是做朋友的兄弟的立場上,莊未都覺得自己這種貼心細膩的舉動,真的是沒誰了啊。
這次,溫承御倒是沒再為難他,掃了他一眼,走到門邊的長椅上坐下。
莊未跟著過去坐下,見溫承御一副洗耳恭聽的姿勢,表情立刻嚴肅了起來,“溫少,跟你想的一樣。少夫人出事不是因為她的車技有問題,而是有人在剎車上做了手腳。如果今天不是她命大碰巧撞上防護墩,怕是這會兒......”
溫承御自然明白莊未的意思。
從前到現在,他從黑暗里一路摸爬滾打打下如今的天下,想要他死的人很多。
但是如今,有人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的小妻子身上。
有人想要他的小妻子死,無非就是觸到了他的逆鱗。
溫承御探手摸向口袋,聲音冷的像是浸過五尺寒冰,“查到了嗎?”
莊未點點頭,“人已經找到了,”莊未緩了下,正要說話,面前忽然多出一個煙盒,溫承御輕輕一抖,兩支香煙落了出來,懸在煙盒邊緣,莊未詫異地看向溫承御,后者微微勾唇,“不是說了嗎?下不為例。”
莊未頓時感激涕零地抽出香煙,那邊溫承御已經打開打火機湊了過來。頭一次被自己老板這么服務,莊未簡直受寵若驚,顫巍巍激動不已地湊過來引燃香煙。吐出一口眼圈,莊未當即打趣道,“溫少,最近著畫風不對啊。你不是答應少夫人,已經戒煙了嗎?”
溫承御涼涼的視線掃他一眼,手里的香煙盒子一抖,剩下的一支香煙瞬間滑進盒子里,瞬間不見了蹤影。
莊未:“......”
“人帶回來了嗎?”
莊未恢復正色,神色頃刻間帶了幾分諷刺,“索性我們行動的夠快,我們的人找到他的時候,這貨已經打包好行李準備開溜,連機票都買好了。到底是色字當頭一把刀,臨走這貨去了趟他姘頭那兒,說是這一走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兩個人就滾到了床上。”莊未說著就莫名地笑了起來,“溫少,最近發生這么多事情。你應該早就猜到,這事兒是誰做的了吧?”
“嗯。”溫承御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淡淡應了一聲。
莊未一愣,又了然于溫承御的不點自明。
“女人的心真是可怕,一旦狠起來,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看著溫承御陰晴不定的側臉,莊未莫名地覺得有點可惜,“其實我一直覺得,那姑娘會跟她母親不一樣。至少在對待你的問題上,對你是真愛。現在看來,”莊未說著,很是夸張地抖落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即使是真愛,被這樣瘋狂的女人愛上,也真是一件恐怖的事情啊。混不好為了財產,聯合外人謀財害命也不是不可能啊!”
溫承御“啪”的一聲合上打火機,勾起嘴角露出一個極為陰暗的笑容來,“我一直想慢慢陪著她們一起玩兒,好讓他們體會到當年我母親的那種痛苦。可現在,我忽然覺得沒有必要了。”溫承御說著起身,算算時間,小家伙怕是一會兒就要醒了。
莊未當即起身,看向溫承御冷峻的背影,“溫少,是不是需要我去做點什么?”
溫承御一手放在門把上,無聲地笑了。
這就是所謂的默契,他和莊未之間的。
這也就是為什么這么多年,莊未一直留在他身邊的原因。朋友之外,他深知他心。
想了想,溫承御又跟莊未交代,“這次的事情沒成功,蘇蘇這段時間應該是安全的。他們現在比較感興趣的,應該是我。”
莊未笑,掩飾不住的奸詐狡猾,“我覺得也是啊。”
兩天以后的中午,莊未在朋友圈里發了張照片,大概內容就是蘇江沅頭上纏著紗布和繃帶,溫承御坐在床邊貼心喂藥的場景。
十五分鐘之后,微信上立馬就炸了。
先是申悠悠,因為出差在外的原因,不能及時趕回來,先是微信,再是電話。
接著就是寧之旋,當時就表示馬上過來醫院看她。
念及動態是莊未發的,她一直在底下恢復,到底有點宣兵奪主的意思,蘇江沅看的頭暈目眩,最后只得一個一個恢復過去求放過。大致意思就是,因為受傷和失血的緣故,這幾天她很累。希望靜心休養,不希望被打擾。
消息一出,朋友圈里果然安靜不少。
蘇江沅松了口氣正要退出,卻眼尖地看到莊未發的朋友圈刷新出一個新的回復,點開一看,居然是阮畫的。
“怎么受傷了?嚴不嚴重?”外帶一個異常難過的表情。
不知怎的,蘇江沅心里當即生出一股惡寒。
溫承御剛好推門進來,見蘇江沅一臉嫌棄的表情,不由的嘴角一勾,“在看什么?”
