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破蒼穹

第八章 暗策七殺

劍月鎮的百里市集,人聲鼎沸,香氣四溢,過往的車馬和行人此時卻都停了下來,仰著脖子望著紅紅火火的迎親隊伍。

“停。”東方寧風一聲令喝,從那高大挺拔的汗血寶馬跳了下來。“撲通!”人逢喜事變倒霉,他狼狽不堪地摔在地上,幸好那只手緊緊地捂著大紅帽子,否則那小光頭還不被眾人看個通透。

“少爺,你悠著點。”一旁的家丁連忙上來扶著。

東方寧風推開他的手,拍打著身上的雪。心道:是不是北堂月在家詛咒我啊,這般的倒霉,

“呦,東方少爺,我們還是趕快啟程吧,耽誤了吉時,新娘子會等不及的。”送親的媒婆子一邊擺弄著她的蘭花指,一邊娘聲道。

“不急,我必須要先見一個人。”話落,東方寧風便向角落里的面館跑去。

“孫婆婆……”無人回話。

棚子外的積雪尚未清掃,桃花樹上的花布旗子也未掛上,東方寧風眉頭一皺,連忙屋里屋外找了一遍,終是不見孫婆婆的影子,就連小白也不在,真不知道這一人一狗去了哪里。

失落的東方寧風爬上馬,一行人繼續向北堂家走去。他只能在心里暗暗的安慰自己:反正我只是要北堂月的身子,又不是真的要讓她做一生一世的娘子,孫婆婆不在就不在吧。

而此時在北堂家,坐在銅鏡前的北堂月,鳳冠霞帔,臉涂胭脂粉,嘴抹一點紅,艷絕大夏王朝,也不為過。只見鏡子里的她露著一絲冷笑:“東方寧風,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七日的雪仿佛是這世間最美的魂靈,預見著前世與今生,千萬雪花從天而降,纏綿著劍王嶺,無數次試圖透過黑紗裙,欲侵襲這女子無情的肌膚,來感受幾百年來的落寞與凄涼。

不知四人是沉浸在這如夢如畫的美景里,還是震懾于那冰冷的眸子中。她輕輕的側過頭,瞧了瞧四人,沒有言語。四人一時間陷入沉寂,似乎手中的劍在風中的肅殺聲已經不見了,只有雪花在眾人間輕輕飄落。

隨著魅影的一聲“姐姐”,打破了這雪日里的寧靜。

“殺了他們?”她似乎真的很喜歡殺人。

她話音落下,四人的手瞬間顫抖,之前在院子里的壯志豪情,再也無法燃燒起來,也許是被這厚重的雪,徹底淹沒了。

身著黑紗裙的女子依舊沒有說話,甚至沒有看任何人,而是望著天空中飄落的雪花,仿佛這個世界與她無關。

寂靜的世界里,對她來說是思念與企盼,對這四人來講,則是憑空多了一份恐懼。

跪在地上的東方浩然眉頭緊皺,他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要殺他的人沒有等到,卻等來了大夏王朝的七公主。

他握了握拳頭,輕聲道:“七公主不遠萬里,大駕劍王嶺,不知有何吩咐?”

“殘月劍。”聲音不大不小,不冷不熱,卻像房屋碧瓦上的冰川刺透了幾人的身體。

因為幾人知道,殘月劍已經被人盜走,找尋了幾日,終是未果。

“七公主,當年圣上罰我兄弟四人終身看守殘月劍,下令,只有見到‘屠魔令’的時候,才能帶您去劍冢。”北堂博懷著僥幸的心里回道。

“帶我去劍冢。”她似乎不太喜歡廢話,也習慣了命令。

四人一聽,身體皆是一震,得罪了七公主,比得罪圣上還要麻煩。忤逆了圣上,他老人家也許能網開一面,懲罰了事;得罪了七公主,暗策七殺會讓你生不如死。

東方浩然連忙又道:“還希望七公主看在我們兢兢業業在這劍王嶺守護古劍十七年的份上,不要為難屬下。”

“最后說一次,帶我去劍冢。”她的聲音似乎變得有點冷。

這句話是徹底判了幾人死刑,四人低著腦袋,眉宇之間卻暗傳秋波,沒有誰真正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姐姐,趕快殺了他們吧,我們自己去找殘月劍。”聲音嫵媚,話語卻讓人心寒。七殺魅影,不愧是最為心狠手辣的一個,真不知道那黑紗下,藏著一副怎樣的面容。

寒光一閃,四把寬闊碩大的利劍一起刺出。四人身影交替,青衣白雪,劍光閃閃,眨眼間數道光影襲來。

穿著黑紗裙的女子紋絲未動,那雙冷月般的眸子未起波瀾,就那樣淡淡的看著劍影。

喚作魅影的女子,身形一閃,恰如她的名字,鬼魅一般的出現在七公主的身前,那黑色的蓑衣一甩,仿佛變成了能夠遮天蓋地的被子,嚴嚴地遮住了兩人。

“哐!”只見那黑色的披風瞬間被劈成了兩半,飛了出去,撞在東方家大門的牌匾上,原本寫著“東方府”的大牌匾,再無“東方”二字。

“不愧是圣上身旁的四大都尉,境界果然非同一般。”魅影嬌笑的說道。

東方、西門、南宮、北堂,四人原本是王城四門的都尉,負責阻攔那些不知死活的敢打擾圣上的清修人,威名一時。

此刻,東方府內的幾百賓客紛紛走出門,湊到東方浩然四人的身后。而不遠處,一棵打著花骨朵的桃花樹下,站著兩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一個提著酒葫蘆,一個拿著長煙袋。

“老酒鬼,你說誰更厲害一些。”老煙槍吧嗒兩口,笑著說道。

“四個剛剛踏入五境的廢物,想殺已經進入六境六重天的魅影,難啊。”老酒鬼也飲了一口酒,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場好戲。

老煙槍撇了撇嘴,心道:五境還是廢物,你讓劍王大賽上那群子人臉放在哪里?但嘴上卻道:“說的也是,但我有一事不明,冷雪吟來干什么?”

老酒鬼又喝了一口酒,道:“虧你活了大半輩子,這點都看不透。”

“我知道四都尉的‘天雷四象陣’厲害,但也用不到冷雪吟親自出手啊?帝國內能破此陣的大有人在,再說她還是七公主。”老煙槍連忙回道,被他這樣說,心里自然不服。

老酒鬼盯著遠處身穿黑紗裙的女子,也就是他們口中的七公主冷雪吟,道:“冷雪吟是七殺之主,她沒有孤身前來,而是帶著魅影和四鬼還有部分七殺死士,想必不單單是針對四都尉,殘月問世,誰能不覬覦?”

“對對對。”老煙槍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冷雪吟沒有屠魔令,由此可以推斷并不是圣上所派,而是她自己為了殘月劍,再看東方浩然幾人的神色,我猜殘月劍已經不在此地。”

“什么?”老煙槍放下嘴邊的煙袋,很吃驚的樣子。

老酒鬼眼露寒芒,道:“不管誰奪了殘月劍,想必都會帶來一場浩劫,哎,殘月問世,七劍也不會長埋于地下了。”

雪依然下著,不知眷戀著誰的芳香。

此時站在東方浩然幾人身后的幾百人,他們都是劍王嶺的鄉親父老,但是劍王嶺誰沒有靈力,誰不會用劍?當然除了東方寧風。

“鎮主,我們誓死守護劍王嶺。”一個老漢大聲喊道。

“對,欺我族人者,必殺之。”又一個壯漢喊道。

“欺我族人者,必殺之。”喊聲驚天動地,似乎比魅影之前的“幻音訣”還要強大。

四都尉頓時熱血沸騰,感到了生的希望,手握寶劍,喝道:“七公主,我劍王嶺不懼任何人,還請您離開。”

只見冷雪吟輕輕的抬起那芊芊素手,周圍的雪花仿佛靜止了一般,瞬間幻化出無數的冰劍,如夏日的暴雨一樣細密,飛射出去。

“我不喜歡殺人。”她淡淡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