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袁征的突然出現,武成發很詫異,不過馬上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忙裝糊涂打哈哈。
“喲,袁秘書長!”武成發一下放出驚喜的表情,起身相迎熱情招呼,請袁征上座,“你看看我真的是老了,耳不聰目不明,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遠迎就不必了,武局長。”袁征坐下來笑了笑,“倒是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周旋一下,那可很必要的。”
“噢,請講!”武成發一臉的嚴肅認真,“袁秘書長,只要我能做得到,那還能有什么不可以?”
“沿海高速友松段,現在順延中標的是廣源公司,你看看,能不能把它給開了?”袁征的語氣很平淡,但目光里卻有著不容商量的強烈渴望。
武成發沒想到袁征會這么直接,不過他可不能答應,那等于是把自己朝絕路上逼。
“唉,袁秘書長,你,你不知道我的苦衷啊。”武成發立刻擺出一臉的無奈,“關于沿海高速友松段的招標,真的是不能再折騰了,我這張老臉實在是受不住,一個招標顛三倒四,會被業內外笑話死的。”
袁征對武成發這樣的回答感到很意外,他看了看武成發憔悴的臉,道:“武局長,你就那么不經折騰?”
“袁秘書長,你是局外人可能不知道,我已經聽說了很多傳言,說我在招標過程中伸手沒撈到,就不惜自己的老臉來不斷拆自己的臺,然后把標主一個一個給拱下來,直到自己能撈到大把的好處。”武成發道,“我都這一把年紀了,再過兩年就要退休回家,哪里還能遭那些流言之箭?所以這次我干脆也不搞什么重新招標了,直接順延,讓第二名上,省得別人再發什么毒舌。”
“你以為順延就沒問題了?”袁征臉色一沉,道:“廣源公司的底細你知道嗎?”
“怎么,廣源公司也有問題?”武成發驚道,“是不是有人利用招標的事,故意找我的麻煩?”
“是不是有人找你的麻煩我不知道,廣源公司本身有沒有問題我也不知道,我就知道一點,廣源公司的背景很不一般。”袁征冷笑了下,“難道你沒聽說?”
“背景不一般?”武成發愣張著嘴,“什么背景?我不知道啊。”
“廣源公司的幕后是潘寶山。”袁征道,“潘寶山,那個人你應該聽說過吧。”
“哦,是潘寶山?”武成發這回真的是驚住了,對于潘寶山,他是了解的,一個被郁長豐看好年輕干部,也得到過器重。然而這同時,潘寶山又和段高航、萬少泉他們交了惡,這一點很關鍵,他明白,誰和潘寶山走得近,也就相當于是跟段高航和萬少泉他們作對。不過,武成發更明白的是好漢不吃眼前虧,廣源公司的老總魷魚,就是潘寶山用來燒他眉毛的大火,所以現在不管是段高航還是萬少泉,都顧不上了。于是,他嘟囔著道:“怎,怎么會是潘寶山?我可真沒想到啊!”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袁征道,“所以說,關于這次招標的事,你得慎之又慎,要注意權衡啊。”
“袁秘書長,謝謝你的提醒。”武成發聽后一點頭,“只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權衡,我不知道還能否來得及,或者說是否還有意義。如果早點知道廣源公司背景的話,那一切還都好說,可如今……”
“哦,你要是覺得為難就算了。”袁征一下聽出了武成發的話中之意,暗暗咬了咬牙根,又道:“對了武局長,穩巖公司的問題真那么嚴重?”
“這個問題吧。”武成發撓了撓頭,“關鍵是現在有了網絡,沒人捅出來的時候就不存在任何問題,可一旦有人盯上并且曝了出來,那就非常嚴重,可以說,沒有人能罩得住。袁秘書長你應該知道,要不然的話我怎么會第二次取消招標結果?”
“嗯,我知道了。”袁征這下算是徹底失望了,“有些事一旦公之于眾,下一步怎樣發展,確實也不是哪個人所能控制的。”
袁征講完這話就站了起來,說還有事要忙。武成發忙躬身相送,也不挽留,他知道留也留不住,而且,留下來又能說什么?