蘇江沅揚了揚手機,努嘴,“沒什么,莊未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發了條朋友圈,把我出車禍的事兒發出去了。”
溫承御點點頭,沒說什么。
蘇江沅丟了手機,還在猶豫要不要把阮畫評論莊未朋友圈的事情告訴溫承御。溫承御已經起身去了浴室,再出來的時候,手里拿了條溫熱的毛巾,動作溫柔地替她擦臉。
蘇江沅雖然很享受被溫少爺照顧的過程,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阿御,其實我可以自己下床的。”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不是還頭暈?”
“有一點點,比起前幾天好很多啦。再說,景少不都說了,我沒事。”她說著抬頭用有些虛晃的動作摸了摸自己頭上的受傷的位置,一個在前額,一個在稍稍偏右的位置。摸索了一陣子,蘇江沅忽然直起身子,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阿御,你說我當時頭破了,縫了針?”她指著偏右的位置,臉色慢慢變得陰霾。
溫承御不懂她的糟糕情緒因何而來,點點頭,認真看著她,“對。”
她瞪大了雙眼。
掙扎猶豫了半晌,她才鼓足勇氣摸向自己右側受傷的位置,濃烈的黑發里,唯獨那兒少了一小塊。
蘇江沅當時就崩潰了,“我的頭發呢?”
溫承御明顯一愣,反應過來當機莞爾,“要縫針,當然要剃掉。”
蘇江沅:“......”
嘴巴一扁,蘇江沅就差要哭出來了。自己的認識得到確認,她當即“嗷嗚”一聲撲向床鋪,張開雙手,異常崩潰地在床單上撓出一道道鮮明的痕跡,“那是我的頭發,我是女孩子,沒了頭發要怎么見人!”
溫承御失笑,過去順著她紗布底下柔順的黑發,“沒關系的,很快會長出來。”
蘇江沅失控地撲向溫承御,雙手用力揪住他的襯衫領子不依不饒,“你剃掉自己的頭發試試。”
“我會直接剃光。”
見蘇江沅滿眼水霧地看向自己,溫承御干咳兩聲,重新說,“要不,幫你剪短?或者,戴假發?”他擁著她,低頭吻了吻她失去頭發被紗布覆蓋的地方,聲線柔和,“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可以剃光陪著你。”
蘇江沅捂住臉,發出小獸般低低的嗚咽聲,“啊啊啊啊,讓我先死一死。”
天啊,她好了之后到底要怎么見人啊!
偌大的病房了,頃刻間傳出溫承御爽朗的笑聲,異常響亮。
“溫、承、御!你給我滾出去——”
臨近傍晚,阮畫將車開進醫院的停車場停好車,一路朝著醫院的大堂走過去。沒走幾步,身后忽然傳來景柯良的聲音,“畫畫小姐?”見阮畫回頭,景柯良立刻熱情地迎了上來,臉上掛著熱情的笑容,“真的是你,剛才在后頭,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阮畫得體一笑,“景少爺,好久不見。”
景柯良上下打量她一番,“怎么?腿傷還沒好?”
阮畫立即搖頭,“謝謝景少關心,我的腿傷早就好了。就是聽說溫太太最近出了車禍,來醫院看看她。”
景柯良當即露出一副了然的笑容來,一路熱情地拉住她來到自己的專屬電梯旁,抬手按下,“坐這部電梯上去吧,外頭人擠。”
阮畫眼見電梯門已經打開,也不好推辭,邁步垮了進去,扭頭去見景柯良沒動,“景少爺,不是要一起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