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卻比她更快。
啪——
大門被一直有力的大手拍在墻上發出巨響,寧之旋意識到男女力量的懸殊,反應過來扭頭就跑,到底晚了。
她整個人被扛在了男人的肩頭。
“啊——放開我!混蛋你放開!”
“沅沅!蘇江沅!”
寧之旋頭朝下,雙手雙腳用力撲騰,還不忘朝著里頭的蘇江沅求救,“快來,救我!”
聲音動靜的蘇江沅早就奔到門邊了,原本因為緊張,捧住三明治的雙手都有些打顫。但當她看到外頭那抹扛著寧之旋的高大人影時動作一僵,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阿旋,我愛莫能助啊!”蘇江沅不緊不慢走到門口,神情愜意的低頭咬了口三明治,“你們夫妻的事兒,我也不好插手啊。”
寧之旋:“蘇江沅你個不靠譜的!”
不遠處的黑色賓利前,裴煜城騰出一只手,朝著寧之旋的tun部用力打了一下,“閉嘴,回去我們再算賬!”
因為頭頭朝下的緣故,寧之旋一張臉憋得通紅,跟被火灼傷著似的,再加上被男人當著閨蜜的面兒這么屈辱地打了一下,整個人頃刻間炸毛,氣的手腳并用拍打男人,哇哇大叫,“裴煜城你個混蛋!你居然打我,你居然打女人!”
裴煜城將氣得發瘋的女人塞進車子里,距離不算遠,蘇江沅還是清清楚楚聽到了那句,“你最好乖乖的,不然我會用比打更激烈的方式收拾你。”
這話顯然不是原創。
很多個蘇江沅惹了溫少爺的時候,溫少爺也會用類似的語氣類似的用詞警告她。然后把她拖到床上,狠狠地身體力行。
裴煜城關上車門,視線飛快撇過來,眉目清冷疏離,隱約是在壓抑著怒氣,“溫太太,謝謝你昨晚收留我太太。”
那話里的隱約針對自己而來的譴責意味,蘇江沅隱約嗅到。
“裴先生,蠻力不管用。”掃了一眼撲倒車窗上不停拍打要下車的一手芊芊玉手,蘇江沅嘆了口氣,“我以為你會比我更了解她,大部分時候她都在說反話。”
比如滾開。
比如別理我。
比如隨便。
事實上,不管是寧之旋還是蘇江沅自己,亦或者是大部分廣大女同胞,都擅長這一點吧?
裴煜城目光閃了閃,不經意略過車子里氣急敗壞的女人,口氣不由得緩和了下來,“我知道了。溫太太,謝謝你的提點。”說完關上門,發動引擎。
車子里,寧之旋還在不依不饒。
蘇江沅探頭看了看,也不知道裴煜城轉身跟寧之旋說了什么,那丫先是一愣,當即就漲紅了臉,沒了反應。
車子開出去不遠,蘇江沅正準備轉身回去,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寧之旋。
“我說溫太太,不知道你如今膽兒肥了都能棄友于不顧了啊?”一聽聲兒就知道這丫記仇了。
蘇江沅抬手按了按太陽穴,“裴太太,我以為閨蜜插手太多夫妻之間的事兒,不太好。”
寧之旋哼哼兩聲,也不反駁,轉而問她,“我走了你一個人怎么辦?要不要我打電話給溫少爺,讓他來陪你?”
蘇江沅轉身關上門,走到客廳里甩了拖鞋窩進沙發里,盯著客廳里的某一處,“不用了,不都說了,閨蜜不是和插手夫妻的事兒,路上小心。”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捧著臉用力揉了揉,蘇江沅腦袋里亂哄哄的。
溫少爺大概很忙。
忙著陪受了傷的阮畫姑娘呆在醫院里治療傷口,所以沒功夫管她這號人吧?
蘇江沅摸出手機看了看,電量信號都是滿格。
她一個晚上沒有回去,到了這個點,那個男人沒有打過一通電話一個信息。
以前,他從來不會這樣。
原來,時間真的會改變的很多東西。
她這么懦弱擔心異變經不起打擊和傷害,甚至可能在他眼里,如今還有點無理取鬧,該是這樣翻來覆去折騰的生活,已經讓他厭倦了吧?