急著離開的袁征是要去找段高航,他覺得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必須主動跟段高航說一下,否則等段高航開口問起來會很被動。
袁征來到段高航辦公室,直接匯報他就穩巖公司競標的事情找過武成發,但沒有談出結果。之所以這么直接說,是因為他知道,莊文彥肯定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段高航,因此前言也就不用累述。
的確,段高航從一開始就從莊文彥那里知道了一切,包括廣源公司的幕后是潘寶山,他也知道,但他沒有急著督促袁征去給武成發施壓解決問題,因為他相信袁征會主動過問,作為他的秘書長,如果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還怎么開展工作?所以,袁征的到來完全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袁征帶來的結果令人很意外,沒想到武成發竟然連他的賬都不買。
段高航心下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不過他沒有表現出來,在袁征面前,他不想展露得太透徹。于是,他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然后就閉上眼睛躺在座椅里,好像思考著什么。
袁征一看這情形,馬上就退了出來,他知道段高航一做這個動作就是要小憩,或者是想一個人清靜。
不過這一次,段高航不是要小憩,也不是要一個人清靜,而是要急著單獨跟萬少泉談事。就在袁征走后,他馬上就給萬少泉打電話過去,談起了潘寶山。
此時的萬少泉,正巧也在琢磨著潘寶山的事。施叢德專門找過他,說潘寶山到了省沿海綜合開發中心后,好像發展重心有所轉移,瞄向了經濟領域,現在正在幕后指揮著江山建設集團在省城地產界立足。他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很震驚,立刻就意識到潘寶山在鋪棄政從商的路子。他覺得,不能讓潘寶山走出這么如意的一步,所以就讓施叢德盡量采取一切可能的法子,對江山集團開發的福邸小區進行破壞,阻礙其建設進度,然后,再想法子從官方渠道進行打壓。福邸小區夜間施工遭襲,就是在這一背景下發生的,也因此,萬少泉才通過省公安廳副廳長徐光廣施壓,要求下面把案子捂下來。現在,段高航恰好又打電話過來,討伐潘寶山通過廣源公司插手沿海高速建設一事,正中他的下懷。
“段省長,看來潘寶山那小子還真有點臭能耐啊,從松陽被趕出來后,竟還愈發囂張,把腿插到了商業領域。”萬少泉道,“你可能不知道,潘寶山還通過江山集團涉足雙臨的房地產圈子呢。”
“哦,你這么一說,那我覺得潘寶山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段高航道,“也好,就讓他狂妄一陣再說,我們先不管他,等他到了兩腿都是泥的時候,也許就不用我們出手了。”
“不行啊段省長,由著潘寶山放開手腳是不太妥當的。”萬少泉忙道,“那小子精明得很,萬一他要是把事情都做得天衣無縫,到時既得了錢又保全了自己,那不就讓他得盡了便宜?”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段高航道,“等到郁長豐退下來,潘寶山就會明顯地感到我們的殺機,那時候他是很有可能棄政途奔商界,以求自保的。”
“是的段省長,而且最關鍵的是,潘寶山身邊還有一批死黨,緊要關頭能站出來幫他擋子彈,石白海不就是個很明顯的例子?所以我們就得從現在開始發力。”萬少泉道,“當然了,直接作用于他不妥,畢竟郁老頭還在,但我們可以利用行政手段直接對他暗中操作的平臺進行扼殺。一個江山集團,一個是廣源公司,想方設法他它們給摧掉,潘寶山就能徹底絕望。就拿江山集團來說,它不是搞房地產開發么,到時跟國土、規劃、建設、房管、消防、環保、交通等部門的聯系會很多,所以借助部門力量去拿捏它,應該不是難事。”
“行政干預的事,恐怕也不能太過分吧。”段高航尋思著道,“畢竟還是要以事實為依據的,我想江山集團和廣源公司在這方面應該會很在意,因為潘寶山肯定能料到我們有可能會出手。還有,萬一潘寶山再出其不意地打個反擊,給我們下個套,那到時還嗦了。”
“段省長你想得太復雜了。”萬少泉道,“有些事只需我們指個路子,具體實施起來,還是要靠其他人的。”
萬少泉說的其他人,主要是指施叢德,別的人他還不太放心,施叢德畢竟是自己的外甥,如果真是到了危難關頭,還能指望一番。當然,他也考慮到了風險避讓,不上路子的事,他讓施叢德不要親自參與,指揮其他人上陣即可。施叢德也明白其中的厲害,所以有些事他就讓高桂達出頭,比如襲擊福邸小區,就是高桂達一手操辦的。
事實證明,這樣的防范有必要。
又過了兩天,高桂達出事了。
在鄧如美的施壓下,徐光廣沒法不接受她的條件,只好力促破案。最后,高桂達自然難以逃脫。
高桂達一出事,受驚最大的是施叢德,他知道如果不盡早采取行動,恐怕高桂達會把他咬出來,所以,他趕緊找舅舅萬少泉幫忙。
萬少泉也不敢大意,動用了關系給高桂達帶話,總之讓他把一切都扛下來,最嚴重的也就是做幾年牢,熬過去,出來后會加倍補償他。
高桂達收到消息后,前思后想還真不敢不同意。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上路,恐怕下場要比做幾年牢嚴重得多,所以,他只好一口咬定案件跟施叢德無關。
即便如此,這件事對施叢德的震動還是很大,他很后怕,所以定下決心,往后的行動都要從“正路”下手,借助權力部門來打壓江山集團,而且他還物色了莊文彥做他新的合作伙伴。(下载本书请进入ha18.com或者搜索“书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查找本書!: