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道歉的話,就不必說。”溫承御擰著眉頭,如墨視線鎖著蘇江沅滿是愧疚的臉蛋。原本的明艷,似乎也因為懊惱的情緒變得暗淡一片。
小混蛋,說好的改變呢?
這種只要出了事就習慣性往自己身上攬的毛病,怎么還是這么嚴重?
不過話說回來。
溫承御趁著蘇江沅絞手指頭的片刻,忍不住將小家伙上下打量了一番。
他對這小混蛋如今的打扮,倒是挺滿意的。
鵝黃色,像是夏日一道亮眼的風景線,搭配上蘇江沅略微可愛俏皮的發型,讓她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青春洋溢的氣息。她的身材原本就好,此刻的衣裙,將她原本姣好的身材襯托的更加飽滿,和.....有料。
溫承御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迅速移開目光撇開頭。
蘇江沅沒發現溫承御的小心思,眼見他扭開頭一句話不說,以為他是氣了,“阿御,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那聲音,破碎的甚至都帶了些哭腔,溫承御閉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嘆息。
若是他再不做些什么事情,怕是這小丫頭就要哭了吧?
他動了動雙腿,已有所指看向蘇江沅,“我累了。”意思,在明顯不過。
蘇江沅立刻笑逐顏開,上前一步拖住溫承御的雙腿。有了前一次的教訓和經驗,蘇江沅格外小心謹慎,生怕扯到他剛剛才處理好的傷口。
脫了鞋,一直等他的雙腿放在床上穩住,她才松了手。
見男人就這么躺著難受,蘇江沅調了升降窗。又覺得還是不放心,干脆又拿來靠枕放在溫承御的背后,這才徹底放了心。
“阿御,好了。”她笑嘻嘻地看向床上的男人,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兒一樣。
溫承御嘴角抽了抽,到底不忍心潑她冷水,“嗯。”說完伸手拿過放在一旁厚厚的一沓文件,低頭翻閱起來,當她是透明人。
蘇江沅微微皺眉,開口就想阻止男人,但又怕惹他不開心,索性閉了嘴。
莊未真是,每次都這樣。
明明是個傷員,卻分明比在公司里做的事情還要多。
蘇江沅默默在心里,將莊未的祖宗十八代在心里招呼了個遍。
蘇江沅閑來無事,又見溫承御分明就沒有要和她有任何交流的意思,索性低頭彎腰,蔣微微有些凌亂的病房里收拾一遍。
男人就是男人,永遠不懂得如何照顧好一個病人,以及病人的精神世界和視覺世界。
偌大病房里,男人翻閱文件的聲音,和女人低頭收拾房間的聲音同時交織在一起。溫承御覺得呱噪,擰著眉頭停止翻閱文件,“蘇江沅,這不是你的事情。”
蘇江沅仰起臉來笑開,“沒關系,我閑著也是閑著啊,你忙你的。”
溫承御扔了手里文件,沒了心情。
她不知道,由她在身邊,尤其這么聒噪的她在身邊,他壓根就沒法好好工忙嗎?
見溫承御停了工作,一雙眼睛很是不耐地盯著她看,蘇江沅很是無辜地又笑了,“阿御,你不忙了?”蘇江沅又轉身,跟個陀螺似的忙個不停,又跑去給溫承御倒了水,小心翼翼遞到溫承御跟前,“阿御,喝點水。”
溫承御的雙手還放在雖然停下卻沒拿開的文件上,壓根沒有要接的打算。
蘇江沅咬了咬唇,鼓足勇氣將水杯遞到男人的唇邊,厚著臉皮堅持道,“阿御,你喝水。”
男人果然就著她的手,將杯子里的水喝了個干凈。
水杯收回去的時候,溫承御冷不丁瞥見她手腕處的一抹明艷的綠色,目光一頓。
那是母親留給她的穿家玉鐲,他認得。
順著手腕的地方再往下,修長干凈的手指上,一枚莊重大氣的戒指戴在那兒。蘇江沅順著溫承御的視線看過去,手指微微動了動,跟著舉起來湊到溫承御的跟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出來,“那個,雖然不知道戒指背后發生了什么故事,但這畢竟是你送我的戒指,我沒有理由不戴大的,對吧?”
戴了戒指,就代表不管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情,她對他的過去全部讓認承。
知道的,和不知道的。
心臟的位置收了又收,溫承御到底將自己的情緒隱藏的極好,淡淡地撇開目光,“那是你的自由,如果你沒興趣,我不介意收回來。”
蘇江沅:
很好!
誰讓她有錯在先,誰讓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時候,不管不問。
我忍你!