手里才剛被咬過三明治,也在忽然間失去了味道。
蘇江沅窩回沙發,百無聊賴拿過遙控器,無意識地一個一個調著電視臺。幾個動作之后,伴隨著某個電視臺主持人的聲音響起,蘇江沅調臺的手一頓,沒了動作。
電視畫面上出現兩張格外熟悉的臉孔。
一個是她的丈夫。
一個是她丈夫的過去式,阮畫。
蘇江沅歪著腦袋仔細想,莫名覺得這畫面有點熟悉。
哦對了。
上一次,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是申悠悠。蘇江沅也是后來才知道,這一切的原由,都是她。
可現在這主兒,很顯然跟她壓根沒什么關系。
主持人相當賣力地介紹了他們一起進出醫院給阮畫換藥的情況,甚至夸大其詞,辛城溫少和神秘女友同進同出,大有要換掉進行時中的溫太太蘇江沅。
啪——
電視畫面忽然一黑,蘇江沅扔了遙控器,將頭埋進膝蓋里。心口處一波一波的疼痛接著襲來,她越是忽視,那個地方越疼。肩膀一抽一抽的,身邊又沒了會看她笑話的人,蘇江沅終于放聲哭了出來。
“一個電話也沒有,一個短信也沒有。溫承御,是不是在你心里,她真的比我重要。”
好幾個月了,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用一切事實來證明。她愛他,她要不顧一切跟他一起包頭到老。
蘇江沅頓時就覺得委屈,覺得難過,覺得所做的一切壓根都是百搭。
偌大的客廳里,斷斷續續的,響起某個女人的哭聲。
頭很疼。
一夜宿醉,加上精神抑郁,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氣一般,窩在沙發里,頭歪在一邊,昏昏沉沉糾就睡了過去。
下午兩點,蘇江沅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她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伸手去摸手機,整個人驟然從沙發上滾了下去。
嘶——
她倒抽一口氣,閉眼忍著疼痛,手已經摸到手機接了起來,“喂?”
沙啞的聲音帶著些無精打采,讓那端的人不自覺地皺眉,“還沒醒?”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江沅整個人猛地一陣,徹底醒了。
半天沒聽到她回答,溫承御低沉醇厚的聲音很有耐心地傳了過來,“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蘇江沅心里憋著氣,本來不想理他,但嘴巴完全不受控制,“沒什么,頭疼而已。”
那端輕笑,“還能起來嗎?給自己煮碗醒酒湯?”
蘇江沅還在揉搓發疼的腦袋,也沒在意溫承御到底說了什么,“唔”了一聲算是應答。
沉默,一瞬間在靜謐偌大的空間里彌漫開來。
蘇江沅一直在等。
等他開口問。
“你昨晚去哪兒了?”
“你干什么去了?”
可溫承御什么都沒說,只在靜默了一會兒后輕聲問,“什么時候回來?”
蘇江沅握住手機的手僵了僵,“說不準。”她抬手壓了壓心口的鈍痛,口氣里帶著一股沉悶的賭氣意味,“也許玩兒的開心,在外頭再浪蕩幾天也不是不可以。”
從頭到尾,蘇江沅一直滿心期待這個男人會說什么。
但是沒有。
“好,什么時候想回來告訴我,我去接你。”
蘇江沅失望極了,像是被人從頭到腳澆了一桶冷水。那句話怎么說來著?
透心涼,心飛揚。
“不用勞煩溫少爺,我自己有手有腳,想去哪兒都成!”說完掛了電話。
電話里傳來一陣嘟嘟的忙音,溫承御擰眉看著,黑色的眸光里閃爍半晌,犀利的光芒頃刻間消失不見。
景柯良的私人醫院里,早就已經人滿為患。但有景柯良這個關系人在,任何一個時間,跟溫承御有關系的人,都可以享受VIP待遇。
溫承御打電話的時候,就站在阮畫母女的身邊。聽那端蘇江沅說話的時候,無意中碰到了擴音鍵,蘇江沅最后那句“不用勞煩”就清晰地落進了一旁母女的耳朵里。
池明莼再看一眼溫承御不怎么好的臉色,當即斷定自己那一晚的推力多少在小夫妻兩個之間起了些作用,不僅勾唇笑笑。
“溫先生,真是抱歉,每次畫畫換藥都要麻煩你,想想真是過意不去。”她面上帶著笑,一雙眼睛直勾勾的就等著溫承御的反應。
溫承御沒看池明莼,而是將視線若有似無從一旁阮畫的身上略過,這才淡淡出聲,“客氣了,都是朋友。”
池明莼笑笑,心里早就樂開了花兒。
對于女兒和溫承御之間的感情走向,池明莼一度是抱著看好的態度。
任何一種婚姻,剛開始的時候都像是一張平整干凈的白紙,你只要用力往上揉一揉搓一搓,總會留下那么幾處抹不去的痕跡。更何況,溫承御和蘇江沅也才結婚不到一年。這種感情最不穩定,她對女兒的優勢,并沒有什么可擔心的。
一旁的護士給阮畫換好藥,放下工具,“好了,傷口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之后就不用來了。”
阮畫點點頭,一手撐在桌面上站了起來。
池明莼臉上的表情格外夸張,幾步奔過去,伸出雙手就扶住了阮畫,當即責怪起來,“你說你起這么猛做什么?女孩子家家的,要是留下什么傷口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