因為傷口有些感染,溫承御多在醫院呆了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里,莊未沒有出現。
景柯良除了固定的檢查換藥,其他時候也總是不見人影。
一方面是因為蘇江沅著實把溫承御照顧的很好,時時刻刻,任何事情,不假他人之手,事無巨細,壓根就不需要別人。一方面,是莊未和景柯良一致考慮到,為了讓蘇江沅走上徹底收服溫承御的康莊大道,他們也應該多多讓出些時間來,讓小兩口好好培養培養感情。
可是蘇江沅不爭氣啊。
這些日子,溫少爺除了“嗯”和“嗯”,給她最多的就是淡淡的目光和淡淡的回應。他雖然沒有強制地要蘇江沅離開,或者拒絕她的任何照顧。但也沒有對蘇江沅的付出,給出多余的反應。
所以,蘇江沅很郁悶。
“哎!”又是一陣唉聲嘆氣,蘇江沅雙手托著腮,一臉沮喪地瞅著床上的溫承御,他最愛的其實是他的工作好吧,“阿御,你都已經氣了這么多天了,你懲罰也懲罰了,總是這樣不理我,我真的很受傷哎!”
床上的溫承御抬眼淡淡掃了某個垂頭喪氣的小混蛋,嗯,還知道自己是在被懲罰,總之不算太傻。手一抬,溫承御指著敞開的病房大門,聲音平淡的不帶一絲感情,“門在那兒。”
不高興,您可以走啊,沒人攬著姑奶奶你。
溫承御收回視線,拿過手邊當天的晨報看了看,犀利的視線掃過上頭一排巨大的醒目的黑字,滿意地勾了勾唇。手邊的電話,也很是時候地傳來了莊未的短信。
“溫少,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放心。”
在公眾的視線里消失這么久,他是該整出一點動靜來,好好打草驚蛇一下。
蘇江沅哪兒能窺探到他的這些心思,滿腦子都是溫承御剛才欠扁又傷人的話。氣呼呼地站起來,卻在男人極具壓迫的視線里發不出一絲怒氣。跺了跺腳,她憤憤地走到茶幾那兒,到了溫水,將景柯良開好的藥分好,連藥帶水一起送到溫承御的跟前,“喏,吃藥。”
氣呼呼的,帶著余怒未消的口氣。
溫承御蹙眉,大少爺瞥見溫太太的一臉不情愿心情很是不爽,壓根不接。
蘇江沅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卻分明沒有給自身增添一些氣勢。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大眼之后,慫包蘇江沅最先敗下陣來。
無奈地松了口氣,蘇江沅換上一副狗腿的樣子,聲音陡然變得嬌軟,“阿御,該吃藥了,我喂你吧?”
他果然傲嬌地沒了反應。
蘇江沅將藥倒在掌心里,微微將掌心彎曲成拱形倒進溫承御的嘴里,又快速將水遞過去。男人就這溫水,一仰頭,將藥喝了個精光。
蘇江沅:特么的,她真想把剛才那杯水倒到丫臉上!
吃了藥,溫承御頭一偏手一抬,拿起當天的晨報繼續看起來。
蘇江沅:
忍著一身郁悶,蘇江沅悶悶地在床邊坐下,雙手也就維持著托腮是姿勢。溫承御看報紙,她看溫承御。蘇江沅陡然想起卞之琳斷章里很煽情的一句話,“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夫妻又如何,到底是經歷造就不同的人類。
蘇江沅不是壞學生,但她卻很少幾乎是從來不看報紙。要她像是溫承御似的,老神在在地泡一杯咖啡,看一份報紙,那種悠然自得的生活方式到底不適合她。
正想著,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伴隨著腳步聲,隱約還能聽到有人在走廊里就火急火燎的說話聲,“他們在哪兒?人在那個房間里?”
蘇江沅只感覺聲音熟悉,還沒反應過來,腳步聲已經停在了門口,病房門一把被推開。
“阿御!”
一見到床上的溫承御,芮姨一連神色慌張地快步奔進來,直沖床上的溫承御,“阿御,你傷哪兒了,給阿姨看看。”芮姨心急,說著就要掀開溫承御的衣服,卻被溫承御抬手按住。
“芮姨,你別擔心,我沒事,”阻止的意圖很明顯,溫承御的目光不經意掃向床邊的蘇江沅。
芮姨頓時尷尬,這才后知后覺看到站在自己身邊的蘇江沅,頓時覺得老人家真是太不講究,“江沅也在,你看,芮姨都老糊涂了。”就算是親姨媽,當著人媳婦兒的面掀人衣服,也總是不大好的。
相比之下,蘇江沅顯然要淡定的多,“芮姨,你放心吧。阿御已經沒事了,很快就可以出院。”其實她就是想說,她把溫承御照顧得很好之類的,話,讓老人家放心。
但又怕被吐槽的厲害,到底沒說。
身后傳來高跟鞋落在地上噠噠噠的聲音,幾個人同時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